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蒋爷救了小童竟奔卧虎沟而来。这是什么原故?小童到底说的什么?蒋爷如何就给银子呢?列位不知。此回书是为交待蒋平这回把蒋平交代完了再说小童的正文又省得后来再为叙写。
蒋爷到了卧虎沟见了沙员外彼此言明。蒋爷已知北侠等上了襄阳自己一想:“颜巡按同了五弟前赴襄阳我正愁五弟没有帮手。如今北侠等既上襄阳焉有不帮五弟之理呢?
莫若我且回转开封将北侠现在襄阳的话回禀相爷叫相爷再为打算。”沙龙又将艾虎留下的龙票当面交明白。蒋爷便回转东京。见了包相将一切说明。包公即行奏明圣上说欧阳春已上襄阳必有帮助巡按颜查散之意。圣上听了大喜道:“他行侠尚义实为可嘉。”又钦派南侠展昭同卢方等四人6续前赴襄阳俱在巡按衙门供职俟襄阳平定后务必邀北侠等一同赴京再为升赏。此是后话慢慢再表。
蒋平既已交代明白返回头来再说小童之事。你道这小童是谁?原来就是锦笺。自施公子赌气离了金员外之门乘在马上越想越有气一连三日饮食不进便病倒旅店之中。小童锦笺见相公病势沉重即托店家请医生调治。诊了脉息系郁闷不舒受了外感竟是夹气伤寒之症。开方用药。锦笺衣不解带昼夜服侍。见相公昏昏沉沉好生难受。又知相公没多余盘费他又把艾虎赏的两锭银子换了请医生抓药。好容易把施俊调治的好些了又要病后的将养。偏偏的马又倒了一匹正是锦笺骑的。他小孩子家心疼那马不肯售卖就托店家雇人掩埋。谁知店家悄悄地将马出脱了还要合锦笺要工饭钱。
这明是欺负小孩子。再加这些店用房钱、草料麸子七折八扣除了两锭银子之外倒该下了五六两的账。锦笺连急带气他也病了。先前还挣扎着服侍相公后来施俊见他那个形景竟是中了大病慢慢地问他他不肯实说。问得急了他就哭了。
施俊心中好生不忍自己便挣扎起来诸事不用他服侍得便倒要服侍锦笺。一来二去锦笺竟自伏头不起施俊又托店家请医生。医生道:“他这虽系传染却比相公沉重而且症侯耽误了必须赶紧调治方好。”开了方子却不走等着马钱。施俊向柜上借店东说我们垫不起。施俊没奈何将衣服典当了开了马钱并抓药。到了无事自己到柜上从新算账方知锦笺已然给了两锭银子就知是他的那两锭赏银。又是感激又是着急。因瞧见马工饭银便想起那马来了就和店东商量要卖马还账。店东乐得赚几两银子呢立刻会了主儿将马卖了。除了还账刚刚的剩了一两头。施俊也不计较且调治锦笺要紧。
这日自己拿了药方出来抓药。正要回店却是集场之日可巧遇见了卖粮之人姓李名存同着一人姓郑名申正在那里吃酒。李存却认识施俊连声唤道:“施公子那里去?为何形容消减了?”施俊道:“一言难尽。”李存道:“请坐请坐。这是我的伙计郑中不是外人请道其详。”施俊无奈也就入了座将前后情由述了一番。李存听了道:“原来公子主仆都病了。却在哪个店里?”施俊道:“在西边连升店。”
李存道:“公子初愈不必着急。我这里现有十两银子且先拿去。一来调治尊管二来公子也需好生将养。如不够了赶到下集我再到店中送些银两去。”施生见李存一片志诚赶忙站起将银接过来深深谢了一礼也就提起药包要走。谁知郑申贪酒有些醉了。李存道:“郑兄少喝些也好这又醉了!别的罢了你这银褡裢怎么好呢?”郑申醉言醉语道:“怕什么?醉了人醉不了心。就是这一头二百两银子算了事了?我还拿得动何况离家不远儿呢。”施生问道:“在哪里住?”李存道:“远却不远往西去不足二里之遥地名翠芳塘就是。”施生道:“既然不远我却也无事我就送送他何妨。”李存道:“怎敢劳动公子。偏偏地我要到粮行算账。
莫若还是我送了他回去再来算账。”郑申道:“李贤弟你胡闹么!真个的我就醉了么?瞧瞧我能走不能走?”说着话一溜歪斜往西去了。李存见他如此便托付施生道:“我就烦公子送送他罢务必务必。俟下集我到店中再道乏去。”
施生道:“有甚要紧。只管放心俱在我的身上。”说罢赶上郑申搭扶着郑申一同去了。真是:“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千不该万不该施生不应当送郑申。只顾应了李存后来便脱不了干系。
且说郑申见施生赶来说道:“相公你干你的去我是不相干的。”施生道:“那如何使得。我既受李伙计之托焉有不送去之理呢?”郑申道:“我告诉相公说我虽醉了心里却明白还带着都记得。相公你不是与人家抓药吗?请问病人等着吃药要紧不要紧?你只顾送我你想想那个病人受得受不得?这是一。再者我家又不远常来常去是走惯了的。还有一说我那一天不醉?天天要醉天天得人送那得
用多少人呢?到咧这不是连升店吗相公请。你要不进店我也不走了。”正说间忽见小二说道:“相公你家小主管找你呢。”郑申道:“巧咧相公就请罢。”施生应允。郑申道:“结咧我也走咧。”
