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月板着手指数了数,算着大哥和元枫离开她的日子。
赵凌从外面走进马车,看见的就是楚星月眉心微蹙的模样。
不忍心她心事重重,他走上来轻轻地拥着她,温柔的问:“怎么了?还在担心大哥他们吗?会没事的,你也知道,有元枫跟着大哥,还有那么多黑甲军,他们一定不会出事的。”
楚星月虽然知道楚赫武功不凡,又清楚元枫能力卓著,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揪心嘛。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都走了整整四天了,连点消息都不传回来,你又不让我用天眼,你这是要急死我是不是?”
说着,楚星月就用拳头轻轻地砸了下赵凌的胸口,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赵凌知道楚星月这是急的,并不是真的想对自己发脾气,就耐着心的安抚着她焦躁的情绪:“月儿,大哥是常年带兵之人,战场上那么凶险的地方他都能来去自如,难道他还会畏惧那帮连打仗都不知该怎么打的三万护城军吗?再说元枫,他是天定一族的人,他的能力早就超出了我们这些正常人的范围,其实本王倒是要为敢跟他作对的人捏一把汗,你跟元枫认识这么久,可曾见过他在哪个人的手里吃过亏?”
经由赵凌这么一说,楚星月歪着脑袋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个道理。
虽说现在京城里险象环生,可是她大哥和元枫都不是吃素的,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被人降住了呢?
说到底,还是她太不安了,所以才会如此忐忑,她应该对他们二人有信心才是。
只是,赵凌刚才的话却是引起她的兴趣:“你说,那三万护城军不知道打仗?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楚星月的认知里,能够有一个军队的编制,就算是再怎么废柴,也该是有些杀伤力的,不然,姜氏他们也不会在这三万护城军上做手脚不是吗?
赵凌巴不得楚星月将注意力从楚赫和元枫的身上转移开,眼下见她对别的东西感兴趣,立刻兴致勃勃的向她解释着。
“虽说我朝近些年来有些重文轻武,但是,军队始终都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就算是再被人怠慢,也不能小觑;所以在京城的很多世家家族里,有不少的大户人家喜欢将自家的顽劣的儿子、侄子、外甥之类的往军队里送;一来能够在军营里混迹两年,捞些资历,方便以后当官所用,二来往往被送进军营里的大家子弟都是些纨绔,家人将他们丢进去,也是带着想要磨砺他们的想法;可是想法虽然好,但是现实却依然是那样。故而,京中护城军的队伍里,有很多都是些占着编制却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如此这般的人物,又怎么可能跟擅长作战,真正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黑甲军相比?!”
听了赵凌这么说,楚星月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层道道。
“只是,也不是所有的护城军都是这样,毕竟这三万人马负责京城外围的安全,京城中住着的都是个顶个的富贵之人,他们也不能轻视大意;所以在这三万人当中,也不乏真正有能耐的人;但月儿你也不用担心,军人也是不同的,上过战场的和从未上过战场的军人始终是不一样的;就像是真正杀过人见过血腥的军人,和从未用刀杀死过人的军人,打起架来也是很有差距的。”
楚星月能够理解赵凌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诉她,跟真正守护我朝边陲的重兵相比,京城的三万护城军就像是泡在蜜罐中长大的婴孩儿,嗷嗷啼哭倒是挺有本事,但跟大哥手中的黑甲军相比,根本不会是黑甲军的对手。
楚星月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被赵凌安慰了不少,她依靠在赵凌的肩膀上,声音也放松了不少:“这些天我总是担心大哥和元枫,一直都有些忽略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赵凌宠溺的对她笑着:“本王会是那种心眼小的人吗?本王当然也知道,你如此担心大哥他们,也是因为本王不是吗?”
