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变故绝对是众人始料未及的,看着眼前突然峰回路转,白衣书生顿时心喜若潮,神采飞扬,而反观百里策与言思飞二人却是如若丧家之犬一般,脸上阴晴不定,时而抽搐,时而苦笑,时而愁眉苦脸,时而怒气冲冲,当真有如七月的天一般,反反复复,甚是滑稽。
浓郁的煞气很快被山风吹散,现出了一身穿深蓝长袍,身姿健硕的男子,不是夫易又是何人?
而葛三秋此时就在他的身前,虽还能独自立在那里,但是身形却已抵不住山风,变得摇摇欲坠,束着白发的发带不知何时丢失,满头白发随风乱舞,散乱至极,先前已经如鸡皮的脸面,更是深如沟壑,乍一看去,仿佛阵年古树一般,尽显老态。
“还说与血修罗陈公傅齐名,还当真装我吓的够呛,只可惜实力却是有如天壤之别。”夫易看着眼前连站立都有些困难的老东西,不由冷嘲一声。
“你……你……”也不知是伤势太重,还是急怒攻心,葛三秋指着夫易想说什么,可惜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看到他指着夫易的右手以及全身都在不断颤抖。
“噗!”
突然,一口血雾喷出,葛三秋终于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而此时,众人这才看清,葛三秋的致命伤,原来是背后的朱雀神剑,只是因为剑身并未贯穿他的身体,再加上二人离的太近,视线正好被葛三秋的身体挡住,故而百里策与言思飞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状况。
言思飞等人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没想到,千余年来纵横神州大地,折杀无数修士天才,让整个大地闻风丧胆的五毒教教主葛三秋,居然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这事要是传将出去,誓必在整个大地掀起一阵舆论哗然。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葛三秋,他今日栽在夫易手中,并非实力不济,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实在是属于意外!
毕竟,葛三秋这千余年来的威名,完全是靠着那只铁背血线蜈蚣闯出来的,原本这件法宝于上古之后便是相当于无敌的存在,即便是玄清上人、血修罗陈公傅以及卫子夜这般等级的绝顶高手,都对这件法宝忌惮颇深,却不想夫易天缘奇佳,居然得到了上古之时炼器之祖轩辕仙帝的倾心之作,仙庭第一神器封天镜!
虽然夫易还不能完全驾御封天镜,但是神器皆有灵性,事值生死攸关之际居然自发护主,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只可惜夫易修为实在是太过不堪,仅仅一击便被封天镜吸光灵气,若非白衣书生和金毛狮王及时赶到,此时早已是山下孤魂。
只是这还不算,更狠的是夫易不同于双龙堂那些平日狗仗人势,作威作福的狗腿子,当他注意到金毛狮王与葛三秋以比拼灵气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斗法之时,便知道一定要出手偷袭葛三秋。
只可惜半个时辰前,他才不过恢复了一成不到的灵力,莫说是偷袭,就连施展遁术都有些困难,故而这才强忍着冲动,一边吞食仙丹,一边恢复灵气,只可惜此处比不得东天门和南天门那样的秘境,甚至还不如青云山,灵气之匮乏简直令人发指,所以恢复灵气的主要途径反而是靠吸收仙丹药性。
不过接下来的局势甚是平稳,所以夫易也就不着急出手,毕竟即便一击斩杀葛三秋后,接下来依然是一场大战,于是他索性耐着性子继续调息。
直到方才百里策出手偷袭金毛狮王之时,虽然夫易此时仅仅恢复了五成灵气,但是此时事态已经发展到了刻不容缓之际,于是他连忙施展一个隐身术,随后一跃而起,从穿云槎跳到丹霞山上。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绕到葛三秋身后,就在他的煞气大手刚刚将金毛狮王的内丹捏在手中之时,夫易生怕一击不能将其击杀,在挥剑之时更是加持了天师一脉大周天一百零八术中的“大力”,昨日张天宇正是在自己的拳头上加持了此术,这才使得一拳将高出他两个小境界的李牧轰得倒退六步。
万钧之重的朱雀神剑加上“大力”的加持,即便是天仙境巅峰的葛三秋,在周身灵气全部外放,形成一道坚不可摧毁的护身罡气的情形之下,依然被一剑刺穿心脏,当他想要再次逼出剩下那一滴心头血时,却被朱雀神剑自带的神焰付之一炬,终于寿元耗尽,立时陨落。
故而,众人只知葛三秋死于夫易之手,却不知实为寿元耗尽所致,否则凭他的修为早已生出元婴,以元婴之力修复这身皮囊,确是易如翻掌。
葛三秋身死,留下的来二人的确没有与青丘山两位妖王决一生死的胆色,不过此处与狂魔军团的大营不过百余里之遥,先前大战之声势浩大无比,想来百里乐那边必然有所察觉,故而言思飞心思一转,便生出了拖延时间的计策,若是能拖来魔族援军,那么眼下这三人必定插翅难飞。
计已生出,言思飞随即朗声道:“久闻两位妖王修为通天,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传闻两位也是知天命,识时务的俊才,为何要与天做对?”
