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刺热的阳光正当空,高大而古老的树木沐浴在烈日下,落了满地浓荫,幽翠而又静谧,每有风来,那一重碧绿便摇曳起来,如若水波起伏,拢住了眼前吵闹。
“你终于能像以前那般在意我了,真好,自从你出事,我就如浮萍无根,再无心了。凌睿智下毒,我是知晓的,当时我亦想死,可昏迷之中才知道,我们还有个女儿在世。”
“因我从小无父无母,尝尽了人间的疾苦,便想要守护这个孩子,便硬撑着又活了过来。”
“女儿生活的很好,慕容老夫人执意不肯让我将孩子带走,并让我对天发誓,在孩子出阁之前,再不能踏入墨国一步,否则,老夫人便血溅五步,自毙于我的面前。”
慕青听到这番话是,心中紧绷的哪根玄彻底的断掉了,这么多年的怨恨,似乎都找到了根源,不是父亲绝情,母亲狠心,他们有着难以言喻的苦衷。
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隐约传来凌睿智的喊声:“玲儿,我是睿智,想要见你一面。”
时隔多年,物是人非,井皇叔让长缨等人住手,玲姨隔着帘子,语气很平淡:“我与夫君女儿要回去了,若是凌楼主只是会好友,就免谈了,慕容玲儿早就不在了,这里有的只是摄政王妃。”
冰冷决绝的语气,丝毫不输井皇叔的气势,着实让晴儿心中赞了一声。
刘睿智失魂落魄的离去,红裳站在车前,冲着里面大喊,“你就那么绝情嘛,他不过只是想要见你一面。”
“我从不曾对他用情,何来绝情一说,而你,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追随嘛,回去想清楚吧。他的死心,需要你的诚心去融化。”
红裳先是一愣,而后飞身离开。玲姨感叹,又是一个蠢女人,慕青有些纳闷:“您为何一下子就能猜到。”
“因为我曾经经历过,所以明白,等到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懂了。”
在蜜儿的殷殷期盼中,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巫蛊之门,朱冉成看着慕青平安回来,一颗心才放进肚子里。
明月在房间愁眉不展,明日慕青就要随着战王去墨国,那边战事一触即发,不能再等下去了。
朱冉成亦要跟着去,这样一来,他们就很难见面了,若是她也能跟着慕青公主一起走,就太好了。
可她从未离开过巫蛊之门,父亲是不会同意,她如热锅上的蚂蚁,辗转反侧,茶饭不思。
明江哼着小调,心中颇为高兴,那个朱冉成明日便会离开,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刚才又去试探了二师弟的语气,看来是在意明月的。
推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明江觉得这个时辰,女儿应该在屋内的,忽然想到了什么,酒醒了一半,匆忙而去。
明月还是忍不住将朱冉成约了出来,斜飞入鬓的漆黑长眉,鼻梁挺直周正,这张脸上最令人印象深刻之处,便在于此。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那双不大的单眼皮的眼眸,以及微博的嘴唇。
她将朱冉成观察入微,而对方却是急于表明自己的立场,想到慕萱的举动,及下场,朱冉成还是想要将自己的想法委婉的表达出来,省的再次造成误会。
抬头望去,却见月色皎洁,星星眨眼,满园葱翠,越发的安静了。
这片林子占地极广,遍植桂树,点点红花,点缀于浓荫之间,地下亦铺着浅浅的一层落英,或如金屑,或如细雨,正是香满空山,清幽怡人,行走期间,只怕连那鞋袜履衣衫也要沾染些香气。
不得不说,巫蛊之门果真是繁花似锦,让人不舍离去,如世外桃源,远离权势争斗,远离硝烟。
“这里美吗?其实,这里是我们巫蛊之门的坟墓,你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巫蛊之门的棺木都是深埋地下的,而且祖制,不允许立碑,我的母亲就葬在这里,我开心的时候会来,伤心的时候亦会来。”
“我们巫蛊之门有很多禁地,就比如这里,还有一些地方,都很漂亮,之所以成为外人的禁地,是因为种了很多稀有的药材,一旦被人发现对巫蛊之门就会是灭顶之灾,我们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朱冉成对巫蛊之门却是有好奇的地方,蛊虫,让他反胃,但是那些形形色色的药丸,有些还能将很多的疑难杂症治愈,与药王谷有异曲同工之效,自然是让人敬仰的。
“你们这里是被外面不了解的人给歪曲了事实,现在想来,世上之人多有些不可对外严明的秘密,只要不涉及伤天害理,便是无碍的。”
明月就是喜欢朱冉成这样善解人意,总是能将对方想得很好,便对方不怀好意,只能改过自新,就是善莫大焉,她的眼中越发看着朱冉成顺眼了。
“明日你要走了,不知道何时还会回来,我想有些话与你说明白。”
明月脸色娇羞,朱冉成等着她说完,再将他的顾虑与想法一一道明。dm
安静如斯的环境之中,明江一声怒吼,险些将明月吓得跌坐在地上,南盛国的民风虽比墨国略微开放,但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深夜与男子会面,还是会被浸猪笼的。
回过神儿,一看是父亲,当即恼羞成怒,“爹爹,您来这里干什么?”
