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芯娘多年不嫁,守着我们母女,便是感恩。你杀死我的儿子,巧芯娘觉得愧对我,没能照顾好我的儿子,到我这里来求得原谅,你以为这世间之人都如你一般丧心病狂。”
族长微叹,“侄媳妇,你还有何话说?”
老夫人踉跄着身子,她的好女儿,两个儿子皆为上前搀扶,她就那般硬生生的摔落在地上,冬天的地面冻得硬邦邦的,积雪又厚,她的身子骨不算硬朗,当时便晕了过去。
族长还是让人去官府通报,二老爷和三老爷唯恐避之不及,根本未上前,她的女儿拉着朱冉鸿丢下侯爷和老夫人悄悄的溜出人群,不知去向。
侯府是族里的荣耀,当初封侯也是给族里的,只是侯爷一脉是嫡出,便落在他们头上,现下,侯府出事,这个位置便要重新上报朝廷,恳请皇上恩准继续由族中精明能干之人继承。
侯夫人带着儿女离去,老夫人的妹妹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悲悯,她可怜的孩子终于能瞑目了。
侯爷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天色完黑下来,他是被冻醒的,恍惚间,他起身,走了很久,到了外室所住的院子,他从轻轻抠门到重重砸门,里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这时他才注意到门上横着一把大锁,他忘了,她们母子搬到侯府了。他转身往回走,两家离得不远,一炷香的时辰,他远远的看见那道熟悉的大门,威严的紧闭着。
他上前敲门,门房探出脑袋,“侯爷,您回来了。”他还未被朝廷罢免,下人们不能将之拒在门外,却也不敢这般放进去:“侯爷,二老爷吩咐,您不是侯府的人,请您收拾好东西,即刻离开。”
“夫人回来了吗?”
下人们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侯爷,夫人已不再府中,自那日带着世子爷离开,便再未回来。”
二老爷和三老爷并驾齐驱而来:“你是问那位好大姐吧,人家比你可聪明多了,卷了银子跑了,那座院子也卖了,出手快的很,就是卖的太便宜了,你的那个好儿子也躲起来了。”
“二弟,三弟,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们去找他们母子商量如何搭救母亲的事情,不想人家都躲起来,想必也不会走远,你的鸿儿不是还想着娶八公主嘛。他们八成是不想被眼下侯府的狼狈给拖住,果真是自私自利的主,你收拾好东西,也麻溜的搬出去,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与你无关。”即便没有血缘,多年的手足之情,也被金钱给冲淡了。
二房和三房要在朝廷下达旨意之前将侯府的财产赶紧转移走,否则族里那些人绝对不会给他们一分一毫。
李嬷嬷将账本交出来,二夫人和三夫人贪婪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一页一页的翻下去,越翻越心惊:“李嬷嬷,为什么账本是亏空的,家里的钱都去了哪里?”
李嬷嬷支
支吾吾说不清楚,她们妯娌二人赶紧拿上钥匙,命人打开库房。空空如也的仓库,让她们再难维持原有的矜持,横眉冷对,怒吼连连,“李嬷嬷,你今日若交代不清,我们也只能送你去伺候母亲了。”
李嬷嬷浑身犹如赛康:“哪里还要银钱,这些年因着鸿少爷不断惹事,家里的银钱和老夫人的贴己都给赔进去了,府里的一切开支都靠着侯夫人的嫁妆铺子再支撑,侯夫人一走,这几日的所有开销,还是老夫人将侯爷的月俸给提前预支了。”
“老夫人之前说分家,定不然我们吃亏,是何意?”
