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俯冲而下,直逼长缨面门而来。
就是一瞬间,雄鹰就如鸽子般乖巧的窝在长缨的臂弯里,用头趁着他的下巴。
长缨将雄鹰脚上绑着竹管取下,“主子,宫里传来消息,不出您所料,小皇上对您辞官一事,如坐针毡,既想借此收回您手里的兵权,又担心您是借故托词,而后还有动作,他的皇位就岌岌可危了。”
“与他父皇一样,都是小肚鸡肠,不堪大用呀。北国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北国已经大军压境,墨国上官将军亲自带兵去往边关,另外,八王爷对墨卓涵起了戒心,鹰王对此事不闻不问,倒是鹰王妃肚子里的,让鹰王十分惦记和喜爱。”
“错过了孩子的出生了成长,已是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现在上苍给他一次体验的机会,哪里能不激动。倒是墨卓涵,也着人盯紧点。”
井皇叔与鹰王或多或少都有些同命相连的味道,他们都是渴望的照顾孩子,却直到现在都是遥遥无期,心中的悲凉,可想而知。
沉沉的云层低低地压了下来,虽然已至午时,整个燕京的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车轮滚动之声不断。
小皇上午休后便离开了,茵妃迷蒙的眼睛瞬息清明,“荣南,你想办法通知长缨,就说小皇上起了杀心,就连太皇太后亦有自己的算盘,让主子小心些。”
茵妃起身,对着铜镜,打理一头靓丽的黑发,她进宫不到三年,其余三位妃子皆生下子嗣,只有她迟迟未见动静。
她清楚,小皇上对井皇叔防备之心更甚,她又是井皇叔借着太皇太后的名义送入宫中的,小皇上在没有确定她是哪个阵营的时候,决然不会让她轻易怀孕的。
齐妃看着外面已经慢慢落下去的日头,吩咐驼铃,将惠妃和敏妃请来,茵妃向来与齐妃不对路,这是明面上的事情。
惠妃和敏妃,两人出身不是很高,这几年在宫里,陶光隐晦,从不冒头,外人看着是胆小怕事。
井皇叔曾经评价过,这两个女人才是聪明又难对付的,太过高调的女人,仗着的是小皇上的宠爱,一旦有一天男人的这份关照不存在了,那女人的日子就难过了。
而默默无闻,看似不得宠,却能做到荣辱不惊,小皇上的性子,无论到了何种地步,都会眷恋她们些,她们虽然不能实时风光,却能衣食无忧,保护儿女安然长大,伺机而动。
惠妃的女儿快两岁了,正是淘气的时候,敏妃的女儿与大皇子先后出生,晚了大皇子两个时辰。
三个孩子聚到一起,奶娘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照管,生怕一个不慎,不是伤了自家的小主子,就是伤了别家的小主子,不管是哪个孩子,都是皇子公主,她们可担待不起。
惠妃穿着肃静,就连妆容都是淡淡的,“姐姐,几日不见,您气色越发的好了,到不像我,大公主一直都没有大皇子乖,闹腾的很,妹妹都羡慕姐姐好有福气,大皇子日后定是国家栋梁,姐姐可有了依托。”
敏妃将茶盏抿了几口,润润喉咙,笑着甜丝丝的,“就是,齐妃姐姐如今正得盛宠,皇上对您那可是好的不得了,妹妹就想着求姐姐哪天给二公主讨个封号,可好?”
