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卓峰无奈的低唤“晴儿”,她的注意力不集中,几次分心,让他莫名有些心慌和微微酸涩,圣元与她不过见了两次,到底是什么让她记挂于心?眼底骇芒闪过,他难以容许任何人深留于晴儿的心中。晴儿俏皮的笑了,她不过是好奇,圣元将军与这幅身体的原主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才会让这个男人一次次的不顾危险,将自己纳入羽翼之下。
“圣元将军为何出现在慕容府上?”晋王的语气含带着淡淡的冷,晴儿被狐裘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晴儿一张嫣红的小脸。
“奉皇上之命搜查慕容府,未免惊动府上的女眷,亲自前来督促。”寒风刺骨寒凉,他的眼神似波似雪,与冰雪中流窜出碧波荡漾,风华无限。他就那样巍然而立,晋王的轮椅滚滚而动,心中微恙,何时他也能站立在晴儿的身边,让她仰视与他。
“谢将军体恤。”晴儿想要起身还礼,晋王制止,他的王妃无需向他人行礼。
圣元侧脸在雪光映射下显得更加俊逸,浓黑的眉毛飞扬起来清高骄狂,一双眼睛闪亮的如同璞玉。晴儿闪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默契的向前走出十几米:“晴儿小姐,何事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前些日子所托之事,将军可有安排了?”
“嗯,在下等一个契机。”
晴儿回身望了一眼,晋王铁青的脸色,她压低声音:“明日午时,宴宾楼等我。”
“二小姐,老太太听闻您回来的,让老奴请您和王爷过去。”林嬷嬷恰到好处的出现,解了晋王的困局。
圣元阴冷的面色没有一丝的起伏,忽然转身向贴身的侍卫吩咐几句,冰冻的线条舒展开来,笑意如花的蔓延。
老太太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中,二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离着不远的距离,周围跟着一群女眷,瑾儿俏皮的跑过来,“二姐姐,你总算回来了,自从父亲出事,母亲茶饭不思,没了主意。今早,大夫人气势汹汹的回来,说是要拿回她的嫁妆。祖母一直不语,滴水未进,我们都束手无策了。”
葱白的小手将瑾儿的发丝理顺,轻拍她的肩部,“带着你娘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姐姐会处理的。”
慕容飞儿狠毒的目光射来,晴儿视若无睹,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自甘堕落沦落为棋子的命运,那便是无药可救,她若是慕容府的血脉,晴儿多少会顾忌些,她看向飞儿,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她扶住迎面走来的二姨娘,“回去吧,寒风入骨,小心身子。皇上已经下旨要放了丞相大人,一会儿人就会被送回来的。”
“二小姐,妾身难受。”二姨娘年过三十,风韵犹存。只是这股子伤心却不达眼底。
“丞相大人的事情虽然有待定论,但终究是保住了一条命,府中的事情二姨娘要担起来,祖母年迈,又得了一场风寒,身子大不如前了。”
“二小姐说的是,妾身回去了,晋王爷,妾身先行告退。”墨卓峰微点额头,眸中都是晴儿的身影,深切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柔柔的目光追随着那抹瘦弱的身影。
“祖母,晴儿回来了。”晋王宠溺晋王妃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儿,皇上面前,不惧威严,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于女人而言,何等的珍贵。那些欺负晴儿的人,都被晋王一一制裁,日后有人给晴儿撑腰了,老太太微叹一声。
老太太不过六十岁,满头已是花白的银发,头上斜插着一支点翠的金凤朝阳的簪子,额头罩着一个红色底子,满绣着牡丹纹样的抹额,抹额上一块长方形的和田碧玉的宝石,眼角微垂,皱纹之下透着和蔼亲善之色,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愁,想来是在为慕容家族的前景担心。
“祖母,晴儿扶您回屋歇着,这边风大了。”
老人双目睁开,“老身见过晋王爷。”
“祖母折杀孙儿了,这是家里,不分尊卑上下,您是晴儿的祖母,便是孙儿的祖母。”
“晋王能善待晴儿,老身不再奢求了。”
