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晋王的手指在酒壶上轻轻的敲打,有节拍的,缓缓的,指尖传来冰质的凉感,感到了舒心的适宜。终于将妙手仙子赶出去了,晴儿亲手制作的酸梅汤,他独自品尝,掀起帘子,看到妙手仙子骑在马上,不时的看向这边,他居然孩子气的举起茶杯,向他示意。
妙手仙子带着面具看不清面部表情,只是将脸重新转正,看着前面的道路,晋王却深信,他此时恨不能也能品尝几杯,正在心里懊恼,同意了骑马,给人家小夫妻腾开空间的主意。
城内,道路的两旁,摆着十几个施粥临时搭建的棚子,因不是饭点,围观的人很少,路两旁横七竖八躺倒的人虽然还有,比起他们刚入城时少了很多,晴儿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这说明,他们的药丸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战王醒了,父皇本要定下他们的婚期,不知为何,慕青公主却阻止了,说是等着南胜国那边有了消息,再来喜上加囍。”晋王将手中的信件合起来,他们远在南边,京城的动向会有人将消息传递过来。
晴儿想起慕青去见大祭司后,她们相见时,慕青脸上的愁云,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却也变得少言寡语,慕青的心情很低落,她一直担心着:“难道大祭司也同样提出那样的条件,慕青是不愿意骨肉分离,才会想着将婚期推后的嘛。”
“黎王的势力受到了重创,为夫看着像战王的手笔,只是太子这次出事,至今未能查明身后到底是何人出手,黎王相比而下,可疑点最大,可查来查去,这次的事件与黎王毫不相干。”
晋王的眉头微皱,北国虎视眈眈,想要一统天下的心思暴露无疑,南胜国为了自保,联姻墨国,对抗北国。
慕青作为北国投放在墨国的棋子就失去了效用,他相信,战王决定能护得住慕青,可北国九皇子与慕青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微妙起来,对于利益熏心的帝王,亲情就是忽略不计的。
荣贵妃一心要让战王夺过来储位,一旦黎王和战王相争,北国绝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这是晋王不愿意看到,战火一起,便是黎民百姓的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四月的江南,天空碧洗,繁花似锦,江水清澈,山川秀美,处处一片勃勃生机,晴儿将白玉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之中,十指相扣,温暖的笑意感染着他。
一轮暗色的玄月挂在天边,他们一入城便开始继续治疗病人,妙手仙子也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深入到病人中,细心的询问他们的病情,望闻问切。
一盏孤灯亮在施粥棚子下,昏黄的光晕在晴儿的四周泛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百姓们脸上逐渐有了的笑容,那黑沉沉的夜空仿佛就要亮起来了。
晋王脊背挺直的坐在桌边,手中捧着热乎乎的白米粥,像是喝着琼浆玉液般开心。
宝叔早就获知王爷的行踪,却不点破,装模作样的陪着他们在衙门口耗着,省的那碍眼的东西去缠着王爷,惹王妃不高兴,这是在南方,若是京城,宝叔冷哼一声,藐视的瞅了李佩瑶一眼:“听闻李大人书香门第,可这姑娘养的真是缺乏教养。”
李大人汗颜,他满腹经纶,又是大家族出来的,对于礼义廉耻颇为看重,被宝叔不留情面的打脸,男人都觉得脸上无光。
李夫人鼻子都要气歪了,“你个奴才也敢置决二品大员的家务,看来王爷平日里过于纵容你们了,王爷的女人上不得台面,终究是要让新人进门的。”
“胡闹,还不与墨总管道歉。”李大人训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宝叔到有点挑事的味道:“我是皇上亲点的王府管家,我即便是奴才也是皇室的奴才,李夫人难不成敢藐视皇室?”
