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急之下,也顾不得扮为江绮筝伤心了,抢步进府去追济北侯——难道说江崖丹在沙州、或者路上遭了大房跟三房的暗手?!
只是济北侯年事虽高,但究竟武将出身,脚步悠长,耽搁的这么点时间,他已经进了秦国公的院子!
“你这样急做什么?”秦国公因为是兄长没去大门口迎着,但也在自己院子的回廊下等候,见到济北侯进来,打眼一看,就皱了眉,什么都不问,只吩咐,“先回你府里去,让弟妹给你做碗热汤,完了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来说事情!”
“小二跟小六……”济北侯才张口就被秦国公打断:“人都没了,早一点知道真相跟晚一点有什么区别?若因此把你身子累垮了,叫晚辈们何以自处?”
他都这么说了,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的,此刻只好一起上前请济北侯先回去休整一晚,明日再细说此行经过。
虽然如此,但四房还是趁济北侯离开时问了一句江崖丹——结果这一问,原本被路途谣远以及精神压力折磨得脸色苍青的济北侯瞬息之间涨红了脸,也不管在北疆像儿媳妇一样孝敬了他多年的庄夫人就在跟前,咬牙切齿道:“被老子打死了!”
说完也不再理睬四房,径自拂袖而去!
“这……?”庄夫人深知济北侯的性.子,知道这不过是气话——所以愣了愣之后,忙让江崖霜去向跟济北侯回来的人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一打听让溺爱儿子的庄夫人也不禁无语:江崖丹倒没被留在沙州,而是进入京畿时老毛病发作,在路上看到个俏丽的少女,色心大起冲上去就打算强抢!这要搁以前,那少女肯定是难逃毒手,但偏偏这次是在济北侯眼皮子底下!
本来济北侯就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之事,加上这次回京可是带着两个嫡亲侄孙的灵柩——作为嫡亲堂弟的江崖丹一点不哀伤不说,居然还有心情抢美女!差点被气炸了肺的济北侯二话不说驱马上前,一鞭子把江崖丹抽下马,跟着就是没头没脑一顿毒打!
同行的人怎么求情都拦不住!
最后还是被调戏的那个少女,听侍卫提醒说挨打的是江家嫡出八公子,万一被打出个好歹来,江家其他人不说,镇北大将军夫妇肯定饶不了她!只好壮着胆子上前拉住了济北侯的衣角,跪求他手下留情,这才勉强圆了场。
“那小八现在在哪里?伤得重吗?”庄夫人也觉得大儿子真是丢脸,但作为亲妈,到底更关心江崖丹的安危,赶忙问。
那侍卫尴尬道:“侯爷当时虽然非常生气,但手下还是留了分寸的。八公子没什么大碍,就是皮肉伤。只不过骑不得马了,所以让人用轿子抬了在后面,今儿个傍晚不到的话,明儿个应该可以了。”
“孩儿这就带人去迎一迎八哥!”江崖霜不必庄夫人看向自己,忙道。
庄夫人颔首:“路上小心些!”
江崖霜去接人,秋曳澜便独自陪婆婆回四房,进屋之后庄夫人让她也坐,就揉着额角头疼开了:“小八什么都好,惟独这女色上……”
“……”秋曳澜强笑不语:江崖丹什么都好?亏得婆婆病愈了啊!不然听到真相真的撑得住吗?
“算算安儿的母亲过世也半年多了。”庄夫人自语了一句,沉吟着问,“之前你们祖母可有说过适合他的续弦人选?”
秋曳澜听出庄夫人的打算,是认为大儿子续弦后有正妻管着,兴许就不会这么荒唐。不过她觉得这是庄夫人一厢情愿的想法,江崖丹的渣男属性早已被彻底激活,哪里那么容易收心?
但婆婆问话,不可不答,便恭敬道:“回母亲的话,之前因为八嫂过世,祖母悲痛不已!加上八嫂的丧仪上,许多夫人们携了女儿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让祖母很不高兴。所以八嫂才过世那会,祖母没提这个。后来要正经议起来时,八哥又去追十八姐姐了,这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祖母那边是否已经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媳妇也不晓得!”
庄夫人唔了一声:“那回头我去问问吧!”
真不知道这次是谁家女儿悲剧?不过没准人家不认为是悲剧,而是觉得攀上了一门好亲呢?秋曳澜默默的想,虽然说庄夫人对姬妾深恶痛绝,做她媳妇完全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不说,遇见小三小四还有婆婆撑腰,但这个婆婆可未必会一直在京里啊!
估计庄夫人看完子女,跟着就要回北疆去继续盯丈夫了。
又陪庄夫人说了会话,见她乏了,秋曳澜这才告退回屋。
回屋之后苏合就领着冬染迎了上来:“表公子的人带回了口信。”
秋曳澜会意点头:“进屋说!”
