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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父亲是不是根本不想把镇北军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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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小姐自.戕的事情在四五日后才公开的传到京里,听到的人无不哗然——虽然说从辛家出皇后起,辛家就一直奔着霸道上走,但这位陈家小姐,怎么说也是江家党成员、其父兄都还是比较重要的那种啊!

  鄂国公夫人居然也把她逼到自.戕的地步?

  哪怕没死成,朝野上下也对辛家的跋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消息被压了近十日,忽然一夜之间满城风雨,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秋千坐在葡萄架下,对着斑驳的骄阳转着绢扇,描金的仕女簪花扇面偶尔折射出一道金光照在她脸上,她眯起眼,似笑非笑的问,“这辛家会是什么下场呢?按说欧老夫人还在世,应该不至于步上陶家的后尘吧?”

  她对面的秋曳澜正在斟酌一张礼单,随口道:“真要对付辛家全家,也不会把这么件说大不小说小不大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了……估计也就是敲打一番!”

  “我想也是!”秋千放下绢扇,拿起银匙开始对付面前的杏仁豆腐——吃到一半忽然问,“你怎么又要送礼了?三房那边池姨娘所生之子的满月礼不是才送过?”

  去年十一月间,江徽璎出生那会,楚意桐跟池氏都传出了孕讯,两人生产的日子也不差几天。只是池氏虽然深得江天骐喜爱,到底只是一个妾,她的妊娠与生产自不能与楚意桐比,除了三房,不到孩子落地给各处报喜,都没什么人记得起来。

  但备受重视的楚意桐生下一女,她倒是又生了个儿子——之前她已经生过一个儿子,可惜名字还没起就夭折了。

  现在这个孩子据说看起来很健壮,倒不愁再养不活了。

  本来江天骐最能干的长子故去后,次子、三子都不中他的意,孙子中间也没有特别出色的,心中着实失望。

  这老来子虽然刚落地还不知道天资怎么样,但终归是个希望,又是宠妾所出,是以十分重视。他的态度自然也决定了满月宴的热闹程度,很多人特意从帝子山赶过来道贺,秋曳澜这边备贺礼时虽然没越过嫡子的份,但也在不乱规矩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挑了好的。

  ……秋千这个宜淑郡主得来与江家有关,江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当然也少不得凑个份子,此刻看到秋曳澜又在弄礼单了就觉得很头疼:“差不多每个月里都有人生辰也还罢了,这生儿育女也是隔三岔五的……真亏你记得住!”

  “我也记不住,不过是好记性不如赖笔头罢了!”秋曳澜看完最后一行,抬起头来告诉她,“这个礼你倒不是一定要送,毕竟我那三伯伯母病倒的消息并没有很声张!”

  “和夫人?”秋千诧异道,“她怎么又病了?”

  秋曳澜哂道:“打从二十弟落地起,三伯就没歇在她房里过,再不病一病,三伯得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来?”

  秋千无语道:“既然你知道这内情,还送东西过去做什么?”

  “总不能戳穿她吧?”秋曳澜叹了口气,“不能戳穿那只能当她是真病了,这伯母卧病,做侄子侄媳妇的哪能不表一表心意?”

  “大家子里真是累!”秋千评价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程家人口也不少,程希德跟程劲的关系还不是父子,皱了会眉,才道,“不过江家事情特别多!”

  “这倒是实话!”秋曳澜不否认,“不过成了家终归不可能像没出阁时一样自在的。”

  两人就着成家这个话题,谈了许多私房话,到傍晚时,秋千估计江崖霜该从秦国公那边回来了,这才告辞。

  其实江崖霜早就回来了,不过听说秋千在,就歇在了前面书房里。接到她走了的禀告才进后院,就问:“秋千来做什么?”

  “她说待腻了山上,跑过来转一转。”秋曳澜让人把秋千吃剩的杏仁豆腐撤下去,换成江崖霜喜欢的西瓜翠衣饮上来,见江崖霜喝了一大口后,额上沁出汗珠,起身拿帕子给他擦了擦,笑着道,“怕是秋聂夫妇有什么事情差遣她回京来办,既然没跟我说我也懒得问——毕竟如今他们的靠山就是咱们,若是对咱们不利的事,想来他们不会蠢到去做的。”

  江崖霜点了点头,道:“你说她从来都是无事不登门,我道她今儿又有什么事情过来呢!”

  这事讲过就算,秋曳澜更关心:“西疆近来有消息来没有?我哥哥怎么样了?”

  “西疆那边……”江崖霜沉吟着道,“情况比较复杂,不大好说。不过兄长没事,虽然受了点轻伤,但这会已经快痊愈了。”

  “轻伤?”秋曳澜顿时皱眉,“怎么个轻法?”

  盯着丈夫把秋静澜的伤势反反复复问了,又不住的不放心——江崖霜好说歹说才把她安慰好,继续道:“总之西疆那边先放一放吧,一时间恐怕都没进展,倒是北疆,十六哥写了家信来!”

  “是吗?”秋曳澜皱着眉,知道丈夫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对西疆的局势追根究底,只是西疆的局势直接关系到秋静澜的安危与前途,实在打听不到消息也还罢了,明明丈夫知道却问不出来……她心不在焉的问,“他们还好吗?”

  知道她肯定还在打西疆的主意,江崖霜当然要说详细点好引开她的注意力:“十六哥说他们一切都好……咱们又多一个侄子了!”

  “哦?”秋曳澜一听说侄子,马上习惯性的进入主妇模式,“几月生的,取名字了不曾?要不要给来人备贺礼带回去?”