“老妇人那是再打侯夫人陪嫁的庄子和铺子的主意,想着先斩后奏,私下里先给你们分了,等到侯夫人发现了,老夫人再以婆婆的身份压制,想必不会有大的问题。谁知,侯夫人早有防范,我们根本拿不到田庄的地契和铺子的身契,没办法,老夫人想已世子爷要挟侯夫人就范,侯夫人便提出合离,并且搬回娘家。”李嬷嬷这次倒是爽利一次性盘托出。
二老爷和三老爷目瞪口呆,他们母亲的无耻简直没有下限,怪不得弄出这么多的事情。三夫人气愤填膺:“既然是你们的那位大姐把家底败光了,我们就该找她要个说法。”
两个大男人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眼下是去哪里找她们,还是巧芯提醒了他们,既然那位还惦记着做八公主的婆婆呢,他们肯定会留意宫内的动静,自然会与官家子弟有联络,盯紧以前与朱冉鸿有过往来的那些官家公子,便能顺藤摸瓜找到她们母子。
侯爷蹲在侯府门外,一脸的茫然,他还未被皇上下旨革职,他的所谓的亲朋对他弃如敝履,真是唇亡齿寒。
贵妃与八公主还在合计三日后,侯爷带着朱冉成和朱冉鸿一同进宫时,她们母女该从哪里下手,逼朱冉成就范。
容嬷嬷就神色慌张的进来,将当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回禀。贵妃恨得将手中的茶杯摔的粉碎,怒气所指八公主:“你个不成器的东西,真是瞎了眼,找上这么个货色,侯爷都不是侯府的血脉,朱家一族已然联名请奏皇上,要割去朱长明的侯爷之位,另立他人。朱冉成还好说,他是文状元,有功名在身,又是皇上赏识的青年才俊。那个朱冉鸿就是个市井泼皮,居然还大放厥词,说你们已有夫妻之实。”
容嬷嬷察言观色,八公主还想说上几句,她上前劝解:“公主,外面将您与朱冉鸿公子的事情都编成了戏文,茶楼里的鼓书都有了,贵妃娘娘多年的声名,还要您的后半生可要如何才好。”
八公主早已料到会有人传言此事,毕竟她与朱冉鸿在一起,是很多官家夫人有目共睹的,悠悠之口本就难堵,她才会想着混淆视听,让大家以为是她与朱冉成的东窗事发。
能写成戏文,在这么短的时间传播开来,对方是早有准备,她忽然明白,是侯夫人和朱冉成,她们想要算计人
家,被算计者也决然不会坐以待毙。
晋王拿着别致的锦盒出现在晴儿眼前,“送给娘子的,打开看看。”
他寒风中赶来,树枝上碰落的积雪还敷在肩头,她起身,亲手为他宽衣,“外面起风了,挂着枝头落雪都被你收入囊中了。”
他忽儿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像是个开心的孩子,“为夫高兴,自然是要与你同乐的。”
她双手攀着他的脖颈,靓丽的容颜带着浅浅的笑容,就这般凝视着他,让他有些魂不守舍,若不是碍于情毒,他好想与她共赴鸿蒙。
“战王的事情迎刃而解了,太子准备班师回朝了。”
“我们也一同启程嘛?”
“战王要带着七公主先去城外的庄子上觐见贵妃娘娘,毕竟是战王的生母,等到她们再回来时,我们便可以一起回去了。”
“庄子上的那位想必是很乐意成这桩好事,北国的公主,多少都是她想要的助力。”
厚重的帷幔里,他的笑容华艳至极:“那你就想过了,七公主身份尊贵不假,可却是个远近闻名的病篓子,还与你有着一样的容貌,晨曦楼能知天文地理,或许能有参透之法也未必可知。”
她唇瓣间含着淡淡的笑,宁静而淡然,却仿若可融化世间任何冰寒:“七公主也算我的闺中密友,我虽还未猜透,她回墨国的理由,但是我相信,冥冥之中定有安排。”
晋王伸手拦着她大步向内走去,“为夫的腿最近越发的有力,你开得方子很管用,回去后,我们为母后诊治一番,可好?”
“嗯,我也想跟着他们去看看。”
晋王哈哈哈,爽朗的笑声都能将暗卫们感染了,他们的主子多久为这般笑过了,还是王妃有办法,他们暗自下决心,以后定然会像效忠主子那般对待王妃。
“你是要看戏打发时间,不过,为夫着实担心那个疯女人发起狂了,伤了你,为夫会心疼。”
她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浮着一层薄薄的俏皮,眸中沾染着笑容,凉凉的瞪着他:“就凭她伤我,那也要看本姑娘愿意吗?”
晋王凝神望着她,他的小女人聪慧机警,身手果断干脆,却又侠骨柔肠,真是越发喜欢的紧了。
皇上雷霆震怒,段公公恨不能屏住呼吸,消失不见。
“他朱长明好大的胆子,混析侯府血脉不说,居然敢涉及朕的女儿,你去传朕旨意,消去朱长明侯爷之位,永不录用,侯府那位老夫人就让她在牢房里终老吧,另外,城通缉捉拿朱冉鸿母子,抓到之后,不必来报,斩立决。”
八公主得到消息,跌坐在地上,父皇这是要放弃她了,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朱冉成,她到现在满脑子都是朱冉成,也只有朱冉成能救她,还是铃铛机灵,拦住她,若这般不管不顾的闯到御书房,皇上震怒之下,后果更是不堪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