进屋后清了场,冬染微露笑容:“表公子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
“真的?”秋曳澜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但她下意识的压住这种失落,期盼的问,“是谁家小姐?性情品貌如何?”
“就是这回追到沙州去的欧大小姐!”冬染语气有点感慨。
秋曳澜也愕然:“是她?!”虽然说之前一直感慨欧晴岚对秋静澜的执着,但这会听说她真的如愿以偿了,秋曳澜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之前哥哥不是一直都?”一直都斩钉截铁的表示他根本不考虑欧晴岚啊!
冬染明白她的意思:“这事儿连阮毅都觉得很突然,兴许公子被欧大小姐的诚心所感?”老实说她比秋曳澜这亲妹妹还不相信这种可能——作为最早跟随秋静澜的心腹,冬染太清楚秋静澜的心狠程度了,他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吗?
“……”秋曳澜思索了一会也没头绪,不过好在欧晴岚的家世、才貌、品行……秋曳澜还是了解的,所以想不通秋静澜会转变态度也就不想了,“那么这门亲事几时公布呢?成亲又要怎么样?哥哥这眼节骨上能从沙州回来么?”
冬染道:“成亲的事情公子那边还没说,如今只说了提亲——公子让人带了亲笔书信回来,打算请薛相代为提亲!”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笺,双手捧到秋曳澜跟前,“这样的大事,阮伯觉得还是请您亲自去一趟薛府,托付此事,比较正式!”
又笑道,“虽然公子在沙州已经将阮王妃的钗环送给了欧大小姐,但那到底是私下里的。这次托薛相去荆伯府提亲,想着是不是再带份信物?只是公子那边没有什么太妃和王妃留下来的东西……”
“这个好办!”秋曳澜爽快的让人去开库房,笑道,“我早先就跟哥哥说,祖母和母妃留下来的东西,让他多拿点,他偏偏不听!这会可不是不够用了吧?”
又叮嘱去库房里的苏合,“拿最好的!原本这些东西大头就该哥哥拿的,可不能亏了未来嫂子!”
……冬染走后,周妈妈等人都对秋曳澜道喜,秋曳澜也应景的吩咐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都赏一个月的月钱,以添喜气。
不过这番热闹过后,她打发了下人,独自回到内室,嘴角的笑容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哥哥到底要娶亲了!”
夫妻一体,婚前再亲密的兄妹,各自成了家后,也难免生疏起来。
想想那样的景象,真叫人发自内心的不甘!
“不过我比哥哥还先成亲呢——总不能盼着哥哥一辈子不娶吧?阿杏好歹跟我关系不错,这两年也熟悉了。”秋曳澜无精打采的自我安慰,“总比一个陌生的嫂子好……而且哥哥那么疼我,即使成亲后,也未必像别人家一样就疏远……唉……反正哥哥要成亲了这是好事!”
她咬着唇,气恼的捶着枕头,“对!就是好事,我一点也不嫉妒!一点也不伤感!”
……可惜越说越郁闷!越说越不开心!
最后,她索性爬上榻,一拉被子睡觉了!
这一睡一直到感觉额头被人不住摩挲才惊醒,睁眼看去天大亮着,却是次日早上了。
江崖霜一脸松口气的表情:“怎么样?可有不舒服?我昨儿个晚上回来,听说你从晌午后就睡着,晚饭时都喊不醒!”
“没有。”秋曳澜听说自己睡了这么久也吓了一跳,但仔细感受了下觉得精神饱满精力充沛,也就放了心,摇头道,“想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八哥怎么样了?”
“昨天半夜才到家,确实只是皮肉伤。”江崖霜说到这里顿了顿,叹了口气才继续,“不过也难怪小叔公让他坐轿子在后面走,他头脸都伤着了,实在不宜见人。”
秋曳澜倒觉得江八活该,他不伤心堂兄之死,在秋曳澜看来这无所谓,但路上遇见的那个少女,要不是济北侯在,这辈子都要被毁了。这种人渣挨打真是大快人心——当然这话是肯定不能说给庄夫人和江崖霜听的,到底是他们的嫡亲血脉嘛!
所以知道江崖丹死不了,就转开了话题:“我哥哥要成亲了,这事儿你知道了不?”
“今早才听说,可要恭喜兄长了!”江崖霜话是这么说,脸色却没什么恭喜的意思,显然很担心欧晴岚婚后过得不好,不过今儿个不是仔细讨论这些事的时候,因为最重要的那件事就要开始了,“方才侯府那边传了消息来,说小叔公马上就会过来……你没事那我就先过去祖父那边了,这些事情回头再说?”
秋曳澜脸色郑重起来:“一切小心!”
没办法,这次四房太占便宜了,即使济北侯顾全大局,恐怕也很难不被连血带肉的咬下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