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伯昆就知道那两人彻底完蛋了。
“皇上,把那两人撤回来,润州派谁去主持?”他问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地方也是。润州是鱼米之乡,今年虽不会全州铺开搞双季稻,但过得一阵,也要开始春耕了。还有州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要人去管理。一下子把知州和一位同知拿下,久了不把空缺给填补上,迟早要出乱子。到时候,杜锦宁处理这些事情焦头烂额不说,真出了事,赵晤没准就要把杜锦宁给怪罪上。
赵晤沉吟片刻,问道:“要不直接把杜锦宁提上知州的位置?”
“皇上,不可。”齐伯昆赶紧阻止,“杜锦宁才去润州不久,没有大功劳,您现在忽然提拔他,无缘无故的,不大合规矩,总得等年底考评之后,才好变动。再者,知州管的事情极多,他要是做了知州,就没时间去做农事了。所以还是另从别处调任官员去润州才好。”
赵晤看了齐伯昆一眼。
如果说谁跟杜锦宁配合最是默契,最有利于他的农事研究,非齐伯昆的孙子齐慕远莫属。
只是,一来齐慕远原先的官阶还要在杜锦宁之下,一下子提到正六品,成为他的上级,比提拔杜锦宁自己还要不妥;二来,估计齐伯昆是不会乐意让孙子去润州的。
毕竟,没有哪个做祖父的乐意自己孙子是个断袖。现在好不容易把杜锦宁和齐慕远分开了,要是他再把齐慕远派到润州去,估计老齐就得跟他急眼。
“可惜关乐和去了南边,否则派他去倒挺合适。”赵晤遗憾地道。
齐伯昆的嘴角抽了抽。
他们安排官员的原则,是正副手最好不要有太过亲近的关系,否则那个地方就会成为他们的后花园,对方有不好的行为就互相包庇,起不到互相监督的作用。
看来皇上对于杜锦宁的农事研究,寄予了极大的厚望啊,都顾不得这些了。
当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应出赵晤对杜锦宁人品的极大信任。
“齐爱卿看看派谁去合适。”赵晤干脆把这件事丢给齐伯昆了。
反正齐伯昆对杜锦宁抱着极大的善意,总不会安排一个给杜锦宁使绊子的上司过去就是了。而且,安排官员本也是齐伯昆这个吏部尚书的职责所在。
“一时半会儿,臣想不出什么合适人选。还请皇上宽允臣一些时日,让臣好好斟酌此事。”齐伯昆道。
“行,曹鸿寿等人押送到京时,你的人就得派下去。”赵晤给了他一个期限。
本来这事就告一段落,齐伯昆该告退了,可他犹豫一下,开口道:“皇上,没准这两日还会有人上折子弹劾杜锦宁,您看曹鸿寿这旨意,要不要晚两天再下?”
赵晤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盘根错杂的关系,这也是世家最令他厌恶的地方。
身为皇帝,某个官员犯了错,他却连处置对方都做不到,因为会有各种人跳出来为他讲情。有时候忌惮着这些人手里的权利,他不得不向他们妥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颔首:“好,就依爱卿所言,晚上两日。”他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会有谁出来蹦跶,帮着曹鸿寿陷害杜锦宁。”
以前,他根基不稳,需要跟各方妥协。现在他渐渐将军队的力量收归掌中,倒可以再烧一把火了。
“皇上,他们可能会来打听消息……”齐伯昆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不是谁都像曹鸿寿这样没脑子的。像陈家这样的世家,求的就是稳定,不会冒冒然弹劾杜锦宁。明日上朝之前,他们很可能会来打探消息,看看皇上对于曹鸿寿奏折的态度。
赵晤的目光就朝殿内的吴公公等人看去,目光之犀利,让吴公公等人冷汗直冒。
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奴才们不敢有半分异心。”
赵晤是知道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会接受贿赂,向各方传递消息的。这又是他特别讨厌世家的另一原因。
因为在朝堂上经营得太久,所以这些世家会渗透到宫里宫外的方方面面。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也都是人,有七情六欲,很多人宫外还有父母兄弟,世家们就可以利用这些,向太监宫女们买消息。
不过他上位后对身边的人肃清了一番,他知道太监宫女们最多向外出卖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消息,而且是卖的多是太后和齐伯昆这些对他抱有善意的后宫大臣。把他的重要消息卖给其他人,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如果有人来跟你们打探曹鸿寿和杜锦宁的消息,你们就说没看到朕今天批折子时有什么异常情绪,知道没?”他道。
“……是。”吴公公大着胆子应了一句,其他太监宫女这才应声。
“皇上英明。”齐伯昆深深一揖。
果然,到了晚间,吴公公就来报,说有人来打探消息了,正是曹鸿寿的岳家陈家。
“好,好。”赵晤气笑了,“去叫齐慕远过来。”
不一会儿,齐慕远过来了,赵晤道:“坊东陈家,查一查他们,看看有什么不轨之事。”
“是。”齐慕远领命退下,将命令传了下去。
齐慕远从赵晤手中所领的一支力量,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主要是搜集朝堂内外的各种情报。自打他接手这支力量起,就把朝中大臣的大小事情查了一遍,手头有现成的资料,并不需要去现查。
因此不到半个时辰,一份关于陈家的资料就递到了赵晤案头。
赵晤看过之后,对齐慕远道:“你把这份资料送给刘御史,明日陈家人出列弹劾杜锦宁时,就让他弹劾陈家。”
齐慕远一听事关杜锦宁,表情一肃,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将资料送到刘御史手上,他便回了家,找到齐伯昆问道:“杜锦宁在润州是不是出了事?”
“不是什么大事,别急。”齐伯昆指了指椅子,叫他坐下,把润州的事说了,问道,“当初,杜锦宁离京前,是不是跟你约好,趁着得皇上信任,你们两人都各自做出一番事业来?”
“是。”齐慕远点点头。
“以杜锦宁那脑子,这世上能让他吃亏的人不多。现在他顺势而为,把为难他的曹鸿寿等人都除掉了,以后会专心研究农事。我相信他一定能很快有成果的。你可不能被他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