“祖母,丞相大人之事无需挂心,孙儿会尽心周旋。”晋王敛眸端坐,唇角含笑,慕容乾的事情是有些棘手,但还未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那是他咎由自取,晴儿是老身的命,他为父不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连畜生都不如,晋王无需为他求情,老身只期盼你们能早些生个一个男半女,心愿足矣。”
“祖母,您的身子骨要紧,晴儿帮您看看。”祖孙二人乐乐呵呵的相扶而去,余晖绕梁,驱走了淡淡的寒意。
大夫人在库房清点她的嫁妆,单子上的东西颇多,当年,王家的陪嫁也有一百二十六抬。慕容府的中馈都是掌握在她的手里,她的嫁妆自然无人敢动,府门外早就等候着十几辆马车,府上的小厮帮着往外抬,宝叔按照晋王的交代站在府门内盯着,晴儿本来要过来,还是晋王心疼她,大夫人心怀鬼胎,又敌对晴儿,还是不见为好。
后-庭的书房幽静清雅,紫檀木做的贵妃椅上,躺着熟睡的晴儿,难以言语的静,似乎把这里隔绝成了另一个空间。
放低声音,他慢慢靠近贵妃椅,俯身凝视晴儿的睡颜。平日顾盼生辉的眼眸紧闭,犹如睡莲,醒时常见的笑容隐去,显得越发恬美安然。
伸手软玉入怀,笨拙的身体滑动着轮椅,将她放入床中,帮其盖好被子,放下帘子。暖被之下,晴儿翻个身,继续酣睡。墨卓峰不竟期待,晴儿能如他一般珍视这段婚姻,不管开局如何,结局定然会是好的。
晴儿快到晌午的时候才悠悠转醒,想着与圣元的约定,简单洗漱后赶往宴宾楼。晋王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老太太让人精心准备的午饭,因着晴儿的缺失,晋王吃起来索然无味。
宴宾楼一层是茶楼,有鼓书在唱,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二楼厅堂里已是人满为患,墨量昨日便定了包间,圣元的银色面具在刺眼的阳光下发着森冷的光芒,让原本热闹的厅堂安静下来,直到他进入包间,门合上后,厅堂才恢复了喧闹。
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就是围绕着慕容府罢了。朝堂上的慕容丞相,皇后的亲哥哥,居然算计自己的两个女儿,被罢官也是轻的。黎王妃更是做得出格,明明嫁给了黎王,却还惦记着太子,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更是被是人不齿,偏偏黎王是个大度的,不计较,还将慕容嫣儿带回府里,虽说降了位份,起码没有休了她,慕容乾和慕容嫣儿父子两倒是成了人们纷纷唾弃之人,晋王与晋王妃伉俪情深的种种,也被大家津津乐道。
圣元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目光注视着楼下。光阴如水,漏指而过。有时极力想挽留岁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指缝溜走,无奈又残忍。
晴儿身姿欣长地从马车上下来,身着黑色的斗篷,玉冠束发,嘴角带着一抹如清风朗月的浅笑,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正朝着圣元看来,她一身男儿装扮,显得分外俊朗清新。
墨量恭敬的将晴儿引进包间,厅堂内又是一阵儿唏嘘,大家交头接耳,能得到圣元这般礼遇,定是不凡之人。
墨量依旧将喜鹊挡于门外,晴儿着男装,两名男子同居一室,倒也正常,暗一刚入房顶,便被墨量安排得暗卫挡了回去,,两人交手的声音并未避过屋内之人,圣元斟了一杯茶递给她:“晋王身边的暗卫武功不错,平日跟着就是了,今日,我不想他叨扰你我的雅兴。”
晴儿谈论的话题本就不适合让晋王知晓,圣元出手阻了暗卫的偷听,到省的她费力与晋王解释了。
她放下茶杯,复有蓄满:“我有一事相求?”她用了探寻的口吻,也许是圣元几次搭救的缘故,她莫名的选择相信他。
能越过晋王找上他,圣元无比欣喜,面上却平淡似水:“但凡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我想顺理成章的离开晋王府。”
“让晋王与你合离,皇家从未有过。休妻,与你名声有碍。”
晴儿如墨的眸子,褶褶生辉似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嫁入晋王府非我所愿,若是死遁,你觉得如何?”
愉悦的笑声从圣元冰冷的唇角溢出:“等我消息。”他与晴儿不谋而合的想法,让他心情甚好。
“只是事后,请你想办法只会祖母一声,我不想她老人家难过。”
“嗯,三姨娘呢?”
“不必了。”三姨娘对她虽好,却不及祖母的全力维护,她猜想,三姨娘该是哪方阵营里的,她不能轻易冒险,谨慎些总是好的。
晴儿清亮的眸子如水一般温柔,脸红得如夏天的彩霞。圣元温文尔雅,摒弃掉冻如寒霜的外表,倒不失为一对璧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聊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