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在空中划出一道极为漂亮的弧度,最后落在了云筱所做的那一副画上,整个画作因为刚刚完成,还没装裱,墨汁还没完全干透,这一碰到水,便在纸张上晕染了开来。
惠宁县主则是对着云筱的方向扑了过来,云筱微微皱了皱眉,眼角余光见到自己的身后就是蓝舒雅,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在惠宁县主就要接触到自己的那一刻,云筱向左跨出一步,惠宁县主便对着蓝舒雅的方向扑了过来。
蓝舒雅一个没防备,躲闪不及,便被惠宁县主压在了身下。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这边。
一瞬间的混乱之后,众人就看到蓝舒雅和惠宁县主扭在一起,而蓝舒雅被压在惠宁县主的身下。
二人衣衫凌乱,发髻散乱,众人看去,只能看到两个人影在一起。
惠宁县主原本的计划里是自己到云筱身边之时,一把将云筱推倒,她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就在她要到云筱身边之时,不知道是谁在自己的身后推了一把,身子就再也忍不住对着前面倒了过去,她本以为自己面前的云筱,即便是自己出丑,也是要拉着云筱和自己一起出丑的,只是没想到现在被自己压倒的人换成了蓝舒雅。
她看着蓝舒雅此时那张绝美的容颜,脑子里立即嗡的一声,这张脸对自己来说危害实在是太大了,就是这张脸以后可以做周景晏的宠妃,她想到这儿,心里有一个念头疯狂的冒了出来,她要毁掉这张脸!
想到这儿,惠宁县主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所有的念想都是这句话,她挣扎着就要起来,手不经意之间碰到了蓝舒雅的脸,刚想将自己的手缩回去,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一迹,惠宁县主临时改变了主意。
将自己放在蓝舒雅脸上的手再次加力,对着蓝舒雅的面容狠狠的掐了下去,锋利的指甲在蓝舒雅的脸上滑下一道血痕,在离开蓝舒雅脸颊之时,指甲里还带着一丝血迹。
蓝舒雅在看到惠宁县主目光之中的那一抹疯狂的时候,整个人的面容全部都变了,神色惊恐,目光里带着隐隐的害怕,可是最多的还是愤怒,她迅速反应过来,用手去推惠宁县主,只是没想到她动作快,惠宁县主的动作也快,竟然再次加大了力道,当感觉到自己脸上多了痛感之时,蓝舒雅的眼角余光就见到了惠宁县主指甲上的鲜红的血液,顿时便尖叫了起来。
凄厉的声音在正厅的上空回荡,很多人情不自禁的皱起了双眸。
周景晏看着自己的面前出现的这一幕,心里升起了丝丝的反感,只是这场宴会是自己举办的,自然是要有身为主人要做的姿态,他焦急的说道,“来人,快点搀扶县主和蓝姑娘起来。”
云筱听到蓝舒雅的尖叫声,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之时惠宁县主的头发下垂,刚好落在了蓝舒雅的脸上,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之时当她看到惠宁县主指甲里的血迹时,目光微微一闪,她双眸落在惠宁县主的身上,目光里带着不敢置信。
可是当想起惠宁县主竟然都敢要自己的命了,如果只是想让蓝舒雅毁容,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更何况,上一世的时候,蓝舒雅可是一直都凭借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后宫之中顺风顺水,赢得了周景晏的喜爱,作为周景晏的第一宠妃,惠宁县主自然也会将她给恨上了。
想到这儿,云筱的眼底便多了一丝的叹息,见春兰就要去搀扶惠宁县主和蓝舒雅,云筱立即拉住了春兰的衣袖,这件事情自己的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不然惠宁县主和蓝舒雅绝对会污蔑到自己的身上来,而她可不想去趟这趟污水。
当然,因为此时,云筱的心里已经再次为惠宁县主做了定义,一个极为疯狂的女人!
不管怎么样,云筱的目光里已经没了第一次被人百金买画的欢喜。她目光淡淡,心里闪过一抹异样,眼角余光看向一边的萧玉绮,就见到萧玉绮和她的丫鬟此时也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显然是没有要帮忙的心思了。
没多久之后,蓝舒雅和惠宁县主的丫鬟,终于将这二人给分开,众人便见到,蓝舒雅清雅绝伦的脸上此时多了一道血痕,这道痕迹直接从眼睛下延伸道鼻子旁边,这一道痕迹,看的众人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蓝舒雅自然也知道自己毁容的事情,惊恐的伸手将自己的脸颊给捂住,痛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流,要是放在平日里,肯定不少世家大族的少爷要怜惜安慰,只是当看到那张被毁的容颜时,心里就只有叹息了。
当然,此时对蓝舒来说,最为伤心的事情,便是她当着京城贵族众人的面毁容了。
她一直都依仗着自己的这张脸,可是没想到就这么被惠宁县主给毁了,她想到这儿,看向惠宁的目光便带着浓浓的恨意,如果不是众人都在看着自己,此刻她绝对已经扑上去了。
周景晏目光微微眨了一下,立即说道,“来人,快宣太医。”
立即有人小跑着走了下去。
蓝舒雅脸上的那道血痕,此时已经被她用帕子遮掩住,众人只看到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兀自垂泪,看的众人的心都不由提了起来。
云筱见此,这才走上前,轻声说道,“表妹,你没事吧?”
