江崖霜却不同意妻子同去:“大房跟三房这会巴不得咱们房里不好,你有孕在身,去了之后,万一场面激烈起来着了暗手怎么办?”
秋曳澜闻之色变,依大房跟三房的节操还真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而且自母亲康复以来,每天早上咱们都会过去请安!”江崖霜又道,“倘若只我不去,还能推说到公务繁忙上,你要不去的话,不定母亲要怎么想怎么担心——所以我一个人去问这事儿,你且去陪母亲!”
秋曳澜附耳问:“十八姐姐的事?”
“按昨天咱们商量的,等我回来之后一起去说!”江崖霜拍了拍她背,“我这就过去,你一会领安儿上母亲那边,谨慎些别叫母亲看出破绽!母亲这会可操不得心!”
“好!”秋曳澜叹了口气,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叮嘱,“万事小心!多带些人手,虽然说就在国公府内,但那两房向来跋扈惯了,如今又遭逢丧子之痛,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送走江崖霜,秋曳澜重回内室饰上钗环,苏合等人知道她此刻心情肯定不好,轻手轻脚的替她拣着珠翠之物——最后一支点翠花钗插入鬓发,秋曳澜对镜检视了一番仪容,颔首表示满意后,却没有起身,而是微合双目沉思着。
片刻后,她唤了夏染到跟前:“你去一趟阮府,找阮伯要些人手。”
“少夫人要做什么?”夏染沉静的问。
“去大房安置窦氏诸人的别院里,把咱们那位二姑太太,以及她的子女都带走!”秋曳澜面无表情的道,“理由就说我昨儿梦见了外祖父!”
夏染颔首:“婢子知道了!少夫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让春染从厨房随便拿点什么糕点,去三房一趟,也不用说什么。”秋曳澜拨了拨腕上镯子,淡淡道,“三房有十四嫂,她会明白的!”
大房有当年阮老将军坟墓被挖掘这个把柄可以辖制——窦氏虽然死了,江天骜虽然不在乎异母妹妹及外甥女们的处境,但韩老夫人还在!只要把那位二姑太太江天鸥弄到手,再把消息传给韩老夫人,不怕她不出力!
至于三房——和水金会提醒和氏,四房现在今非昔比,主母庄夫人可是回来了!
和氏不想步窦氏的后尘,被当众打死了都没个说法,还牵累亲生女儿的话,她最好还是劝着点江天骐,做事留上一线!
“这样应能为十九减轻些压力!”秋曳澜抚了抚眉心,对镜子露出一个温柔顺从的笑靥,又调整了下细微的表情,这才叹了口气,“拿饭吧,一会还得去母亲那边。”
京中这边争斗日趋激烈的光景,沙州,江绮筝正赔笑劝说秋静澜:“就是当面说清楚而已!秋将军,您堂堂男子,文武双全,平生见过的红粉知己想也不少了,为什么要拒绝呢?难道还怕阿杏吃了您不成?”
秋静澜面无表情道:“殿下,之前咱们说好的,末将若对欧大小姐无意,那就尽快让她死心!如今末将已经把意思转达得非常清楚了,殿下却要求末将再见欧大小姐一面,这不是等于给她希望么?这可有违殿下前番之意!”
“本宫改变主意了!”江绮筝理直气壮的道,“本宫是女子,秋将军乃风月常客,最该知晓女子的心思本就是极善变的!再说上次劝将军让阿杏死心时,本宫与驸马之间隔阂依旧,由己推人,当然不愿意阿杏重蹈覆辙!”
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但现在本宫与驸马已经弥合罅隙,琴瑟和谐!再看阿杏的执着,那当然觉得她的坚持未尝不可了!说到底,本宫与驸马之所以和好,也拜将军所赐!想本宫生于富贵,驸马却出身草莽,这样将军都能看好,为什么却不看好阿杏与将军自己呢?阿杏无论出身还是性情,难道不都比那位娇滴滴的韩家小姐更适合将军吗?”
……秋静澜为了满足江绮筝之前的要求,加上考虑到执掌镇西军的方便,昨日请任子雍出面,向韩季山提亲,求娶这位暂代统帅的一位孙女。
韩季山那边虽然表示要考虑考虑,过两天再给答复,不过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为了女方面子的场面话——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沙州就这么点大,以秋静澜现在的身份,他的终身大事哪能不引人注目?所以江绮筝、欧晴岚等人跟着就知道了!
今天江绮筝登门,秋静澜还以为她是来夸自己干得好的,结果却是请他给欧晴岚个机会,私下见一面!
