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徘徊在院子外面,晋王回来都有几个时辰了,她得到消息便赶来,晋王以王妃身体欠佳为由将她拒之门外。
她仍旧不死心,战王说的不无道理。若她去求了皇后娘娘,十皇子就能安然无恙,那就等同于昭告天下,十皇子的病就是中宫所为,皇后娘娘久居深宫,岂会不懂这些,哪里肯轻易点头。
何况她的那位好母妃,趾高气昂,平日里都想要压着皇后娘娘,到这个时候,都想着给皇后娘娘难堪,居然不过脑子,去皇上那里状告皇后预谋要害皇子,被皇上一顿臭骂赶了回来。
十皇子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她急的牙龈都隐隐作痛起来,偏巧晋王宝贝王妃,谁也不敢上前去打扰。
暗二向皇上的下榻的龙乾宫飞身而去,暗一留守王妃的屋外,任何人,晋王留话,若有人敢擅闯,杀无赦。
守夜的丫鬟婆子,在外间听得真切,都恨不能缩起脖子,晋王平日里到是温和,一旦有碍王妃,晋王可比阎王爷还要狠上三分。
“八公主,深夜来扰人清梦,北国皇室的闺阁礼仪原来是这般龌龊,本王倒是开眼界了。”晋王低沉磁性的嗓音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甚至于嘲讽意味浓重,就连男子听完都要无地之容了,八公主倒是能站得住。
身边的宫女太监均不敢吱声,八公主活到如今,晋王对她说话也算是最犀利的那位了,她狠狠心,走到这一步,她哪里还有退路,若是不能请动晋王妃,明日,北国上下便要将她当笑话讲了。
八公主忽然间就哭了出来,撕心裂肺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灼热的泪珠滴落在雪地里,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晋王袖子一甩,掌风将她打在路边的树上,跌落在地面,丫鬟婆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她扶了起来:“王妃在睡觉,还请八公主换个地方继续。”
八公主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虽不比晋王妃貌美,却也是国色天香,哭泣时,梨花带雨,这个男人就是铁石心肠,也该对她怜惜一二,“晋王,十皇子命在垂危,太医们都无能为力,恳请晋王妃去给看看。”
“想必八公主弄错了,内子身子骨极弱,病久了略懂点皮毛也是常理,若说治病,王妃可是没有那个本事。”
晋王刀锋的寒芒,映着她的眉睫,无可厚非,晋王已在暴怒的边缘,她不知死活的纠缠:“王爷此言差矣,若是只懂些皮毛,王爷何以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眼睛如菊,七公主疾病缠身多日,却因常来晋王妃这里,今日,病情大好,就连太医们均无能为力的咳嗽都销声匿迹了。”
她看晋王还是不为所动,冷不丁出手甩出九节鞭,命令身后的御林军,“给本宫冲进去,本宫就不信,今晚见不到晋王妃。”
晋王嘴角勾着一丝冷笑,怒气冲天:“就凭你,找死。”
八公主从小习武,宫中之人多不敢得罪,早就养成了目中无人的傲慢,若非晋王的身份,她早已不耐烦了。
晋王毫不手软,反手将九节鞭握在手中,轻轻一带,八公主脚下不稳,前倾几步,稳住身形,左手出拳直逼晋王面部而来。
晋王身子向后微倾,抬左腿将其踢翻在地。八公主滚了几圈,从地上爬起来。
御林军呼啦啦齐齐向前冲去,八公主带着轻蔑的笑意,晋王武功再好,也难敌四手,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十名黑衣人像是从天而降,一字排开,将院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晋王冷冷的吩咐:“不要惊扰了王妃。”
御林军百十来号人,围攻黑衣人,却还是占不到半分便宜。黑衣人的伸手诡异魔化,以一敌十,毫不费力,不足半柱香,御林军已是溃不成军,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八公主还要硬闯,身后传来一声训斥:“还请公主给北国皇室留几分颜面吧。”
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奶嬷嬷,程氏。莫说八公主,就连皇后见了都要行半礼的。
八公主收起张牙舞爪的嚣张,瞬息恢复公主的冷静稳重,可脸上的划痕,身上的脏污,无疑不再昭然若是,她被人给揍了。
“程嬷嬷,我是想请晋王妃去给十皇子诊治,可是晋王不许,我不得已才动了手。”