蓝舒雅听到这个声音立即看向了云筱,她眸光闪烁,目光里带着祈求,“表姐,帮我!”还没等云筱说话,蓝舒雅已经伸手指着惠宁县主哭诉,声音里是掩饰不去的悲愤和嫉恨,“是她!是惠宁县主故意划破了我的脸。”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惠宁县主,惠宁县主竟然可以下得去这样的狠手!想到自己以后再也没了倾城容貌,心里的恨意已经能将浅云居烧起来了。
云筱愣了一声,此时的宴会场虽然众人还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可是听了蓝舒雅的话后,神色间却全然不对了,她皱了皱眉,“表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惠宁县主被丫鬟搀扶起来之后,便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衫,听闻此言,不虞的开口,“蓝姑娘,这样的罪名岂是可以随意诬陷的?我不过是被绊了一脚,连累的你摔倒罢了,怎么能说我故意划花你的脸?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女儿家的名节岂是你这样玷污的?”她面色铁青,神色恼怒,倒好像真的是在为自己鸣不平一般,只是那眼底掩饰不住的笑意却透漏了她此时的心意。
蓝舒雅更是气恼,“谁说我拿不出证据的?你指甲上就有血迹,在这儿的人都能见到你划花我的脸了,你敢不敢将你的手给大家一观?”蓝舒雅说的话很是过分,但是现在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我为什么不敢?”惠宁县主话落,便伸出了自己的手,莹白的手细腻如雪,小巧圆润,在众人面前来回翻转了两遍都没看到蓝舒雅所说的血迹,“蓝姑娘,你现在是不是要为污蔑我道歉?”
蓝舒雅惊的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是惠宁县主划破了自己的脸。
云筱也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周景晏观此,朗声说道,“今日宴会发生了些事情,大家先行休息一会吧,让蓝姑娘和惠宁县主先行回去换一身衣衫。”
所有人虽然还是好奇,可是既然三皇子这般说,他们自然是不好拒绝。
云筱搀扶着蓝舒雅向外走去,惠宁县主也向外走去,周景晏观此也跟了过去。
等到那些身影消失之后,萧玉绮这才看向自己身侧的画轴,就见那一杯酒水撒在了画布上,晕染了左下角的红梅,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副让云筱扬名的画终于被毁了,改日定要好好谢谢惠宁县主了。
就在这时,萧玉绮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看向自己,神色微微僵硬,转过头看向视线传来的方向,轻声说道,“这幅画就这样毁了,真是可惜,不知道容公子是不是还要出一百万两的金子来买这幅画?”
众人齐齐的看向那副画,果然被毁了一角,那种空灵的感觉已然消失不见,众人不由叹息,不过他们还是更想知道,容瑾是不是还会买这样一副污浊的画作?
毕竟交易还没完成,东西便毁了,他有反悔的余地,这样被污了的画已经不值什么钱了。
容瑾见众人看向自己,也不觉难堪,反而淡淡一笑,目光里一片黑沉,丝毫不见反悔之意,反而带着淡淡的期待,轻声说道,“只要四姑娘愿意卖,我自然愿意买。”
此话一出,正厅里的人全部哗然,一百万两的金子,不是小数目啊!众人心里不停的猜测,容瑾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走出宴会厅的时候,蓝舒雅忽然停了下来,她看向跟了过来的惠宁县主,恼怒的说道,“你是故意的!”当时,她分明就是看到了惠宁县主特意深处自己的手对着自己的脸挠了一下。
惠宁县主被她指责,也不气恼,眼角余光见到周景晏和周景辰都走了出来,轻笑着说说道,“蓝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不过是无意中摔倒撞到了你,你的脸颊又不是我弄的,如果真的要为将你带倒道歉的话,那我道歉好了。”
这非常没有诚意的话听的蓝舒雅眉头再次狠狠的皱了起来,她本想继续说,可是在看到了云筱身后的身影时,面色便沉了下来。
云筱自然也看到了身后跟过来的那两条身影,轻轻点了点头,“三皇子,能否借你这儿一间屋子?”
“自然可以,巧兰,你带她们去换衣服吧,”周景晏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李巧兰说道。
李巧兰虽然不愿意,可是在看到周景晏的神色时,便轻轻柔柔的应了下来,“是。”
没多久,李巧兰便将几人带入了一个别院里,云筱刚要和蓝舒雅一起进屋子,就听到李巧兰轻声说道,“四姑娘,蓝姑娘和县主要进去换衣服,不如我们先坐下说说话如何?”
云筱要进屋的腿忽然停住,侧眸看向李巧兰,眼眸微微眯起,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话可以和李巧兰说的,她心里不停的猜测李巧兰是要做什么事情?
而同样关心这件事的还有惠宁县主和蓝舒雅,惠宁县主的眼睛不自觉的在李巧兰和蓝舒雅的身上打量了一遍,最后冷哼了一声也进了屋子,将房门一关,立即对自己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半夏,你去看看李夫人和云筱在说什么。”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蓝舒雅也回神过来,打量了那二人一番,心里止不住疑惑,三皇子府的夫人怎么会认识云筱?只是这话她不便多问,只是轻笑着说道,“表姐,我自己去换衣服就好了,你陪李夫人说话吧。”她可是听说三皇子对这位夫人很宠爱的。
既然别人走了,自己如果不去,也说不过去,云筱轻笑着说道,“也好,李夫人请吧,”她倒是要看看李巧兰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说完,已经先李巧兰一步走向不远处的凉亭,仿佛她才是这府中的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