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之中,一抹五彩的烟雾一闪而过,然而,在烟雾还未散去之前,已经有不少的人黑衣人迅速的向着烟雾的方向移动,然而,还有不少穿着异样服饰的人也向着烟雾传来的方向移动。
然而,外界的这些小动作,好像根本就不会打扰到屋子里的几个人。
容瑾拿出身上带着的所有的伤药,和云筱一起将伤药全部给真皇后撒在伤口上,这些药全部都是最顶级的创伤药,在药撒在伤口上时,那些还在不停流血的血块,全部都停在了继续流血,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云筱和容瑾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真皇后身上从上至下,全部都是血块,一直到她们将伤药全部用完,也没有将所有的伤处给撒上药,更不要说要将这些血肉给包扎了。
只是碰触一下,便能够感觉到真皇后的身体在一瞬间便紧绷了起来,即便是昏迷之中,仍然能够感觉到疼痛。
将伤药撒完,云筱不知所措的看向容瑾,只不过,容瑾的面色除了苍白和眼神深邃之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更不要说,容瑾的脸上会出现悲伤的神色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和容瑾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云筱知道,他越是什么都不表示出来,越是代表,他越是悲伤。
但是,云筱在这一刻,并不想去揭开容瑾最后的一层伪装。
容浔在一边看着,目光灼灼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真皇后,双目之中闪烁着浓浓的悲戚,就在这时,听到屋子外面传来凌乱的风声,在这风声之中,还隐隐的夹杂着一些刀剑碰撞的声音。
容浔皱眉,但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出去,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真皇后。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就在这时,真皇后也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一脸紧张的盯着她的三个人。
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少了一些疼痛,眼底再一次多了一些泪光,只是她这一动,刚刚才止住伤口的血肉,再一次的流出血来。
从身体上流失的血液,真皇后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眼底忽然闪现一抹决绝,墨玉般的双眸扫视向云筱和容瑾以及容浔等人,脖颈处的血肉动了一动,像是想要说话,可最后只发出了一声闷哼的声音。
她想起在安华将她的气管割破的时候,说出的话,“慕芷,我等了十一年,都等不到你的一声求饶,如今,我要你连最起码的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你不是想要和自己的孩子说话吗?这一次,你想也别想!”
眼底闪过浓浓的悲哀,她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容瑾,目光里带着浓浓的伤心,伸出只挂着一些血肉的手指,无意识的在床榻下一笔一划的写道,“杀了我。”
虽然,每动一下,都能够感觉到身上的鲜血流的更快了,但是她仍然忍耐着将这三个字写完。
在最后一笔写完的时候,她不自己的松了一口气,像是解脱了一般,目光祈求的看向容瑾等人,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只有死才能解脱。
如今,她最后一个心愿便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如何了,现在,她亲眼看到了容瑾和容浔都长的很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愿已了,她活着,只会成为他们的负担,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没有人知道,她这十年到底是如何撑过来的,她唯独求的就是一死,然而,就在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她都做不到。
如今,总算是可以做到了!
容瑾的脸色未变,仍然惨白,但是云筱因为仅仅的握着容瑾的手,所以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容瑾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下意识的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眼底带着浓浓的悲哀。
“母妃,你真的决定了吗?”容瑾的身体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从未有过的紧绷,说出口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淡淡的轻颤,只不过,被他掩饰的极好。
真皇后眨巴了一下双眸,算是回答了容瑾的话。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在这一刻,反而带着淡淡的轻笑,那是一种想要解脱的笑,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她更是在说,我不怪你,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容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下意识的去握住了容瑾的手腕,焦急的看向容瑾,“大哥,不能!这是我们的母妃。”
容浔自小便是和容瑾一起长大,后来在他母亲和父王死后,便和容瑾一样称呼慕芷母妃,这么多年下来,感情也很深厚,所以在看着这般的真皇后,他除了心底难受之外,一点也不想要她死。
在感觉到掌心下,容瑾的身体紧绷时,容浔惊愕的看了他一眼,之后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容瑾很轻易的便挣脱开了容浔的束缚,随后他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对着慕芷的方向嗑了一个头。
云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容瑾此刻的恐慌,也随着容瑾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对着慕芷重重的嗑了一个头。
容瑾回头,对着云筱淡然一笑,轻轻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只不过,因为他的面色太过苍白,以至于这个笑便看起来更加的让人心疼。
就在这时,她便听到容瑾声音沉重的说道,“母妃,我和筱筱成亲的时候,你不在,如今,我们便来补上当时的礼节,这样一来,你也算看到我成亲了,如果你没意见,也承认筱筱是我的妻子的话,便眨巴一下眼睛,可好?”
