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晌午,知了一个劲的叫着,大街上走路的行人都挨着墙根或是有树荫的地方匆忙赶路,姑娘家基本都不出门,晒黑了皮肤,就麻烦了。
木宁军坐在轿子里,心情舒畅的回到自家的院子里,妻子从厨房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回来了,一会儿饭就好了。”
妻子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以后就好了,八王爷把这么一大笔生意给了他,又让丁一帮着联系了卖家和钱庄,可解决了他最大的资金问题。
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欢蹦乱跳从几米高的槐花树上爬下来,一股脑的坐到他的身边,“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娘做了凉粉,还有槐花煎饼,可香了,就等爹爹回来了。”
女子从厨房端着托盘出来,将饭菜一样样的摆好:“天气热,担心你在外面奔波,回来又没什么胃口,好在院子里的槐花树开了花,让这两个毛小子摘了不少。”
妻子额头浸出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木宁军用汗巾帮她擦拭:“等到做成这笔生意,家里就请个厨娘吧。”
四个人欢天喜地吃过午饭,木宁军揣摩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又重新出门,他这次依旧是雇了马车,向着八王爷的府邸而去。
木知希晌午就在八王府用的饭菜,因着八爷喜欢和她独处,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不让她开口请辞,生生的连午觉都是在府里歇息的。
木知希郁闷了,这厮越发得寸进尺了,可他就是有办法让她张不开嘴,连那些细微的小动作,都能被他察觉。
木南将茶水端进来:“王爷特意吩咐厨房备了绿豆汤,去火气的菊花茶,小姐要喝些嘛?冰冰凉凉,蛮舒服的,刚才在厨房的侍候,厨娘悄悄地给了奴婢一小碗,还是冰镇的,哦,还有冰镇的西瓜,在井里放了一夜呢。”
木知希嗔她一眼,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人收买了,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因为更大的实惠,连她都给卖了:“拿过来吧,你呀,一副小馋猫的样子,莫让王爷府里的人笑话才是。”
木南委屈的撅起小嘴:“奴婢跟着小姐初来乍到,这点还是懂得,小姐放心,奴婢矜持着呢,刚才收下亦是顺水人情,毕竟小姐嫁入王府,就是女主子,奴婢若是一副高高在上,不进油盐的架势,容易让人误会我们是小人得志的清高。”
木知希小口喝着绿豆汤,冰凉爽口,很是舒服,思索着木南的想法也没有错处,倒是她有些过于拘谨了,望了,与人过度保持距离,总归会成为众矢之的。
丁一在门外轻声回禀,八王爷请小姐到前厅,说是木宁军过来了,这会儿正与王爷说话。
说起这位小爷爷,着实让木宁希不习惯,本来大不了木宁远几岁,偏巧人家辈分大,他们偶尔会在府里见到一两次,见礼是必不可少的,自然心里别扭些。
“王爷可说了什么事情,非要让我过去。”
丁一赶忙解释:“小姐误会了,王爷实让小姐在侧间坐些喝茶,不用见客。”
八王府的前厅是会客用的,她来王府次数多了,八爷却从不带她去前厅,因着她不是客人,只在内院便好,马车每次都是到了大门,再由软轿直接抬入后院,从未在前面逗留。
她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可隔着厚重的帘子,她到不好去探头。丁一一路将她们主仆领到侧间,那里瓜果梨桃都摆的整整齐齐,就连点心都是她爱吃的。
将目光放在木南的身上,定是这丫头,吃里扒外,将她的喜好悄悄地告诉了厨娘,怪不得人家诚心招待她。
狠狠地瞪了没出息的丫头一眼,木南吐吐舌头,低头浅笑。外面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
木宁军将事情的经过给八爷复述一遍,“这个老夫人着实是昏了头的,总不能一味的由着她这般作践这对兄妹,王爷只管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定然要为她们兄妹讨回公道。”
八爷喝着茶水,淡漠的眼神隐藏着一丝杀机:“你也知道,本王的岳母,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故而,本王不但要迎娶知希,一生善待她,还要为本王的岳母之死查明缘由,还她一份公道。”
