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筱缓缓的睁开眼眸,昨日种种便映上心头。
伸手到身侧,入手一片冰凉,一种恐慌的感觉嬴荡在心头。
云筱心里微凛,立即坐了起来。
入目是一间极小的屋子,周围的门窗全部被黑色的帘子遮挡,屋子里有些黑,但仍然能看清楚屋子里的东西,只有自己身下躺着的床榻,还是不远处的一方圆桌,圆桌上放着一套简单的茶盏,便什么都没有了。
云筱心里恐慌,见到床头边有一套崭新的衣服,立即将衣服拿起来穿戴好,走至桌边,桌子上的茶盏也是一片冰凉,显然是已经放置了很久,无人问津。
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重,云筱快速打开房门向外看去,入目便是不远处的皇陵,云筱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还在皇陵。
和东晋皇陵的重兵看守,以及宫女太监的一堆伺候着,西越的皇陵简直可以用荒凉来形容了。
因为西越的皇陵触目所及之处,很难看到一个人,即便是昨晚她们前来葬慕芷,都没有遇到看守的人。
即便是如此,但是云筱仍然没有一丝的怀疑,有些时候,有人把守并不一定安全,反而招惹是非,容瑾既然敢让皇陵无人把守,定然是在这里安置了什么机关一类的,而且,这些机关绝对很强,绝对比人把守还要厉害,只从昨晚他们乘坐马车左转右转不知道转了多少弯才进来这里,便能够看出。
只是,触目所及之处都没有见到容瑾的一片袍角,让云筱的心再次揪痛了一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云筱按照昨晚的记忆,一路摸索到埋葬慕芷的地方。
果然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容瑾的身影,他仍然是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长身玉立,一头墨发只用一根帛带束在脑后,双手背负在身后,宽大的袖口遮掩住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
明明是该风流潇洒的身影,可在云筱看来,却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孤寂。
缓步走过去,云筱站在容瑾的身后,伸手握住了容瑾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微微僵硬之后,便自放松了下来,心里有些叹息,轻柔的说道,“醒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容瑾听着她的声音,淡漠的面容上总算多了一丝柔和,这才说道,“你很累,多休息一会。”
云筱只是失笑,说起来累,没人比容瑾再累了,可他总是第一时间考虑到别人,紧了紧自己手里容瑾的手,“你真傻。”在云筱心里,虽然他很智睿,可她却觉得,怕是再也没有比容瑾再傻的人了。
容瑾只是轻笑,拉着云筱跪了下来,有些磁哑的嗓音说道,“来和母妃和父皇道别,我们便要离开了。”
云筱心里有些难过,亲人逝世,作为子嗣,即便是在民间,也是要守孝三年的,可如今,她们却要奔去东晋,连守孝的时间都没有。
云筱重重的嗑了一个头,对刚刚逝世的慕芷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
做完了这些,云筱转头,看向容瑾,只见容瑾面容俊逸,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前方的四个排位前,神色坚定,然后跪下嗑了一个头,便拉着云筱的手向外走去。
云筱跟在容瑾身后,出了皇陵之后,容瑾将寻到的果子递给云筱果腹,云筱也没客气,拿了果子便吃,也没忘记容瑾,亲手将果子擦拭干净,便凑到容瑾唇边。
容瑾对她笑了一下,接过果子,和云筱一起向皇陵外走去。
走出皇陵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云筱没想到,刚刚出了皇陵便能遇到一个熟悉的人,看着前方一身蓝色长袍的男子,云筱的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惊喜,“二哥?”
云澜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在看到云筱完好无损的时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拍了一下云筱的肩膀,轻声说道,“你没事便好。”
云筱转头看了不远处的容瑾一眼,眼底闪烁着浓浓的感激。
如若不是容瑾发话,二哥肯定出不来的。
云澜的手刚刚落在云筱的肩膀上,便感觉到一道厉光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云澜尴尬的收回手,快步上前,对着容瑾恭敬的行礼,“见过主子。”
容瑾恩了一声,云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眼神忐忑的看着容瑾,“二哥也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
“是,”容瑾伸手揉了一下云筱的发丝,随后便抱起云筱,翻身上了一匹马,目光这才看向云澜,“皇宫里如今情势如何?”
