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关嘉泽也就没再推脱,很干脆地道:“那我让我叔叔给咱们找一个可靠些的管事。”
大家点头同意。
议完这个,杜锦宁道:“第二个问题,就是贵宾席的收费问题。”说着她转向袁安,“袁叔,这茶馆进来喝茶,是怎么收费的?你觉得贵宾席收多少钱合适?”
“这要看茶叶好坏而定。普通的散茶,也就两文钱,可以续杯三次;好一点的茶,有几文到十几文不等。”
杜锦宁点点头:“我建议贵宾席设个最低消费标准,一次消费不得低于五十文钱,你们看合不合适?”
“应该可以吧。”关嘉泽不大确定地道。他对于这些没什么概念。反正五十文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杜锦宁看向袁安。
袁安犹豫:“五十文会不会太多了点?就怕到时候贵宾席没人坐,被人笑话。而且,咱们茶馆不上档次,最好的茶叶也才十八文一泡,花生、瓜子两三文一碟,怎么吃都凑不够五十文啊。”
“到时候咱们会添一些好茶,再弄几样精致小食。再有说书的新颖内容,档次自然就上去了。”杜锦宁道,“太便宜的话,稍微有钱些的都能入贵宾席,到时候允谁进不允谁进呢?”
“可以先来后到啊。”关嘉泽道。
“可如果同时到呢?每天处理这种争端都够麻烦。”杜锦宁摸摸下巴,“不过袁叔说的也对,要不四十文?三十文?”
“四十文吧。”齐慕远忽然开了口,“普通的也得提点价,把茶叶弄好点,五文一杯起价。”
这就是把整个门槛都提高了。
杜锦宁也正有此意,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合适。”
“就怕提了价上去,一开始没人来,冷冷落落的。一旦开始火不起来,后面就有些麻烦。”袁安有些忧心。
“可以开业大酬宾啊。开业前六天,仍是原价,贵宾席也只需二十五文。六天后再提价。”
“嗯,这办法好。”袁安顿时放心了不少。
“那就这么定了。”杜锦宁道。
“最后我想问一下袁叔。”她又道,“说书先生是跟咱们签了契书的,还是……”
袁安皱了皱眉:“契书?一般说书先生都不会跟茶馆签契书的。说得好就留下,说不好就走,又不是卖身给茶馆,怎么会有契书?”
“那要是背熟了咱们的话本,别的茶馆把他高价请走了怎么办?”杜锦宁问。
大家都愣住了。
是啊,说书先生又不是奴仆,可没有逃奴这么个说法。他要走,谁也拦不住,也没办法去追究他。要是以往倒也没事,可这不是有杜锦宁的话本了吗?有话本在,去到哪个茶馆会不火?偏这话本又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个故事。他记熟了,要走,你也不能说他偷了你的东西,连理都没处说去。
“把他签下来。”齐慕远道。
关嘉泽也点头:“只能是这么个办法。”
杜锦宁便看向袁安:“一事不烦二主,还得劳烦袁叔去跟说书先生谈谈,如果他愿意,给他一笔卖身钱外,每个月的月钱都可以涨一些。如果他不愿意,那咱们再另外物色一个说书先生。如果都不好谈,也可以签个红契,写明雇佣期限,以三年为期,任期内不得辞工,一旦辞工,需得赔偿咱们一百五十两银子。”
“是,杜少爷,这办法好。”袁安应了一声,笑着赞道,“还是杜少爷想得周到,否则咱们就得出大乱子了。”
杜锦宁摆手:“事情涉及到我的话本,我自然得比别人多想些。”
说着她站了起来:“如果大家没什么事,就散了吧。时辰不早了,再晚章鸿文就不方便回家了。”
大家都没有异议,拱拱手各自告辞。
“你怎么回去?”杜锦宁问章鸿文。
“我让郑叔等我半个时辰。”章鸿文步履匆匆,朝杜锦宁挥了挥手,“我先走了。”飞快地朝城外方向跑去。
杜锦宁往书院的方向走,可走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望了望,就见齐慕远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她慢下脚步,等着齐慕远走上来,问他道:“你不回家,去哪里?不会这么晚还去书院吧?”
“不是。”齐慕远道,“我来买话本。”
杜锦宁疑惑地看向他,旋即恍然大悟:“你去书铺?”从这里去书城,倒是经过书铺。
“不是,我来跟你买话本。”
杜锦宁脚下一顿,停住了脚步,睁大了眼睛看向齐慕远。
齐慕远点了点头:“《射雕英雄传》,二两银子一本,你写出了多少,都卖给我。”
“不是。”杜锦宁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你不是刚才已看完了吗?等下一册写出来,我会先让你们看过,再给说书先生。”
虽说第二册正在她怀里,但迷上这话本的可不光是关嘉泽一个,还有眼前这个齐慕远。刚才都散伙了,她给谁拿回家去看都不好,干脆就没拿出来,免得无故起争端。
“看过了也买,还预订你下一本。”齐慕远道。
杜锦宁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可齐慕远脸上基本上没什么表情,实在看不出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你是想帮我?”杜锦宁歪歪脑袋,只得往这处想。
“不是。”齐慕远摇摇头,很认真地道:“我是催更。”
“……”杜锦宁满头黑线。
她怎么没想到齐慕远比关嘉泽还要难缠?
“催更的话,不许看下一本。”她道,“这一条对你也有效。”
“我没签文书,不用受罚。”齐慕远的语调依然很认真。
“……”
懒得理你!
杜锦宁头也不回,脚下走得飞快。
齐慕远也不再说话,只跟在她身后,也埋头赶路。
“喂,你要跟到什么时候?”眼看着就要到书院了,杜锦宁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瞪着齐慕远。
齐慕远也跟着停了脚步,语调依然是那么不紧不慢:“下一册写出来了吧?卖给我。”
“……”
“我说……”杜锦宁双手插腰,姿势彪悍,“不!许!催!更!”
齐慕远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她,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杜锦宁无奈道:“要是我把话本给了你,关嘉泽知道了,会杀了我俩的。”
“他不会知道。”齐慕远道。
杜锦宁又瞪了他一会儿,终于泄气:“好吧好吧。”她从怀里掏出第二册,扔给齐慕远,凶巴巴地道,“二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齐慕远一把接过话本,又伸出手来:“那本呢?”
“这本你不是看过了吗?”杜锦宁瞪他。
“收藏要收全套。”
“你不是能记得?自己回去默出来不就完了吗?”杜锦宁气道。
齐慕远的记性虽然没有她这么变态,但也很厉害了。
“字迹不对,不像一套的。”
杜锦宁吐了口气:“我真是服了你了。”她从怀里掏出另一本,扔给齐慕远,恶狠狠地道,“别再跟着我了。”扭头就走。
可身后依然有脚步声,不待杜锦宁回头,一只修长的手就伸到了她的面前:“银子,收好。”
这话本好歹也是自己的心血。而且要是不收钱,往后催更岂不更凶?
杜锦宁赌气地将银子一抓,头也不回:“你可以走了。”
可身后依然有脚步声。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到底想干嘛?”
“天黑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杜锦宁瞪着齐慕远清俊的脸,叹了口气:“你送我回去,然后我不放心,你再送你回来?”你以为是十八里相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