施生进了店门问锦笺心内略觉好些。施生急忙煎了药服侍锦笺吃了。果然夜间见了点汗到了次日清爽好些。施生忙又托付店家请医生去。锦笺道:“业已好了还请医生做什么?哪有这些钱呢?”施生悄悄地告诉他道:“你放心不用愁又有了银两了。”便将李存之赠说了一遍。锦笺方不言语。不多时医生来看脉开方道:“不妨事了再服两剂也就好了。”施生方才放心仍然按方抓药给锦笺吃了果然见好。
过了两日忽见店家带了两个公人进来道:“这位就是施相公。”两个公人道:“施相公我们奉太爷之命特来请相公说话。”施生道:“你们太爷请我做什么呢?”公人道:“我们知道吗?相公到了那里就知道了。”施生还要说话只见公人哗啷一声掏出索来拴上了施生拉着就走了。把个锦笺只吓得抖衣而战。细想相公为着何事竟被官人拿去?说不得只好扎挣起来到县打听打听。
原来郑申之妻王氏因丈夫两日并未回家遣人去到李存家内探问。李存说:“自那日集上散了郑申拿了二百两银子已然回去了。”王氏听了不胜诧异连忙亲自到了李存家面问明白。现今人银皆无事有可疑。他便写了一张状子。此处攸县所管就在县内击鼓鸣冤说李存图财害命不知把他丈夫置于何地。县官即把李存拿在衙内细细追问。李存方说出原是郑申喝醉了他烦施相公送了去了。因此派役前来将施生拿去。到了衙内县官方九成立刻升堂。把施生带上来一看却是个懦弱书生不象害人的形景。便问道:“李存曾烦你送郑申么?”施生道:“是。因郑申醉了李存不放心烦我送他。我却没送。”方令道:“他既烦你送去你为何又不送呢?”施生道:“皆因郑申拦阻再三他说他醉也是常醉路也是常走断断不叫送。因此我就回了店了。”方令道:“郑申拿的是什么?”施生道:“有个大褡裢肩头搭着。里面不知是什么。李存见他醉了曾说道:‘你这银褡裢要紧’。
郑申还说:‘怕什么就是这一头二百两银子算了事了’。
其实并没看见褡裢内是什么。”方令见施生说话诚实问什么说什么毫无狡辩推诿不肯加刑吩咐寄监再行听审。
众衙役散去。锦笺上前问道:“拿我们相公为什么事?”
衙役见他是个带病的小孩子谁有工夫与他细讲止于回答道:“为他图财害命。”锦笺吓了一跳又问道:“如今怎么样呢?”衙役道:“好唠叨呵怎么样呢!如今寄了监了。”锦笺听了寄监以为断无生理急急跑回店内大哭了一场。仔细想来必是县官断事不明。“前次我听见店东说长沙新升来一位太守甚是清廉断事如神我何不去到那里替主鸣冤呢?”想罢看了看又无可典当的只得空身出了店一直竟奔长沙。不料自己病体初愈无力行走又兼缺少盘费偏偏的又遇了大风因此进退两难。一时越想越窄要在坟茔上吊。
可巧遇见了蒋平赠他白银两锭。真是钱为人之胆他有了银子立刻精神百倍。好容易赶赴长沙写了一张状子便告到邵老爷台下。
邵老爷见呈子上面有施俊的姓名而且叙事明白清顺立刻升堂将锦笺带上来细问果是盟弟施乔之子。又问:“此状是何人所写?”锦笺回道:“是自己写的。”邵老爷命他背了一遍一字不差暗暗欢喜便准了此状。即刻行文到攸县将全案调来。就过了一堂与原供相符。县宰方令随后乘马来到禀见。邵老爷面问:“贵县审得如何?”方九成道:“卑职因见施俊不象行凶之人不肯加刑暂且寄监。”邵太守道:“贵县此案当如何办理呢?”方令道:“卑职意欲到翠芳塘查看查看回来再为禀复。”邵老爷点头道:“如此甚好。”即派差役仵作跟随方令到攸县。
来至翠芳塘传唤地方。方令先看了一切地势见南面是山东面是道西面有人家便问:“有几家人家?”地方道:“八家。”方令道:“郑申住在哪里?”地方道:“就是西头那一家。”方令指着芦苇道:“这北面就是翠芳塘了?”地方道:“正是。”方令忽见芦苇深处乌鸦飞起复落下去。方令沉吟良久吩咐地方:“下芦苇去看来。”地方脱了鞋袜进了芦苇。不多时出来禀道:“芦苇塘之内有一尸。小人一人弄他不动。”方令又派差役二名下去一同拉上来叫仵作相验。仵作回道:“尸系死后入水。脖项有手扣的伤痕。”
方令即传郑王氏辨认果是他丈夫郑申。方令暗道:“此事需当如此。”吩咐地方将那七家主人不准推诿即刻同赴长沙候审。方令先就乘马到府将郑申尸禀明并将七家邻舍带来俱各回了。邵太守道:“贵县且请歇息。候七家到齐我自有道理。”邵老爷将此事揣度一番忽然计上心来。
这一日七家到齐邵老爷升堂入座。方令将七家人名单呈上。邵老爷叫带上来不准乱跪一溜排开按着名单跪下。
邵老爷从头一个看起挨次看完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怨得他说果然不差!”便对众人道:“你等就在翠芳塘居住么?”众人道:“是。”邵老爷道:“昨夜有冤魂告到本府案下名姓已然说明。今既有单在此本府只用朱笔一点便是此人。”说罢提起朱笔将手高扬往下一落虚点一笔道:“就是他再无疑了。无罪的只管起去有罪的仍然跪着。”
众人俱各起去。独有西边一人起来复又跪下自己犯疑神色仓皇。邵老爷将惊堂木一拍道:“吴玉你既害了郑申还想逃脱么?本府纵然宽你那冤魂断然不放你的!快些据实招上来。”左右齐声喝道:“快招快招!”不知吴玉招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