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难眠,云筱索性就起了个早,带着春兰在庄子左边的林子旁边散步,顺便理一下凌乱的思路。
至于春林,在昨晚的一场争斗里受了惊吓,云筱索性便让她休息了起来。
脑子里思绪万分,一会是惠宁县主一会是太子周景辰一会又是周景晏。
刚下过一场秋雨的清晨,空气格外新鲜,云筱觉得积攒在自己心口里的郁气也散了不少。
不管太子死没死,都和自己没什么重大的关系,最多就是让自己的处境再难一些。
而自己现在主要的目的还是惠宁县主和周景晏,此次太子刺杀事件,自己是和惠宁县主之间的争斗拉开了序幕,二人都拥有前世的记忆,至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希望惠宁县主能喜欢自己送给她的大礼。
这一次惠宁县主只知前面进攻,却忘记后院失火的道理,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而惠宁县主定然会在和周景晏结盟,她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要先给家人留一个退路。
只是,这次周景辰真的会死吗?在自己提醒了他的情况下,如果这个人真的死了,那就没资格和自己继续合作下去,索性现在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刚刚走了一步,云筱的脚步忽然定在了原处,一步都迈不动,眸子忽然危险的眯了起来,“春兰,出来那么久了,咱们先回去吧。”
要知道出门就遇到那个人,自己就算是在院子里闷死也不会独自出来了。
看着前面步伐紊乱的云筱,春兰虽然心有疑惑,但是却什么都没说追了上去。
只是当云筱走到院门边时,就见到云澜背上背着一个人,那人此时的衣袍上血迹斑斑,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全部都是红色的血迹,根本看不出衣服原来的眼色。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很深的伤口,有已经结痂的,还有正在不停向外流着血的。
云筱刚刚看着,眉心就是一跳,眸子里射出一股寒芒,却仍然不动声色。
她两侧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刚刚便是看到了这个人才会回转,说什么也不能救他,只是没想到,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二哥就直接将人给扛了回来,云筱不知道这真是上天注定的还是她和那个人真的有孽缘。
云澜看到云筱二人,立即说道,“四妹妹,快来搭把手,我刚刚出去查探这四周是不是还有刺客,没想到就遇到了受了重伤的三皇子。”自从惠宁县主的宴会之后,云澜也知道了这个人便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
见云筱站着没动,云澜再次开口,“也不知道三皇子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伤的这般严重,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雨,也不知道三皇子怎么样了,筱筱快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云筱仍然是站着没动,她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那个趴在云澜肩头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的笑意,“春兰,你去请大夫吧。”
这次她们来庄子上,早就做足了准备,大夫也是有的。
她说完则是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身后的春兰和云澜都是一楞,云澜更是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何,好像四妹妹对于自己救了三皇子的事情有些不高兴。
屋子里,云筱拿了棋盘,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下棋,不知道过了多久,心境终于镇定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云筱本以为是春兰回来了,直接说道,“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一直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可是却没有说话的意思,云筱抬起眸子看向来人,眉目里多了些许的诧异,“怎么是你?”
容瑾勾唇浅笑,“怎么不能是我?四姑娘好像还欠我一句感谢。”
云筱一双幽黑晶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昨晚的事情多谢容公子了。”
容瑾自顾自坐在了云筱的对面,眸光落在那张洁净的小脸上,神色复杂,“你利用若若。”
他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可是语气倒不是指责,仅仅好像是在指出一件事实!
云筱面色微冷,她猜不透对面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容公子错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利用若若,不过,我利用了容公子倒是真的,大恩不言谢,等咱们的合作有了成效,我自会用那些银子请容公子吃顿饭才是。”
“哦?四姑娘难道请我吃顿饭的银子都没了吗?”容瑾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拈了一粒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云筱本想指责他动自己的棋,只是在看到棋盘上因为那一子显然活了起来的时候,眸子亮了一下,“没想到容公子竟然也是棋中好手,”她说完看了看棋盘,拈了白子也落在了棋盘上,“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确实拿不出容你吃饭的银子。”
容瑾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手中棋子再次落下,“听说四姑娘前些日子刚刚得了十万两的银票,难道这么快就花光了吗?如果真是如此,四姑娘也可以教教我,怎么那么快就将银子给花掉。”
他这么说,就差直接指责云筱是太过败家了。
云筱岂会听不出容瑾的意思,心口里涌上一股恼怒,拈着棋子的手微微颤抖,“你调查我?”
