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韵同时注意到季栾川的动作。她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海升宾馆四个大字。
宾馆门口亮着灯,墙上贴着房间的每一种价格。
她忽然坏笑了下,侧头看他。
“哎,你要带我去开房啊?”
季栾川无语半刻,说:“我没带身份证。”
“那你早说啊,我带了。用我的!”
许韵拍了拍牛仔裤兜,打屁股的声音啪啪作响,震的圆浑的臀部颤了颤。
季栾川吸了口气,看着她没说话。
她也看了他一秒,余光掠过身后,几米外的草丛旁边,刚才跟踪的人正装作路人的模样四处张望,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瞥一眼。
可两个当事人却没有多紧张。
季栾川的手还在兜里摸啊摸,许韵已经笑出一声,揪着他的袖子不紧不慢往宾馆里走。
“你一大男人害什么羞?还是又怂了?”
他停了一下。
她再用力一拽。
就听到他哼笑,“我怂?我看你是又欠收拾。”
“欠收拾也不能在大马路上啊。”
许韵一边说,一边已经不容拒绝的拽着他一前一后走进了宾馆。
这是一间装修简洁明朗的现代化宾馆,大厅里少见的没有民族风格的装饰。
一进门,门口摆着两盆四季青,沙发茶几上放着应季水果,散发着淡淡果香。而走廊右手边是楼梯,楼梯左手边是前台。前台里两个服务员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聊着天,看到有人进来,模样也依旧懒懒散散的。
“你们要开房啊?证件都拿一下。”
许韵从兜里摸出身份证,“他没带,用我一个人的行吗?”
服务员看了一眼过来,刚想说不行,坐着另一个女生拽了拽他,“你别那么死板啊。”
“老板都说了,只要没碰到普查,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给他们开一间就好了,这大晚上的,不会有人来查的。”
“可前天晚上不还搞突击检查了吗?”
男生磨磨唧唧的,却被女生一把拽到椅子上。
“哎呀说你死板你还真死板,你坐着坐着吧,我来。”
“值班还要带你这样的新人,我真是累都累死了。”
女生一边抱怨,一边连忙看向许韵。
“不好意思啊,店里新人业务不熟练。”
“开一个房间用一个身份证可以的,你们用谁的?拿给我一下就行了。”
许韵听到,象征性的回头瞥了眼季栾川,问他,“那我开了啊?”
他挑眉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许韵抿了抿唇,把身份证递过去。
那个女服务员登记的时候,季栾川退后两步双手插兜靠在一边的墙上低头点了根烟。烟点燃,他一边抽,一边时不时回头往门外看一眼。
许韵侧头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想理自己的意思,索性不看了,也收回目光,胳膊靠在吧台上,神游着想自己的事儿去了。
服务员拿过身份证在吧台里面噼里啪啦敲了一阵电脑键盘,手脚麻利,很快就办好入住手续。
登记完以后,她把身份证和房卡从里面推出来给许韵,“好了美女。”
“你们的房间是205,上楼右转第三间房就是啊,别走错啦。”
“好。”
许韵把吧台的身份证和房卡一并摸过来。
季栾川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脖子,漆黑的目光顿了顿,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喂,愣什么呢?”
她抿唇看着他,下巴微抬。
季栾川淡淡道,“没什么。”
“走吧。”
他率先大踏步走上楼梯。
许韵紧跟上去。
他们开的是标间。大床,透明的玻璃浴室,还有床上被服务生精心布置过的浪漫心形。
许韵笑出一声,被口水呛到。
“你说现在的宾馆花样怎么这么多。”
“就为了哄你这样的小女人呗。”
季栾川哼笑一声,走到烟灰缸前碾灭眼,手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跟踪的人还在门口徘徊。
许韵却已经横躺倒床上,枕着双臂望着他,眼睛又黑又亮。
他要说什么,对上她的眼睛,又哑了口。
她笑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觉不觉得最近的事虽然发生的零碎又乱,但隐约都有某种联系?”
许韵拧着眉想了想。
她其实也有这种感觉。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会是当年的凶手想杀掉唯一可能听到真相的她吗?