嬷嬷头发花白却依然精神抖擞,那般经历半世的雍容是再美的女子都无法比拟的,有些人的气质由内而外缓缓散发,并非华丽的服侍和昂贵的首饰所能衬托的。
程嬷嬷并未抬眼看她:“八公主好大的口气,皇上对墨国晋王爷有事要商量,也会询问其的意思,视为尊重。你一个庶出的公主,自持身份高贵,不如意时,便是要打要杀,你将两国的情谊放在哪里?”江苏文学网
八公主还想便辩解几句,程嬷嬷转身便要离开,“还不带八公主回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贵妃娘娘守着十皇子,泪眼迷蒙,太医们开得药方,喝下去,不起作用不说,到现在,十皇子尽是连嘴都不张了。
晴儿睡得很安稳,想来是玩的累了,一夜无梦。前几日总是零星的飘着雪花,今晨倒是放晴了。
雪后的阳光温温柔柔,透过洁白的窗纸倾洒于晋王侧脸轮廓,在他英挺的鼻梁以及泛着英气的眉宇间更增添了几分清雅温和的意味。
晴儿一觉醒来,入目的便是晋王沉睡的容颜,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去看。以前,不曾仔细端详,心内清楚他也是俊郎少年郎,近些去看,何止清隽,简直是貌比潘安都不为过。
“看够了,为夫要起来,若是不够,为夫便晚些再起。”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粉嫩的脸颊瞬间爆红,这是被抓了现行。
像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暗一在门外回禀:“王爷,皇上请您与战王都御书房喝茶。”
北国军事强盛,富可敌国。皇宫的布局和建设上颇为下功夫,御书房坐南朝北,内里分了三间,一明两暗的格局,明间是御书房正屋,三面皆是高大的书柜,一面是窗户,看似通体错落有致。
明眼人一看便知,西面与东面的书柜后必然隐藏着两间暗房,其中一间或许还准备了逃离是的地道。
明间占地不小,郑重摆着一张梨花木的书案,梨花木的靠背椅上安置着金线勾勒的金龙吞云吐珠的图案。
窗幔重叠,长风吹落碎花,落在窗棂之上,幽香四溢,芬芳甜蜜。暖阳悄然穿过镂花浅格,似散星成聚,投下一地虚光。
晋王踏着这点点光影而来,皇上端坐在书案之后,已与战王说着话,时不时还有轻言笑声飘来。
“小侄墨卓峰见过北国皇上,恭请圣安。”晋王作揖行礼。
北国皇上三十多岁,正值盛年,大手一挥:“免了,晋王爷新婚燕尔,倒是叫旁人羡慕不已呀。”
战王起身与晋王相互见礼,与外人面前,墨国皇室中人绝不会失了分寸。
“朕,宣召你们过来,是为了一桩喜事。昨日皇后与朕聊聊家常,无意谈起七公主的婚事,北国与墨国相交多年,朕有意与墨国结两国秦晋之好。”
墨国尚未婚娶的皇子,只有战王与八王爷,太子与黎王倒是也未有正妃,晋王休闲饮着茶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姿态,让战王持重的心事又略微沉了沉。
“朕已命人修书送往墨国,将朕的心意表露无疑,你们的父皇想必也是赞成的额,不日之后,等到回函,朕可就要与你们细说了。”
皇上的笑声绕梁于耳,晋王与战王并肩走在台阶之上,晋王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淡然处之的赏景而行。
战王落寞的笑容映衬着雪中红梅的耀眼色彩,却也遮不住内心的不平:“四哥,你认为,父皇会选定谁为和亲之人?”
晋王立于台阶之下,身姿如仙,缓缓抬头,薄唇勾出一抹桀骜不羁的弧度,漫不经心的声音如流水潺潺,所过之处,冷冻称病:“七弟,你难道只是担心联姻之人,你可曾想过,父皇接到修书,知你还存活于人世,却隐瞒他这么久,雷霆之怒,岂是你能承担的。”
鎏金的光线撒在晋王的侧脸上,静谧而美好:“何况,贵妃被你接出冷宫之事,怕也是保不住了,你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毕竟,你还活着,太子和太后那边就会坐卧不安,他们又岂会让你安然无恙的活着回到墨国,这北国未必就能保你周全。”
“晨曦楼那边,你最好也知会一声,赶紧想办法拿到鹰王那边的隐秘,这或许能成为你与太后交涉的唯一砝码。”
他凝神的眼眸溢满浓烈的愧疚,“四哥,为何要帮我。”
“我们始终是血脉至亲。”
“四哥,即便这样,我也决然不会放手,抱歉,我若离开了晴儿,今生无疑是一具行尸走肉。”他对晋王是有敬仰之情的,他甚至会想,若晋王坐上那个位置,他该是心悦诚服的,但他可以割舍皇位,唯有晴儿是他心中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