在容瑾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慕芷的眼眶里已经溢满了泪珠。
她微微眨巴了一下眼睛,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再次眨巴了一下眼睛,目光柔和的看向容瑾和云筱,然后做出了点头的动作,只不过,这一动弹,她脖颈处便有血滴低落下来。
容瑾见此,随后便转身,以手做梳为云筱梳理了一下头发,再绾了一个发髻,才再次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容浔,轻声说道,“容浔,你来做一下司仪吧。”
在容瑾的声音落下时,慕芷也转头看向了容浔,双眸慈爱,然后示意容浔来做这个司仪。
容浔只觉得心间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不停的呼啸,心口里更是涩然的发疼。
眼眶里也有一丝隐隐的晶莹一闪而过,看着慕芷慈爱的眼神,容浔只觉得手心微微的有些烫热,随即便朗声说道,“好。”
在容瑾说出之前的话时,他便已然明白了容瑾的决定,对于慕芷生前的心愿,容浔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拒绝。
得到了容浔的答应,容瑾淡然一笑,随后便牵引着云筱的手,在慕芷的面前站定,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幸福的感觉,在这一刻,他好像真的如同是一个就要做新郎的男子。
然而,相反的,云筱却做不到容瑾这般的淡然。
容瑾皱眉,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云筱的眉头上,轻声说道,“筱筱,你便当做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就如同在东晋时一般可好?既然是好大喜之日,你便要笑。”
感觉从眉头上传来的淡淡的冰凉的触感,云筱的双眸终究还是没忍住,有泪珠在缓缓的积蓄。
她重重的点头,眼角的泪珠却是怎么都忍不住。
咧嘴轻笑,然而这个笑意,却比哭还难堪。
容瑾再次皱眉,伸手为云筱擦拭掉眼角的泪光,轻声劝慰道,“筱筱,要幸福的笑,这样母妃才能知道我们过的很好。”
云筱闷哼了一声,再次点头,拿了帕子将脸上的泪光全部擦拭干净,随后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这笑意还是有些牵强,却比上一个笑好了一些。
容瑾这才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向容浔,“开始吧。”
容瑾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悲伤,他见到容瑾和云筱那般的笑,忍了很久,最后才让自己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随即,他不敢再去看慕芷,只是朗声喊道,“一拜天地!”
容瑾一脸自然的牵引着云筱的手转身,对着外面的天恭敬的弯腰行礼。
“二拜高堂!”
容瑾转身,对着云筱淡淡一笑,随后便拉着云筱的手,对着慕芷的方向弯腰行礼。
在二人弯腰下去的一瞬间,慕芷的眼底闪烁着浓浓的笑意,嘴巴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要说,可最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泪光从眼角流出,可她仍然点了点头。
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成亲,即便下一刻便死了,她也毫无怨言。
只是,闪烁着泪光的双眸却看向了容浔的方向,容瑾成亲了,可容浔还没。
就在这时,便听到容浔继续朗声说道,“夫妻对拜!”
容瑾放开云筱的手,对云筱展颜一笑,随后便向着云筱的方向行了一礼,云筱也向着容瑾的方向敛衽行礼。
“礼成!”
随着容浔高高扬起的声音落下,容瑾和云筱这才转过来身体,容瑾先行走到桌边端了一杯茶水递给云筱。
云筱眼眶微微红润,但是已然知道容瑾所想,接过容瑾手里的茶水,对着慕芷便重重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