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月好不容易将身上的衣服穿好从浴室里跑了出来,赶巧儿,此刻赵凌已经和楚赫回来了,且二人正好在赵凌暂居的小院里相聚。
楚星月跑出房间,就看见两个如清风朗月般的俊美男子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对着桌子上一个地图一样的东西指指画画。
听到动静,赵凌抬起头朝着楚星月所站的方向看过去。
刚刚沐浴过满身似包裹着淡淡水汽的楚星月就像是那海中的精灵,眨着明媚的眼睛,微微张着娇艳的红唇,未施任何粉黛的容颜更是美艳的倾城绝色。
赵凌一时间竟有些看痴了,连坐在身边的楚赫都来不及顾上。
楚赫说了半天见赵凌都没有应答自己,抬起头就朝着他看,见他呆呆的瞅着一个方向瞧,就顺着赵凌的眼神同时也往那里看;这一看,忍不住笑了。
原来他家小妹竟有这样的本事,能把见惯了各种美色的王爷迷成这样;等回到青州,他定要将这里发生的都告诉父亲,好让父亲放心,小妹在这里过的很好;最起码,凌王真的很喜欢小妹。
“小月,怎么跟猫儿似的就出现了?也不知道发出个动静;还有你这模样,幸亏院子里只有我和王爷,若是被别的外男看见了,王爷恐怕会举刀杀人吧。”
赵凌见自己的心思被自家大舅子给看穿,也不着急解释;而是站起来走到楚星月面前,将她从台阶下扶下来,看着她随意披散的头发,笑着说她:“真是越来越懒散,现在连头发都懒得打理了是不是?”
楚星月哪里的懒得,她分明就是有要紧事问自家兄长。
楚星月对着赵凌轻笑了两声算是应付,然后提着裙角就快步朝着楚赫走去,双手支撑在石桌上,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大哥,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想要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楚赫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星月,双臂一环胸,挺直了腰背看向自家小妹:“瞧你这架势是要审问我呐,行,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和春杏都没有写信告诉你我们在济州城,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你竟然带着黑甲军来,你知不知道,没有天子诏令,你随意调动朝廷驻军,是杀头的罪名。”
原来她这紧张严肃的小模样竟是因为这个,楚赫看着脸色紧绷的楚星月,忍不住笑出声。
楚星月都快急的上房顶放火了,可没想到自家哥哥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不着急、不惊慌也就罢了,他还有精力笑出声?
楚星月气的直蹬腿,就差大喊楚赫的名字以示自己的心焦气躁。
“我的傻妹妹,连你都知道的事,为兄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楚星月已经飙高的火气就像是被人中途掐断了一样,立刻怔住,睁圆了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楚赫从石凳上站起来,朝着京承方向抱了抱拳,同时对楚星月和赵凌道:“青州军奉皇上圣旨,世代镇守在我朝北境;如果没有天子圣谕,我们又怎敢轻举妄动?!”
楚星月看着楚赫的动作,从震惊中总算是回过神,难道说,兄长之所以会出现在济州城,是因为昭和帝的原因?