李夫人瞠目结舌,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宝叔,还想再说些不饶人的话,却被李大人一巴掌糊了后面,“把她给本官拉回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李夫人被身边的嬷嬷半拖着往回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哪有丁点的官太太的稳重和矜持,这样的女人教出的姑娘可想而知,怕是也好不到哪里。67
宝叔冷眼扫过李佩瑶,厚颜无耻,看到自己的母亲挨了打,连句宽慰的话都没有,这样的子女要她何用,亏得李夫人还如珠如宝的护着,真是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知晓。
李大人看见宝叔神色冷凝,似有怒意,回望身后的女儿,心中未免有些凄凉,她们母女俩就是天生克他的。那晚,晋王对她的厌烦,不屑,府上都已传遍了。
她还能打扮的花枝招展,舔着脸来迎接晋王,真是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她那不争气的母亲,更是出言不逊将墨宝给得罪了,王爷的门人也是四品官呀,何况是从宫里出来的:“佩瑶,去陪着你母亲,没有为父的允许,不得到前院。”
李佩瑶一声惊呼:“爹,您不能这样对我。”她涨红的小脸,恨不能豁出去跑到门外去等,怎么能让她回去,心心念念盼了这么多天,看着措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她哪里舍得走了。
“那就让江家明日就来议亲,定了日子就嫁过去,为父管不了了,就让你的夫家去管吧。”李大人使出杀手锏,李佩瑶服软的转身,走几步回回头,到有点恋恋不舍。
看着她那贪恋的眼神,宝叔恨不能上去扇她两个大嘴巴了,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晋王那般谪仙的人儿,岂能让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给玷污了。
晴儿交代暗一,必须每日发药,密切观察他们服药后的情况,有不妥之处要及时告诉她。
晋王寸步不离陪在她左右,妙手仙子始终端坐在马上,白衣阙阙,迎风而扬,要是面具的遮盖,他的容颜能迷死不少女子。
到了府衙,李大人刚要行礼,晋王的黑眸发出冷然的寒光,吓得他当即住嘴,才发现,晋王妃窝在晋王的怀中已经酣然入睡。晋王宠妻狂魔的名声彻底传到了南方,这位从不在意别人评论的王爷,让这些官员都诚服,他们的夫人听闻,更是对晴儿羡慕嫉妒恨。
李佩瑶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转,恨不能长上翅膀飞出去,李夫人眼瞅着门外的侍卫气得跳脚骂着,自从晋王来了,这种场面每日都会上演,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几个送饭的婆子提着食盒掀了帘子进来,李佩瑶抓住一个就问,晋王是否回来了。婆子老实的说,回来了,说是晋王妃睡着了,暂时不传饭,让厨房的火别熄,等着就是了。
婆子还添油加醋的晋王对晋王妃的呵护渲染的淋漓尽致,李大人一早就让人准备妥当,又有宝叔左右照顾,都能想象到,晋王妃在京城之中,出门定是前呼后拥的。
李夫人气的跳脚,太子失势,晋王是唯一的嫡皇子,黎王和战王虽已成年,却比晋王差些,当下晋王的呼声最高,他做了太子,定然要充盈太子妃,为皇家开枝散叶,她的佩瑶凭什么不能在太子府占有一席之位,就凭她与太后的关系,太后绝不会袖手旁观。
李佩瑶拧着手中的帕子,恨不能撕扯了才解气,那个女人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她也不差呀,转身扑到李夫人脚下:“娘,你到是想想办法呀,要不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那还用你说,要不是你爹不争气,我们娘俩何苦站不到人前,不过,女儿,你可想好了,晋王身份尊贵不假,侧妃是妾室,比不得正妻位置尊贵,若是你爹同意与商家退婚,再许一门官家子弟为正妻,你看如何。”李夫人试探着询问女儿的心思,王爷身份尊贵,女儿若是侧妃,免不了受气,她需挑明厉害。
“娘,女儿早就想好了,晋王侧妃也是有玉蝶的,总比嫁入江家做商妇德好,让人瞧不起不说,还要处处给人赔小心,女儿受不得那份闲气,官家又如何,不一样要仰仗皇家鼻息生存,女儿不愿,就要嫁给晋王。”
李佩瑶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似嫁入江家,就等同于跳入火坑一般的可怕。她生在官家,锦衣玉食,丫鬟婆子都是恭恭敬敬,她不舒服,随意那人出气,无人敢找麻烦,想起这样的日子就舒坦,他放着王爷不嫁,去找那些不着边的男子,她才不要呢。
李夫人粗鄙不堪,娘家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却也能将出嫁从夫的三从四德教会她。不过,对于女儿,她倒是真真上心,从呱呱坠地长到如花似玉,顺风顺水不说,单是委屈,那只能是别人受着,她的女儿只管呵斥他人,这就造成了李佩瑶目中无人,阴险蠢笨的性格。
琴棋书画,女红,她颇费心思,花下重金请了夫子绣娘上门来教,可惜女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终究是将时光负了光阴,到头来一事无成,就会涂脂抹粉,穿衣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