季栾川仰头靠着墙壁,黑沉的双眼没什么情绪,却也在思考和许韵同样的问题。
房间里一时陷入空前的安静,只有两人的心跳和呼吸彼此交错纠缠着。
许韵说,“我们一会儿可能还得想办法去一趟那个黑市。”
“你怎么想?”
她从床上起来,走到旁边的浴室试了试淋浴头的水温。
季栾川的掌心无意识紧了一下。
他嗓音沙哑道,“我跟你想的一样。”
刚才那个人跟踪过来,守在楼下现在都不走。
一定有问题。
既然今晚已经过来了,那就要想办法找到点蛛丝马迹。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被动。
季栾川忽然转身面向玻璃窗。
许韵敲了敲浴室的玻璃墙,声音透过磨砂玻璃穿过来,断续而模糊不清。
“你别偷看啊。”
她在洗澡。
水声在身后哗啦啦流淌。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滚烫而火热的翻涌着。
季栾川咽了咽嗓子。
很热。
他想出去,可一双大长腿却像生了根。
脑海里不断翻涌中清晰的画面。
雪白,细腻。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的克制和隐忍彻底消失不见。
正胡思乱想着,紧实的腰身就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
“放心,今晚我会对你客客气气的。”
许韵恶作剧似的看着季栾川漆黑异常的眉眼,轻轻笑出一声,意味不明。
她在赌。
总是主动她也会有脾气好吗。
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她淡哼一声,很快放开手。
因为今早已经洗过澡,所以她只冲凉就裹上浴巾走了出来。
松开季栾川后,许韵掀开被子爬上床。
而他却还石头一样伫立在窗前。
“你不困?”
“不困。”
“那行,我先睡一会儿,你看下面人走了再喊我。”
许韵说着,伸手把窗前一排手控灯全部摁灭,翻个身躺下。
被子里,浴巾松松垮垮的散开。
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耳朵却竖起来,听着窗前的动静。
听着听着她渐渐皱起眉。
刚想转身去看,就听到床尾有脚步风一样掠过。
接着,传来开门关门的吱呀声。
我靠,是不是男人啊?!
许韵真想爆粗。
低头瞥了眼自己胸前的风景,忍不住咬了下牙。
早知道就听胡清的,吃点丰,胸的了。
她掀起被子盖上头,这会儿还真有点困。
算了,睡一觉醒来再说吧。
反正这男人像块又冷又硬的顽石,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拿不下来。
殊不知,季栾川出门后,却直接去楼下前台买了盒安全套。
去他妈的忍耐。
不忍了。
不就一个小女人吗,留在身边又怎么了。
一个人是危险,两个人也是危险。
她自己都能想清楚不介意,他还有什么好躲的。
这样想着,服务生已经收钱找零把东西一并推给了他。
他侧头看了眼门外,那人还在等。
等后半夜出去应该刚刚好。
买完东西,季栾川拎着塑料袋上了楼。
可走到门口才发现,房卡竟然忘了拿。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许韵。
里面没什么动静。
许韵早在进展厅之前,因为怕出什么意外,就把手机直接关机了。
她正躺在床上睡得酣香。
而门外,季栾川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揉着太阳穴笑出一声。
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小女人。他低头看着手上拎的塑料袋,哑口半晌,心里真是说不清楚的复杂。
好像自从遇到她以后,他的底线和忍耐力就一天天在倒退。
呼~
他长呼一口气,想了想,没有下楼去找服务生,而是靠着门坐下来,渐渐平息了心里那把无名的欲火。
坐在门口,季栾川把最近发生的事重新捋了一遍。
从许韵一开始在寺庙被精神病劫持,差点杀害,到后来沈悦偷东西,烧车,引出网络风暴。直到和陆晨去查古董的案子,却碰见走私贩卖人口的非法窝点。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仿佛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如果不是今晚在展厅无意间看到那个看仓库的保安,或许季栾川也会这么想。
甚至可能离开拉萨以后,他也不会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
可现在,他好像在原有的迷雾丛里,又发现了一团新的迷雾,弯弯绕绕,曲折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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