  “就是这个月里生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叫景瑰。贺礼的事不急,等回头咱们去北疆时一并带上也没什么,横竖十六哥跟十六嫂也不缺这些。”江崖霜沉吟道,“环儿有夫家了!”

  秋曳澜不禁一呆:“这么小就定亲?”她没记错的话,江徽环今年是六岁,这还是算着虚岁。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她目前还是不被认为有性别概念的年纪哪,居然就定亲了,想也知道跟她定亲的男方也不会很大,万一日后长歪了、不投缘了怎么办?

  江崖霜其实也觉得这么早给孩子定亲有点在赌,但江徽环究竟不是他的女儿,他也做不了主。所以道:“好在那姚子铮乃父亲心腹爱将的独子,料想既然跟环儿定了亲,姚家必定会调教好了他,免得往后议亲时尴尬!”

  “姚子铮?”秋曳澜沉吟道,“他父亲是谁来着?”

  “姚伦。”江崖霜提醒,“这两年报捷提过好几次——他是父亲的亲卫出身,无师自通的将才,父亲发现后一步步栽培上来的。”

  秋曳澜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想法:“就算江崖朱夫妇看那姚子铮很好,但环儿才这么点大,似乎也没必要就定亲吧?毕竟这天下适合做女婿的人才多了去了,环儿的身份,需要担心往后找不到合适的丈夫?就不怕现在定下姚子铮,日后却发现他也不怎么样吗?”

  “亲卫本来就是心腹才能担任,毕竟涉及到切身安危,如果是不信任的人怎么可能放在身边?这姚伦即使出身不高,但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却绝对不低!十九说的,这两年报捷文书里常提到他就是个证据,即使他真的骁勇善战,次次立下来的功劳都是真的,但北疆到底不是他一个人在打仗,不是主帅刻意栽培,功劳再多也不可能老是他一个出风头罢!”

  “到底是看中了那个姚子铮,还是,看中了姚子铮乃姚伦独子的身份?!”

  她犹豫良久,到底觉得这话还是告诉丈夫的好。毕竟整个江家都认为镇北军是江崖霜的内定产业,江崖朱虽然是他亲哥哥,究竟不同母,现在江崖霜还不在军中在京里,万一江崖朱起了什么心思,这边却浑然无知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江崖霜听了她这番话却只是一笑:“你忘记母亲在那边了?”

  “……也是!”想到剽悍的婆婆,秋曳澜松了口气,暗笑自己果然是想多了,庄夫人本来就讨厌江崖朱,怎么会让他威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江崖霜又道:“其实我倒怀疑这门亲事就是母亲的意思,毕竟父亲打算这一战之后就还朝,把镇北军交给我的。我年纪不大,以前也没去过军中,这么接手,便是上上下下念着父亲的面子不跟我为难,但想让他们真正归心恐怕也不容易。适当联姻几个主要将领,是个很好的切入点——要没意外的话,十六哥以后是会留在军中帮我的。”

  用不喜欢的孙女联姻,不关心孙女以后的前途,只要能给亲生儿子铺路就好——这倒像是庄夫人的风格。

  秋曳澜完全放下心来,有些惋惜江徽环:“只是环儿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跟那姚子铮说到一起去?”这侄女她以前抱过好几次,粉嫩嫩的小姑娘挺可爱的,性.子记得很也安静,长大后如无意外该是个斯文的美人儿,若毁在姻缘上实在可惜。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么!顺理成章入洞房倒也不是不可能。”江崖霜淡笑,“再说将来两个人真的看不对眼,到时候再商议就是……反正咱们家也不在乎那些虚名!”

  “这是破罐子破摔吗?”秋曳澜掩口窃笑。

  ……她不知道,哄完了她之后,江崖霜当晚就借口要处理几份紧急公.文,让她自行安置……连夜让人从后门带了欧碧城进来:“北疆那边似乎有些不对?”

  匆匆赶来的欧碧城茫然:“没有啊!我最近没收到什么消息?”

  “十六哥的长女与姚伦独子姚子铮定了亲,这也还罢了。”江崖霜关注的重点与妻子不一样,他更在意这个新添的侄子江景瑰,“瑰者,本义美玉。虽然他这一代名从王字旁,大抵都与玉石有关,但瑰也有珍奇之意!我儿景琅所用的‘琅’字,虽是祖父亲择,用的是‘书声琅琅’之意,本义也不过是似玉美石而已!”

  他当然不至于小心眼到为了个名字计较,而是,“父亲不是不通文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字之间的区别!以父亲的为人也不可能是不在意这种区别随便取了个名字……父亲这是要栽培十六哥?我还没有去到军中,十六哥虽然是庶出,但也是父亲骨血……”

  如果江天驰真心想让他接掌镇北军的话,按理来说,在他前往镇北军中时,绝不会让江崖朱这个庶子发展的!就好像之前架空江崖月、江崖情等侄子一样!

  毕竟江崖霜的年纪,比这几个哥哥都小。虽然他科举成绩不错,可军中才不认这些!

  所以心照不宣的就是江崖霜进入军中发展起来之前,他所有的平辈都得等着!

  但现在江崖朱又是跟军中大将结亲、儿子又被取名为“瑰”,即使江天驰不说他多么重视这个庶子,底下人会不这么揣测吗?

  这分明就是给江崖霜日后从军使绊子!

  江崖霜想不出来父亲这么做的理由,除非——他看着苦思冥想的欧碧城,慢慢道:“你说,是不是父亲根本不想把镇北军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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