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飘身而至,与太子低语几句,他压制着怒气,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妃子,都敢与他当面叫阵,岂能容她放肆:“你说便可逃过,来人,带下去,本殿下只要结果。”
秋月眼神中并无焦距,玉儿的遭遇让她心如死灰,一阵阵皮鞭声此起彼伏,让人毛骨悚然,却听不到求饶和哭闹叫喊声,屋内越发的死寂了。
一炷香的时辰,隔壁的侍卫来禀报,秋月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看样子是活不过今晚了,太子手指轻敲桌面,荣贵妃并未直接来索要秋月,便是料定太子不会放人,在他手里死个把奴婢,不是大事,“你去将人扔回去。”冷言依命行事。
秋心抱着秋月的身子轻轻啜泣,玉儿如呆愣的傻子般不动,秋月颤抖的指着烛火,未发一言,便闭上了双眼。
荣贵妃轻飘飘一句埋了,人便无声无息消失在了世间,秋月用她的死换了玉儿的生。
北国的冬天,大雪不断,雪深没入人的膝盖骨,战王带着人马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至在深山之中,冉成和冉青皆是男子,身高七尺,还能自行走动,慕青是女子,体力身高皆不及男子,自然要费些功夫。
九皇子年纪太小,慕青将他托付给晋王妃,虽然小家伙嘟嘴耍赖,都未能让慕青改变心意,这次入山,凶多吉少,她来时对墨卓澈的承诺,也是放心不下,百年老蛇,岂会是那般轻易能捉到的。
深山多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枝杈多繁茂,不时有冰刀子自树上落下,稍不留意便能让人脑袋见红,大家头上都照着木质盖子,不时的都会听到冰刀子落在木质盖子上发出的脆响。
慕青或许是个被囚在皇宫里只能望着那四方天地的无知女子,然而前世的她可是尝遍天下百草之人,如今想来倒是依托于慕容老太太的缘由,见多识广,倒也是一番庆幸的。
来时准备的高靴还是被积雪灌了进去,冉成心疼,却碍于男女大防不得与之过于亲密,墨卓澈心中微叹,将后背靠过来:“上来,我背你,一会儿弄不好会有冻疮的,这大雪覆盖,我们带了一月还多的干粮,你若今日就出了状况,这次行程便要折回了。”
慕青轻咬下唇,她小时候被经常被墨卓澈背着,倒也不扭捏,只是担心他这样负重前行,就更加艰难了。
墨卓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脸上难得动容的笑了:“无妨,你很轻的,我背着不累,若是真的累了,自然告诉你。”
慕青缓缓的爬上他温暖坚实的后背,一如小时候,她不开心,他易不高兴时,两人便凑在一起,他总是这般背着她一路疯跑。
她将脸颊情不自禁的贴近他的后背,来自背后的压实,让他如梦回儿时,晴儿也是这般依赖着他,心中忽然就踏实了,大步朝前,众人跟着他继续前行。
冉成看着,眼中复燃,心中悲悯,以往不觉得,此时方后知后觉,他
该是失去了今生最重要却无法在挽回的珍贵之物。
在这里山里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却为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一排排脚印复又被新飘来的雪花覆盖,若不是常年在这山里转悠的人,多半都会迷路,而后困死于此。
半山腰的地方,显露出一方黑漆漆的洞穴,战王命人上前打探,得知并无猛兽出没,一行人便入了洞穴,有人捡拾柴火,有人去了积雪融化做饭,有条不紊,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之人。
临近傍晚,山中寒风更甚。墨卓澈将她放下,好在洞中的积雪甚少,又能三面避风,比起外面要好上很多。
慕青借住着火把的光芒,抬眸打量洞中情形,这个山洞很是宽敞,足有两亩地的大小,在洞内深处还有几张简易的床榻,床的四周像是铺了些稻草,做了个陷阱,该是担心熟睡后有不知名的野兽入侵而精心准备的。
床上有几床简单的被褥,用草席裹着,防潮一些。床铺的正上方,做了个简单的草棚,用来缓解顺着石峰落下雪水,“你们经常来狩猎嘛?”
墨量并未跟来,墨人墨杰墨地墨灵均随伺左右。
墨人上前回话:“回禀公主,王爷近三年偶尔会来这里狩猎,条件有限,也只能委屈公主。”
“王爷来北国的时间多吗?”