“文武百官都在为太皇太后守孝,和东晋有关联的人,已经全部都抓捕起来,没有任何漏网之鱼,只是慕家有些人顽固,败坏主子的名声,不过,已经被太上皇压制住了,东晋的仪仗队已经进了梅城,太上皇和越皇已经请了东晋三皇子进西越的皇宫,暂时无虞,如今的梅城只许进不许出,请主子放心。”云澜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的。
云筱听到云澜说完,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如今西越的局势那般的紧张,周景晏那般精明的人,再加上他早就参与了那日绑架她的事情,不会不清楚如今的安华已然出事了,安华出事,便意味着晋皇的阴谋已然被他们察觉了。
这般天大的仇恨,必然会打破两个国家之间的和平。
如此一来,身为东晋三皇子的周景晏,此时必然会成为西越的众矢之的。
如此,他为何还要进西越的皇宫?
深呼吸了一口气,云筱想了想,这才说道,“东晋三皇子的后颈处有一颗红色的痣,二哥,你传消息给容浔他们,要他们小心一点,别被人掉包了。”
云筱会这么想,也是想到容瑾当初可是在东晋为质子十年,生生的用易容术骗过了那么多人,还在东晋成为仅仅在云家之下的最大的商户。
易容术,不得不妨!
更何况,云筱还记得,周景晏手下刚好便有一位精通易容术的。
上一世,她和周景晏夫妻那么多年,对于周景晏的身体上有什么明显的痕迹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只是,云筱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便感觉到圈着自己的大手正在用力收紧,云筱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尴尬,看过去,果然对上容瑾那双闪烁着危险的双眸。
云筱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看了容瑾一眼,轻声说道,“这个,我能不能说我只是偶然看到的?”
“你说呢?”容瑾深邃的双眸定定的盯着云筱,看着那双古井无波般的双眸,容瑾总觉得云筱仿佛随时都会在自己面前消失一般。
昨晚是云筱第一次主动,他知道云筱是想要自己放松精神,可是心里仍然忍不住有一丝悸动,二人抵死缠绵,抛却一切,眼底只有彼此。
他忘不了昨晚云筱的那双眸子之中所带有的一重沉痛感,那种感觉仿佛她明明就在他怀里,可却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如今,再听到云筱直言说出周景晏身上的印记,心里升腾起一丝淡淡的不舒服的感觉。
他即便知道云筱对周景晏所有的,只有恨意,可仍然免不了心里有些异样。
云筱叹息了一口气,她本是不打算将自己是重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这会也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是,容瑾如今是她的夫君,是她以后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她不想因为这件事闹的她和容瑾不愉快,成为二人之间的隔阂。
容瑾看了不远处的云澜一眼,将手里的一张药方子递给云澜,“二哥,你将筱筱的话带给容浔,另外将这张药方送给给姜离,他会知道怎么做。”
瞳瞳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张药方是给瞳瞳调理身体用的,他们这一去,一来一回,起码要一个月,想到二小对云筱的依赖程度,容瑾便有些担忧。
不过,容瑾却不会因此便改变主意,毕竟,带着二小上路比二小不吃东西要危险的多了,路上颠簸,对瞳瞳的身体也不好。
即便是心有不忍,容瑾仍然坚持己见。
而云筱也是有此担心,所以才会一直都没有阻止。
云澜脸色露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在云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便知道二人要有事情相谈,这会也不再停留,给云筱留下一个你保重的眼神,云澜便翻身下马,再次向着梅城内走去。
云筱见容瑾将二哥故意支走,面色有一瞬间的羞红,轻咳了一声,想到这件事能转移容瑾的思维,不至于一直将所有的思维都集中到亲手杀死慕芷的事情上。
想通了这些,云筱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其实,我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和沈家退婚之后,便嫁给了周景晏……”
马匹缓慢的向前走,云筱一字一句的将前世的事情,一些重要的说了出来。
而随着云筱一点一点说出,容瑾的神色也越来越难堪,在东晋,云筱只要牵扯到周景晏的事情,便会愤怒,他当时疑惑,可此时总算是知道了答案。
他有些后悔没让容浔直接一刀结果了周景晏。
不过,他想到,在梦中,周景晏是云筱的夫君,这一世,云筱是他的,他更要和周景晏好好的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