这真让秋静澜感到无语:“殿下既然认为撮合您与驸马和好乃末将的功劳,如今又何必为难末将?”合着我设计让你们夫妻芥蒂全消恩爱和谐,反而促使你改变了在欧晴岚纠缠我这件事上的态度?!
江绮筝正色道:“这怎么能是为难呢?将军的妹妹,本宫那弟媳都要做母亲了,您还不成亲,不但关心您的人要操心,就说您如今日理万机,回到后院却只下人伺候,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本宫受您恩惠与驸马和好,瞧着也不忍心啊!”
“……”秋静澜揉了揉额角,继续面无表情,“殿下自与驸马恩爱,不必管末将,末将跟前伺候的人都很用心,常有人嘘寒问暖,所以……”
“那咱们说一说恩情!”江绮筝见他油盐不进,只好祭出杀手锏,“将军八尺男儿,如今又位高权重,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总不会是忘恩负义之徒吧?”
“当初本宫说服阿杏行那等险峻事时,只说了一个理由!”
“就是此举对将军大有益处!阿杏听后可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如今她不过请求与将军私下一晤,将军如果铁了心不愿意给她机会,又何必吝啬这区区时间?”
江绮筝半是激将半是试探的问,“难道将军之所以不肯答应,是因为担心见到阿杏之后,那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吗?”
秋静澜看着她,笑了起来:“殿下,末将之所以不愿意见欧大小姐,是考虑到她的身份,还有她与殿下、与末将妹妹的私交,怕伤了和气!但现在既然殿下这么说,末将也不在乎展示一下末将流连风月多年磨砺出来的铁石心肠……”
他笑容温和亲切,却暗藏锋芒与冰冷,“只要殿下不后悔,末将的残忍,总是够用的!”
“……”江绮筝愣了一会,到底还是道,“那么,将军几时有空暇?”
“末将如今手里千头万绪,公务堆积如山!”秋静澜淡淡道,“所以这样的琐事还是不要再拖下去了——就今晚吧!至于地点,殿下与欧大小姐定就是!”
江绮筝抿了抿嘴:“那就请秋将军届时移步吧!兴康长公主府占地广阔,本宫会专门腾一处地方给你们,绝不会被打扰到!”
况时寒倒台之后,章国公府跟兴康长公主府都被封了。现在秋静澜占了章国公府办公,兴康长公主府奢华靡丽,内中很多制度都是皇室才能使用,所以一直没人敢要。江绮筝一行前来沙州暂居时,顺理成章被交给她使用——毕竟江绮筝虽然没有皇室血脉,却是正经公主。
江绮筝选这地方,自然是让欧晴岚能够有地利之便。
不过秋静澜也无所谓,爽快的允诺:“届时必到!”
拿到他的承诺,江绮筝也不多待,起身告辞。
回到兴康长公主府,她没有立刻把结果告诉欧晴岚,而是先找到秋风倾诉:“我费尽了口舌才让秋静澜答应!可听他话里的语气,见着阿杏时可不会委婉说明,你说阿杏万一受不了,那可怎么办?偏偏阿杏非要当面同他问个明白……现在真是告诉她又不是、不告诉她又不是!”
秋风在感情之事上也是个菜鸟,哪里帮得上忙?但见妻子双眉紧蹙的模样,还是绞尽脑汁的给她想办法:“要不,让梦桃去跟欧大小姐说?”
“她还不是要来问我?”江绮筝叹了口气,“再说我去说的话,还能开导开导她,给她出出主意!梦桃去说……”
“那等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再让梦桃去说?”以秋风的人品,难得出这么损的主意,“这样欧大小姐就没功夫来找你了!”
江绮筝意外的看了眼他,啼笑皆非道:“这样倒是可以……不过,回头她可要跟我急了!这些日子她跟我念叨了几千遍,上次遇见秋静澜时正被追杀,一身的狼狈,好生后悔!这回若见面,定要好好打扮的!你想如果不留给她足够的打扮时间,那……”
秋风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好打扮的?秋静澜若当真对她有意,看到她落魄的模样更该怜惜而不是嫌弃!若对她无意,她就是打扮得再花枝招展——秋静澜岂是没见过美色的人?”
“你真是不解风情!”江绮筝掩口窃笑,“女为悦己者容,女孩子家的心思么……”
“……”秋风闻言愣了愣,忽然认认真真的开始打量她,见状江绮筝面上一红,轻轻捶了他一记,嗔道:“说阿杏呢!你看我做什么!”
究竟才和好,江绮筝还有些羞怯,又惦记着欧晴岚那边,一边嗔怪一边抽身就走了,“我去跟阿杏说事情!不跟你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