楚星月靠在赵凌的怀里嘿嘿的笑着,在她的心里,他赵凌还真是个小心眼的;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大哥刚来找他们的时候,他还防着她跟楚赫之间的亲密接触呢。
理由竟是,她并不是真正的楚冰月,不该跟别的男人有过分的亲近,哪怕那个男人是这具身体的亲大哥也不行;最后,还是他看出来楚赫对待她真的是宛若亲妹妹般的疼爱,这才放了心。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她还就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小气的人。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楚星月可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免得又惹了这醋坛子:“赵凌,等回到了京城,你准备怎么做?”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她的心里许久,她清楚的知道他的理想跟抱负,自然也知道他对天子之位是势在必得的;可是,她也很清楚这条路十分难走,稍有不测,就会是粉身碎骨。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他选择一条这样的路走,只可惜,眼下的情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去做第二条选择了;她很清楚,在接下来的较量中,如果不是他们赢,他们就会死在姜氏那个恶毒女人的手中。
赵凌抱紧了怀中的楚星月,察觉到了她的微微颤抖,想到要让她跟自己一起经历这些,就是十分愧疚与不忍。
突然,有一个另类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赵凌将怀中的楚星月扶坐起来,表情认真的看着她:“月儿,要不你先回青州好不好?”
楚星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他,觉得自己像是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凌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还算不错,就语气雀跃道:“月儿你听本王同你说,青州虽说是大魏的疆土,受天子管制,可是,又因为青州与北蒙边陲相邻,自我朝建朝以来就在那里屯下重兵;如今,青州更类似于靖北侯府的封地,岳父在青州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和控制权,你回到青州,岳父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将来就算是本王出现不测,姜氏也要掂量着岳父的身份而不敢对你怎么样;月儿,回到青州,靖北侯府能保你一世安稳,如果本王能够成功,就会亲自去接你,可好?”
“赵凌你混蛋!”
楚星月将自己的手从被自己骂懵的赵凌手中抽出来,眼眶中的眼泪立刻聚集,脆弱的快要泫然泪落:“你说过以后不管去哪里,你都会带着我,这句话还犹然在耳,可你转眼间就将它抛到脑后;赵凌,在你的眼里,我楚星月就是那种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赵凌也是急了,赶紧抓着楚星月的手臂解释着:“月儿,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是担心你,害怕你跟着本王会有危险。”
“你担心我会有危险,难道你就不想想,我也会担心你吗?”
楚星月眼眶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你身上的伤才刚刚好一些,眼下京城里也是阴谋诡计重重,你担心我要将我送走,难道我就不担心你这一去会命悬一线吗?赵凌,其实我现在好希望你能跟以前一样,不要将我看的太重要,这样,不管你去任何地方,你都会毫无包袱的将我带着;如今,我明知道你将要面临大的挑战,却又要被你推开,你可知,我的心里也会难过?也会被你的关心刺伤吗?”
看着楚星月落下泪来,赵凌心疼的赶紧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拭着脸颊:“好好好,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将你推开,不该让你一个人回青州;月儿不哭了,以后本王去哪里,都会带着你,好吗?”
楚星月任由这个混蛋动作笨拙的为自己擦拭着眼泪,心酸的一塌糊涂:“每次做错了事就知道拿好听的话来哄我,你真以为这招还管用是不是?不要用袖子擦我的脸了,脸皮都要被你擦破了。”
听着心爱女人凶巴巴的声音,赵凌真是无奈到了极点。
仔细一看,可不是嘛,她的皮肤向来娇嫩,稍稍用点力起就能出现红痕,刚才他手忙脚乱,只顾着为她擦拭眼泪,却忘记了下手要轻一点;看着那如白雪般的肌肤被自己的粗鲁动作擦的有些发红。
赵凌更是自责不已,干脆将眼前这如雪玉般的人儿一把抱入怀中,温柔细碎的吻似雪花一般落在她的眼皮和脸颊上,将那湿咸的眼泪一点点的吻掉。
声音沉静而温柔道:“这样就不疼了吧?月儿,本王刚才的那些话你就当做是胡说,本王也舍不得跟你分开,从今以后你我夫妻,无论是去刀山还是上火海,都要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听到赵凌这么说,楚星月才稍稍原谅了他一些;这个家伙,偏偏每次都要在招惹她一顿之后才知道该怎么做,实在是欠收拾的厉害。
可是,此时此刻的楚星月和赵凌却不知道,有些承诺,是注定无法实现的;谁能想到此时如此恩爱的二人,有一天会走上不同的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