她们两个女人说话的语气皆是以齐妃为主,在这后宫之中,没有皇后,这样的话语,显然是将齐妃放在了四妃之首了,齐妃心里别提都受用了。
“两位妹妹惯会那姐姐取笑,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般客气,看着你们这双女儿,姐姐我才真是羡慕的紧呢。”
要说齐妃住着的储秀宫,亭台楼阁尽管严谨却也是极好的景致,这会子正是南盛国春光正盛的时候,院子里新绿一片片,拥翠抱绿的亭台越发显得几分雅趣。
惠妃很是羡慕储秀宫的景色,“姐姐,听闻从墨国来的姑娘,并未皇室血脉,连王公大臣家的千金都不及,皇上该不是动怒了吧,妹妹觉得,姐姐还是该劝着点,毕竟墨国没有公主,是公认的事实,北国的那位八公主一死,只有一对呆傻的,总不能娶回来当笑话。”
敏慧更是机灵,“要我说,何必舍近求远,齐妃姐姐,无论家事,才情皆是上品,如今还生有大皇子,为何非要去那墨国选皇后。”
齐妃心里何尝不是觉得委屈,小皇上的心思很难猜,就连带她生下大皇子,小皇上依旧不偏不倚的对待她,甚至更愿意去茵妃那里就寝,还好,茵妃这几年都不曾怀孕。vp
“两位妹妹谬赞了,姐姐觉得,我们只要有皇上的疼惜和宠爱就够了,日后宫里有了皇后,我们若是还能如现在这般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便是我们姐妹的福气了。”
“井皇叔要辞官了,茵妃可是太皇太后送到皇上身边的,姐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我们姐妹的情分哟。”
齐妃心花怒放,她就是想知道,惠妃和敏妃对皇后那个位置,可有窥视,若是没有,她们就是同盟,若是有,自然与茵妃一般,不待见的。
宫外齐家,尚书府的花园灯笼早早就挂了起来,齐夫人带着几个庶出的女儿,在这里苦练棋艺,丫鬟婆子在一旁打着扇子,驱赶蚊虫。
齐家一位正妻,三房妾氏,有嫡出的一个儿子,女儿入宫为妃,剩下的便是妾氏所生的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齐老爷其貌不扬,文采颇高,当年的探花郎。入朝为官,善于鼓弄人心,揣测圣意,一路爬到了尚书的位置。
儿子齐彣鸿更是才高八斗,学冠五车,高中状元,在编修院当差。
齐夫人观念根深蒂固,对齐老爷的话奉若圣旨,前段时间,齐老爷从其他地方找来几个善于棋艺的先生,着手对几个庶出的女儿,细心教习。
这段时日,几个女儿的棋艺都大有长进,就连齐彣鸿都赞赏过,可齐老爷还是摇摇头,又重新换了两个先生,而且催促的时间越发的紧了。
齐府的书房内,烛火的映衬下,窗户上扇动着两个人影。齐彣鸿坐在书案的一侧,凝神看着父亲。
齐老爷捻着胡须:“你妹妹越发没了规矩,井皇叔刚回朝,她就急不可耐的让娘家人进宫,你们以为,皇上是个不计较的嘛。女人沉不住气,就算生了皇子,又能如何?后宫里的女人多了,都能生孩子,真是个蠢的。”
齐彣鸿深知妹妹的性子,是个爱出风头,又争强好胜的,骨子里的那点桀骜不驯,根本不是后宫那几位的对手,还自命清高。
若不是他们父子在朝中稳如基石,皇上又岂会封妃,“父亲,那明日让母亲推掉吧。”
“不,让你母亲去,而且要高调的去,皇上那里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若是不去,皇上生性多疑,定然会对齐家生出多方揣测,井皇叔一倒,势必会拿齐家开刀。不如就让皇上觉得,我们齐家就是喜欢自大,日后只要多打压就是了,成不了气候。”
“父亲,井皇叔此次辞官,您如何看待的?”齐彣鸿虽不够上朝的官阶,但是在编修院会对朝中的事物,进行记载,接触到的信息亦很多。
齐老爷眯着三角眼,有一下没有一下的闪着扇子:“井皇叔即便是退出朝堂,还是南盛国的主宰者,他的势力遍布天下,岂是一个南盛国的皇室能困住的,小皇上果真是年轻气盛,根本看不够,才会沾沾自喜,或是惴惴不安。”
“今日在回来的街上,儿子看到了井皇叔的车撵,极其普通,甚至不及四品官员车马的奢华,您说,他何以能驾驭得了天下。”
齐老爷将扇子一合,拍在桌子上,“糊涂,真正谋大事的人,决不能是泛泛之辈,被那些金银财宝,外在的假象所迷了心智的人,根本担当不起国之砥柱。”
齐彣鸿还是有些瞻前顾后:“父亲,若是让皇上知晓,我们齐家要送一个女儿给井皇叔当侍女,会不会惹来麻烦。”
“麻烦总是有的,只要应对得体,便能逢凶化吉,更何况,从侍女到妾氏,有了儿女,就有了牵绊,井皇叔终究是男人,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总有他的弱点存在,我们只是要找到这个弱点是什么,才好下手。”
齐彣鸿越发不清楚父亲最终想要什么,一个妹妹入了宫,成了皇上的齐妃娘娘,大皇子的生母。如今,又要将一个庶出的妹妹送给井皇叔做侍女。
两方势力都要均沾,如若驾驭不了,便是无底的深渊。
惠妃和敏妃两人缓缓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奶娘带着两位公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除了贴身的宫女,她们说话声音很低。
“妹妹,齐妃心里惦记皇后的位置,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们姐妹还是如以往那般,不要出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