容瑾只是将目光放在棋盘上,仿佛听不出云筱的语气里已经多了微不可见的杀意,“那倒没有,要怪就只怪我的耳力好了些,而你们酒楼的隔音又差了些,那些话语非要钻入我耳中,也是我无能为力的。”
云筱啼笑皆非,包厢的隔音效果如何,她自然是知道的,那种情况下,容瑾还能听到,那显然不是一般人了,“容公子的功夫确实是匪夷所思,如你所知,银子确实已经花光了,如果你想学怎么花银子,倒是可以直接派人在城门口发放银子,我想十万两银子怕是一会就应该没了。”
容瑾听到这句话,摇头失笑,眸子里也多了一抹笑意,“四姑娘说的倒也是个法子,不过四姑娘既然没银两,如果有心,不介意为我们下厨吧?听若若说,四姑娘的手艺比云来酒楼大厨的手艺还好。”
云筱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将手中棋子放下,刚要起身离开,却听到容瑾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我倒是好奇,四姑娘是如何得知昨日太子会出事的?因为此事,所以四姑娘才会让我过了十五再发售雪容丸吗?”
真是只狐狸,这么快就将事情的经过联系到一起了,云筱冷笑一声,扯了那么多,怕这句话才是今日的重点,“这就不牢你费心了。”
“听说,昨晚长公主府走水,惠宁县主受了惊吓,要将身体养上去,只怕也得十天半个月,”他说完勾唇浅笑,“四姑娘这步棋走的惊险,不过还是输了。”
云筱低头看了眼棋盘,自己果然是输了,她并不恼怒,只是轻笑一声,“输这一次,不代表次次都输,不是吗?我觉得你还是先好好想想如何将雪容丸发售比较好。”
“四姑娘说的有理,咱们做商人的,不应该关心政事。”
云筱挑了挑眉,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想笑,要是别人和自己说这句话,自己指不定就信了,不过面前这个人是西越未来的皇帝,说这句话倒好像是对自己的嘲讽了。
“我从来没想过关心政事,但如果必要,我不介意做那把杀人的刀,”她说完便向外走去,走了一步后脚下顿了顿,“据闻容公子医术不错,如果可以,还请容公子给那人治疗伤口,请他务必早些离开,我不想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
她一语双关,容瑾自然也听的清楚,凤眸里多了一抹极淡的兴趣。
不想和皇家扯上关系吗?只怕未必。
他现在倒是觉得那个女子越来越有趣了,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说,还能和自己谈条件。
他刚刚走出房门,一双闪烁着精光又带着些许探究的眸子就落到了他的身上,“爹爹,你是不是惹娘亲生气了?”
容瑾失笑,将容若抱在自己怀中,“我没惹你娘亲生气,倒是有其他人惹的她不快了,所以你娘说请我帮忙将那人给扔出去,若若以为怎样?”
一边还没走远的云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真的不是普通的腹黑!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张苍白中带着丝丝委屈的脸来
容若盯着云筱越走越远的身影,眸子深处多了一抹冷意,一张小嘴巴吐出的话却是软软糯糯,“既然惹娘亲不快,若若就和爹爹一起去将那人打发掉。”娘亲是他一早就看中的,谁也不能抢。
容瑾只是揉了一下容若的头发,宠溺的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容若一楞,条件反射的问道,“那爹爹做什么?”
容瑾只是轻勾唇角,“自然是看看病人伤的如何,如果太过严重,自然是要早些医治好那人了,”医治好了,自然也就滚蛋了。
“爹爹说的有理,我去给爹爹提药箱。”他说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那爹爹治好了病,是不是也得离开了?”
容瑾的目光在容若身上转了转,“那就得问你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