“不多,因着墨国的有些事物不能完全交付他人,王爷只每年两次入北国。”
墨卓澈回来时,手里领着两只野兔,肥壮的很,他丢给墨灵,戳戳冻红的双手,“打了些野味,一会儿拷给你吃。”
“你喉部受过伤,嗓子不能被烟呛到,还是炖着吃吧,少放些盐巴就是了。”
墨卓澈冷凝的目光再次被火焰填满,他喉部受伤,连荣贵妃都不知道,还是与晴儿到后山玩耍时,不慎跌落山崖所致,岂会让她知晓,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看到熊瞎子,本想猎一只,又担心惊了百年老蛇得不偿失,故而便回来了。”
“那个熊瞎子站起来足有三米高,嘿嘻嘻,压下来如一座小山,那掌风呼起来,都能赶上山风了。”
墨卓澈就这般怔怔的注视着她,这番言语,当年的晴儿也曾说过,因着他们亲眼见过,还得了几位老猎户的帮助,方能死里逃生,至此,晴儿一旦提及熊瞎子,便是这幅跌得不休的架势,她是谁?一个念头一起,他就有些心虚害怕了,不知为何,他转身出了闪动,慕青自如的帮着烧水。
冉成将几块做好的腊肉拿过来:“天气寒冷,这些被冻住了,恐怕不能烧着吃了,毕竟油料都是无法带来的,即便带了,冻住也不能使用,何况这里本就是煮食为主,能果腹便是最好了。”
冉成小心的将水烧开,用上好的瓷杯装好,轻轻晾在一边,直到水温了,他才端过来:“表妹,喝些水,暖和暖和。”
表哥,这里虽能遮风,可总觉得有风从西北方向吹过来,难道这里还有玄机。”慕青说完,便与冉成一起过去查看。
石壁很坚硬,不像是空着的,也不曾出现缝隙,可紧贴在石壁上,又会有头发被微微吹起的感觉。
墨杰又拾了柴火回来,也向这边走来:“王爷也曾注意过这边的石壁,晚上睡着了,还能听到什么东西嘻嘻索索的声响,可点燃火把,又没有任何发现,久而久之,大家就见怪不怪了,哦,公主兔子肉就快炖好了。”
“先拿给王爷吧,本宫不饿,用汤煮些米粥给我就行。”
墨卓澈站在寒风之中,不过是想缕缕自己的思绪,晴儿已然是晋王妃,遇到慕青是不得已,却也不舍得去伤害无辜之人,他伸手看向自己的手腕,隐有红线隐隐绰绰,他的情蛊在蠢蠢欲动,难道他对慕青的心思有了变化。
墨地寸步不离的跟着,墨人将兔子肉端了,“王爷趁热吃吧,一会儿就冻住了。”滴水成冰的天气终究是由不得人的。
战王将整只兔子拿在手中,上过战场之人多无那么多讲究,扯了一支腿丢给墨地,自己也大快朵颐。
“公主吃了吗?”
“还未,公主让用汤煮些米粥给她。”他索然无味的吃着手中的肉,一会儿的功夫便只剩下了骨架,墨地将骨头丢的远些,是担心引来其他的野兽。
天色彻彻底底的暗下来,山洞里点燃了大大小小的火把不下十几处,就连山洞口都被重重叠叠的堆了很多木材,烧的正旺,噼噼啪啪的声响不断,可偌大的山洞并未烟雾缭绕,甚至于烟火气都很少,绝不是从外面吹进来的风,现在的风向该是西北方向,这个山洞果真别有洞天。
墨卓澈指着山洞边上的床榻:“你过去休息一会儿,这里常年积雪,地面自是寒凉,女孩子不能睡在地上,我带你过去。”
慕青也不多言,起身跟着,一块三米长的木板,宽不足二十公分,墨卓澈破天荒的拉住她的小手,温暖润滑的感觉,一如当年的晴儿:“这里布置了陷阱,若掉下就麻烦了,跟紧我。”
稳稳的走过去,墨卓澈将木板撤掉,这样对面不能再过来人或者是其他,慕青好奇的蹲下身子,将草席揭开,足有三四米深得的地方,埋着被削尖了的木头,各个尖牙利齿,不难想象,掉下去就是串糖葫芦了。
这个陷阱成半圆状荣左边一直环形到右边,将这几张床铺包裹在内,不要说半夜,就是白天野兽奔过来,也得不到半点便宜,离近了,抬头看去,石壁上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袋子,该是他们储备下的一些粮食,能想到这般细,想必也是源于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战机了。
墨卓澈几个纵身飞上石壁,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重新出现慕青面前,“这是秋日收来的果干,都是大山里天生天养的,不过味道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