一跺脚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撒娇的样子,明江更加坚定了不允许女人远嫁的想法。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晚上亦不在屋内,为父担心你,自然要四处找找,朱公子也在呀。”
“明日便要启程了,行装可打点妥当了,夜深了,不易在此过多逗留,这里不让外人进来,让大祭司知晓,就不好了。”
明江说的委婉,却字字句句都是质问,一个读书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真是有辱斯文。
明月当场就急了,是她将朱冉成约到这里的,要说不懂规矩,也该先说她不是吗?
“父亲,是…”
“明族老教训的是,晚辈逾越了,这就速速离去。”
“父亲。”
“等等,明月明日要定亲了,你们这一走,也赶不上喝杯喜酒了,明日带我向慕青公主问好,就说改日有机会,老夫定然带着女儿女婿去登门拜访。”
明江大可不必这么费周章,朱冉成本就无意与明月,这样一来,反而会弄得他们父女有所隔阂,可明月话未说完,他现在表明心意,显然是打人家父女的脸面,这倒成了进退两难了。
他分神的功夫,让明月以为他伤心了,瞬间就跟明江闹上了,明江却不管不顾的将她拉走,生怕女儿多逗留一会儿,就会被朱冉成赖上似的,到让朱冉成哭笑不得了。
出了这片林子,隐约可见两个身影,一高一矮在不远处凝视着他。
井皇叔和长缨来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先是不合适打搅年轻人谈情说爱,后是看到明江,步伐匆匆,显然是来抓-奸的架势,更不合适现身了。
直到目送那对父女俩离去,才出现在朱冉成的面前。
“井皇叔可是有话要嘱咐在下嘛?”
“当初求告无门,需要本王出手时,你可是信誓旦旦,怎么,这会儿慕青成了本王的女儿,你就觉得危机解除,可以肆意妄为的与本王说话。”
井皇叔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却是让朱冉成有些心惊的,能让三国之内闻名而胆颤的人物,绝不是泛泛之辈。
“在下不敢,只是不知道摄政王深夜找在下,所为何事?”
“本王要你做一件事情,到了墨国协助本王的人,将墨卓涵查清楚,而且不能让战王和慕青有所发现,他们小夫妻历经磨难,终成眷属,本王不希望他们被人无端的打扰。”
朱冉成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战王与慕青的伉俪情深,而井皇叔明显的是偏袒他们的,那么他只能等待时机。
朱冉成背影萧索而沉寂,井皇叔微眯双眸,“长缨,找人盯紧他,本王不管他对慕青存了怎样的心思,但凡让本王的女儿伤心之人,都该去死。”
明月被明江强行拉回屋内,将门反锁,义正言辞的呵斥女儿:“朱公子在好,也不是我们的人,你不能任性。”
“我们的人?多么可笑的话题,巫蛊之门里能有入得了眼的少年才俊嘛,这几年,您都在为我的婚事张罗,难道您以为我就是木头,无动于衷嘛。”
“女儿喜欢朱公子,如果父亲执意要阻拦,就权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你休想,为父会挑选良辰几日,让你与二师弟尽快完婚。”
明月像是被气急了,忽然就呵呵的笑开了:“我当您所谓的精挑细选是找到了多好的,二师弟?我们到目前为止,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清楚,他一句失忆了,我们就全盘接受,只因他资质颇好,适合巫蛊之门。”
“父亲,可如果他是有血海深仇的,或是江洋大盗的子孙,难道您就眼睁睁的要将女儿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