楚星月赶紧扭头朝着赵凌看过去,却发现赵凌也是一副呆愣的样子,俨然他是不知道这些的。
真没想到,到最终真正掌控一切的人不是她也不是赵凌,而是那个远在京城,坐在大殿上的一朝天子。
看来,她当初做出的假设真的是可能存在的,赵凌根本就不是昭和帝最不喜欢的儿子,应该是最疼爱珍惜的儿子才是。
楚星月走近到赵凌的身边,伸出手悄悄地攥上他的手指,发现他竟然全手冰凉,掌心中还带着冷汗。
察觉到楚星月的碰触,赵凌这才像是回过神似的,低头看着楚星月温柔含笑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竟有些隐隐犯涩,像是要垂出泪来。
楚赫是个神经大条的,根本就没注意到楚星月和赵凌的神色,继续开口说着:“小月,其实在两个多月前我与父亲就已经收到了你的书信,看着信中的内容我就决定要来京城见你一面;只是我身为边陲将领,没有天子下诏是不能擅自离开驻守之地;所以我就让父亲写了奏折上报朝廷,请皇上允许我来京城探望你。”
“只是,这奏折一去整整两个月都没有回应,宛若石沉大海,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在我以为皇上的沉默是不同意我擅自进京的时候,突然在一天夜里,青州来了一队御林军,御林军护送着宣旨太监,圣旨上写着要我带两千人马前往济州,帮助凌王殿下在此赈灾。”
“随后,那宣旨太监还告诉我与父亲,你同凌王殿下一同来了济州,这也算是皇上成全我们兄妹相见的一个契机;得到的行踪,知道你的消息,我就片刻都等不及,点了亲兵就直奔济州城而来;只是没想到我这刚来济州就碰到了暴乱,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像是皇上料定好的。他知道王爷这济州之行必定会不太平,也知道这里早晚要出事,所以就悄悄下旨要我来帮你们。”
亲耳听到楚赫的证实,楚星月抓紧了赵凌的手,带着欢喜看着他:“你听见我兄长说的话了吗?赵凌,父皇他是疼爱你的。是父皇派了兄长来救的我们,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你,甚至他还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你、锻炼着你。”
赵凌听着楚星月激动的声音,脑子里却是有些嗡嗡的;但是,就算此刻心头千般乱绪,他也渐渐明白,原来,他真的是被父皇看重的。
想到孤零零的童年时光,隐忍的少年时期,落寞的成年;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像是阳光下的泡影,渐渐地飘到空中,冉冉升起,最后化为乌有。
在他的印象里,父皇一直都是严厉而偏心的存在着,从小到大他从未在父皇那里得到过真正的父爱;小的时候还殷切的期盼过,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之后,他也渐渐看淡了;直到变成了可有可无。
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不在乎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对自己是否爱重,可是当他亲耳听见楚赫和楚星月的话后,他发现自己身体都在颤抖。
原来,就算是时光过去,岁月如梭,他还是当年那个孩子,那个渴望着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保护、所肯定的孩子。
赵凌压下心头的激动和战栗,用微微发红的眼睛看向楚赫,问:“父皇在圣旨里,可还说了什么?”
楚赫不太明白赵凌此刻的心情,只是回忆了一下,道:“并无其他了,不过,倒是那宣旨太监说了句话,让人很是在意。”
“说了什么?”
楚赫看着赵凌急切的动作,一字不漏的传递着:“他说,要我务必将王爷平安的送回京城,而且越快越好,因为京城的天将要变了。”
说到这里,楚赫就上前了一步,眼神明亮的看着赵凌。
“你可知他这话中究竟要传达什么意思?皇上知道王爷你在济州城会有危险,所以派了我前来解救,然后又让人说了这样一句话,虽然前言不搭后语,可是,却让人不得不在意。”
“谁说前言不搭后语了?这明明就是一句跟我们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的暗语。”
楚星月冰雪聪明的看着同时朝着她看过来的两个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父皇是在催促赵凌你在办完济州城的事情之后,不要停留,赶紧回京。因为,当大哥带着黑甲军出现在济州城的那一刻开始,父皇多年来暗中支持赵凌你的秘密应该也要暴露了。”
经由楚星月这一声提醒,赵凌立刻明白过来:“那岂不是说,父皇可能也会有危险?”
“你不要着急,不管怎么说父皇也是一国之君,手中攥着御林军,朝堂上也有得用的大臣,姜氏想要做些上不得台面手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楚赫听的云里雾里的,左右扭着头看向自家妹妹和赵凌,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问道:“我说,你俩能不在我面前打哑谜吗?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有小月,你为什么要说皇上有危险?在我大魏境内,谁敢伤害皇上半分?”
楚星月冷笑一声,回答着自家天真的兄长:“当然有人了,大哥,你是武将,又常年驻守在青州,从来不理朝堂上的争斗风云,你真以为咱们这大魏天下真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太平吗?阴谋诡计、波诡风云,可是天天都在京城、在皇宫里上演着呢。”
楚赫更是听不明白了,而且,他发现自家小妹似乎变的有些不太一样了;怎么说呢,就像是小妹一夜之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丝毫不见往日的懵懂天真,倒像是精明聪慧了许多。
真没想到这两年过去,他变了,父亲变了,连小妹都变了,而且还是变化最大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