金毛狮王在拼法力之时,受百里策偷袭,虽然未伤到根基,却也伤势不浅,只是此处并不适合打坐调息,故而吞下一枚仙丹,借仙丹之效恢复伤势,此时听到言思飞谬论之言,顿时气发冲冠,大怒道:“就凭你这卑躬屈膝,自甘沦为魔族走狗的断脊之犬,也配在老子面前枉谈天数!”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掀短,金毛狮王言语虽然粗陋,但是句句直戳言思飞心中之刺,饶是有笑面虎之性的言思飞,一张脸瞬间气得如猪肝一般,不过此人到底也是个人物,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再次变回先前那张笑脸。
随即道:“狮王此言差矣,神州生灵道德沦丧,百态百陋,为天道所弃,致使圣族封印碎裂,随后圣族携天命而归,神州苍生无不欢喜,四方仰德,才使圣尊王师扫清六合,席卷八方,一统神州大地,实乃天命所归!尔等却不识时务,逆天行事,岂不知腐草之莹光,何以与日月争辉?尔等若是就此罢手,以礼来降,仍不失封诸拜相之尊,又可平息战火,百姓安居乐业,岂不美哉?”
金毛狮王并非擅长饶舌之人,听到言思飞居然说出如此不要皮面的话,顿时气得胸中五气翻腾,差点压制不住,一口血喷出。
却有白衣书生不紧不慢道:“道友所言乃荒谬之谈,魔族生灵残暴,天下苍生饱受涂炭之苦,你身为人族,理当奋起反抗,还天地朗朗乾坤,但却反其道而行之,自甘沦为断脊之犬助纣为虐,你如今早已是罪恶深重之身,为天地不容,居然还有脸在此狺狺狂吠,你父母若事先知道你是这样厚颜无耻之徒,必定将你掐死于襁褓之中,免得因你一人,致使祖上十八代日日受苍生诅咒,终日不得安宁。”
白衣书生此言比之金毛狮王不知道恶毒多少倍,言思飞顿时目眦尽裂,当即指着白衣书生大骂道:“你这只扁毛畜生……安敢在敢饶舌……(无数肮脏不堪的骂人之语,省略无数个字)”
看到言思飞气急败坏的模样,金毛狮王一口恶气终于出尽,先前他还有些看不惯卫子夜与白衣书生这种终日饶口使计之人,如今却觉得毒舌也不失为一种可爱。
夫易在一旁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温文儒雅的白衣书生居然比那些长舌妇人更加毒舌,不过当他看到言思飞因这番话丑态毕露之时,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敬佩。
而当事人白衣书生,却是脸不红,心不跳,任其如何谩骂,也不生气,直接对夫易和金毛狮王以道法传音道:“此处离狂魔军团大营不远,这狗贼必定是在施展缓兵之计,旨在拖延时间,等候魔族支援,我方势单力薄,不宜力拼,还是速速退去才是上上之策。”
听到白衣书生传音,二人瞬间恍然大悟,先前斩杀葛三秋实乃侥幸所至,倘若大批魔兵来援的话,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恐怕是凶多吉少。
二人皆是久经生死之人,哪里不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道理,随即各施遁光,直接往穿云槎遁去。
几乎同一时间,白衣书生从怀中掏出一物朝百里策与言思飞方向一扔,同时施展“移形换位”,与二人同时落回穿云槎上,然后丝毫没有停顿,时接掐诀念咒,穿云槎当即出离弦之箭往归途飞弛而去,无数云雾瞬间被护槎罡气撞的支离破碎。
白衣书生这才朗声道:“无耻狗贼,今日留你一命,若你能就此潜身缩首,苟图衣食的话,幸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日后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声音在天地间不断回荡,言思飞听得怒不可揭,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以穿云槎的速度,此时应该已在十里之外,即便魔兵支援现在到来,已是追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