木宁军倒吸一口凉气,八王爷这是要与木家祖母死磕到底了,木宁希的母亲死的蹊跷,小王氏家里用了手段不假,可木家祖母定然是参与了的,否则,木家的车辕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断了。爱文学网
那些匪患,不偏不倚就出现在那里,木知希的母亲身边的护卫还被木家祖母支走了一半,这些都是说不过去的。当年,木知希的外祖家已经无人可为她们出头,他们兄妹年纪尚小,无法与祖辈对抗。
时隔多年,若是八王爷出头,当年之事定然会查的水落石出,那么,既然事情迟早是要做出决断,他不如顺了王爷的心思,将来鞍前马后,王爷还能照顾一二。
“当年之事,过去虽久,小王氏也不知去向,但若是细查,还是能找出些蛛丝马迹的,如果王爷信得过小人,那就给些时间,小人定能将此事查清楚,给王爷个合理的解释。”
木宁军信誓旦旦,八爷倒也痛快,“好,这是本王的令牌,查找过程,若是遇上官府为难,大可以拿出来,就说是本王委托你查询的。”
八爷这是担心木制狼从中作梗,阻挠此事,毕竟当初若木侍郎插手为亡妻求得公道,又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娶了小王氏,八爷这是在防人。
木知希心知肚明,当年的事情必须从祖母身边的人下手,那么木宁军的身份,就是最有力的支撑,一旦父亲插手,八爷就堂而皇之的昭告天下,他要替岳母含冤昭雪,那么,百姓会站在他们这一边,木侍郎与祖母必将绳之于法,而作为子女,他们可以独善其身,不再受制于木家。
因为到了那时,木家的当家之人就是哥哥木宁远了。
木家祖母看着收拾妥当的院子和房间,总觉得与之前自己住的地方是天壤之别,心中对木宁远兄妹的恨意更深了。
恶人这就是这样,从不检讨错误,明明是她自己上赶着要来占人家兄妹的便宜,如今算盘落空,反而要怪别人,这就是恶人的做派,永远只会推卸责任。
木宁军回到家时天色早就黑了下来,妻子依旧等着他吃饭,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
“回来了?”
“嗯,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妻子搬了凳子坐在他身边,月朗星稀,夏日的晚上,凉风习习,小院里显得温馨凉爽。
“我记得木侍郎曾经对木府一个丫鬟有过肌肤之亲,后来,那个丫鬟就出了府门,若是我没有记错,那个丫鬟其实是木家祖母身边,打理银钱的那个张婆子的姑娘吧。”
妻子先是脸色一变,而后对孩子们说,“饭在里面的桌子上,你们先去吃吧,娘与你父亲有话要说。”
看着孩子们走远了,妻子才压低声音嘟囔:“这事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其实,那次就是木府的那位老夫人故意发难,正巧让默娘赶上了。张婆子当时不知道是她以前做了错事,丢掉的孩子,直到,默娘的娘亲来领人,遇上了张婆子,这才捅破了窗户纸。”
“你为何好端端的提及这件事,难不成默娘在外面惹了是非,默娘的养母好歹是我的奶娘,咱们能帮衬些,总不能袖手旁观的。”
妻子嗔怪,木宁军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默娘当初的婚姻就是我们帮忙才成的,这些年,我们帮衬的还少吗?”
“我现在有件大事要你去办,若是成了,我们日后飞黄腾达,孩子们再不用寄人篱下,受人白眼,我们木家亦能在人前趾高气昂,你的奶娘和默娘,我都不会亏待她们,锦衣玉食,腰缠万贯,我都会兑现承诺。”
妻子的双眼睁得硕大,抓着他的手,明显在颤抖,“若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做呀,哪怕穷一点,我们身家清白,骨子里干净,比什么都强的。”
木宁军气呼呼的起身,“糊涂,你看我们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木家祖母,她为了荣华富贵,还得自己的两任媳妇,却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孙女的富贵,这才是天理不容。”
“我承认自己有私心,八王爷如今器重我,多少事看重我的身份能掣肘木家祖母,他要替知希的母亲洗雪冤屈,那是好几条人命,张婆子跟着木家祖母这么多年,手里定然有把柄握着,我们不过是想办法帮着八王爷拿到,便能成为下一任皇商,有何不可?”
“我,木宁军,做人做事光明磊落,就是想给儿子挣份家产,光宗耀祖,我一不偷,二不抢,就是帮着八王爷解露真相,我相信皇天后土,老天爷定然会主持公道。”
他说的有些激动,群情激愤,男子热血沸腾。这次他不光事为了自己,更是要让木家将这个害群之马逐出家族,才能让木家继续清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