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朱浩生日,朱寿镒为人低调,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准备了一桌家宴,请的都是几个常来往的亲戚,儿子的两位老师及几个挚交好友。
开席前朱寿镒将几个朱浩不认识的人介绍了一遍,他偷偷的观察了一下,一个五十来岁年纪,老是手捋胡须的老者便是自己的老师,扬州大儒闵廷经。这老头摇头晃脑神情自得,朱浩一眼便不喜。
老头之下则是一个年近六十一脸短须的老者,眼中精光四射,身躯并不伟岸,却给人一种压迫感,便是形意拳刘震山老爷子了,他已打听过,刘老爷子在江湖中地位颇高,一套形意拳打遍江淮无敌手,虽然气势逼人,给人感觉却是一身正气。朱浩不由得暗暗点头。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胖子,五十多岁,身躯肥大,一双小眼睛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朱浩心里一阵阵打颤,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啊,怎地长这幅德行,老子那未来媳妇儿可千万千万......
“还不快给几位长辈磕头!”正苦着脸的朱浩被父亲的话惊醒,忙不迭的磕头行礼。酒席正式开始。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倒也热闹,只是那大儒闵廷经摇头晃脑的神情倨傲,令朱浩看的上火。那闵廷经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哼了一声,眼珠一转,道:“听闻小公子已有学业,不知功课如何,老夫倒要考较一番。”
除他之外,席上众人都不是科举出身,虽然对这老头都暗暗不爽,但大明向来重文轻武,对读书人都是尊敬有加,也不好抹他面子。“那就请老师出题吧,浩儿你要努力作答。”朱寿镒也颇为无奈。
朱浩虽是大学生,可不是学国学的,况且年纪轻轻,心思又不在科举上,这文章自然马马虎虎。正惴惴间,忽听得那闽夫子道:“你可知道这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
“噗”的一声,正在喝茶掩饰自己的朱浩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尼玛的,这什么情况,难道孔乙己也穿越了?
朱寿镒看到他这副表情,眉头微皱,道:“老师问你话呢,怎地这般无礼。”朱浩连忙定了定神,暗想正愁无法摆脱你这老头呢,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道:“据我所知,茴字有四种写法,分别是这样、这样......”边说着边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四个茴字。
见他这般“博学”,众人不由得纷纷夸赞,便是那闵夫子也有些吃惊。朱浩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拱了拱手道:“各位老师,各位叔伯,长辈,小子虽然侥幸答对了老师的提问,却高兴不起来。”
众人都感到惊诧,纷纷出声询问。
“那小子就无礼了,敢问老师,这茴字不论有几种写法,这个很重要吗?有必要把这些写法全学会吗?”闵夫子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嘛......”
“这就好比一个人生了病,明明有个最简单有效的方子可以治好他,偏偏多走弯路,找出几种不同的办法,而且这几种办法除了治这人的病再无其他用处,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些事上,大家觉得有用吗?”朱浩侃侃而言,丝毫不顾及那闵夫子正不停的擦汗。
“如果我所学的功课都是这样的东西,那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不就是花四天的时间只学了一天的东西,人生短短几十年,即使我们学到老,也不过得了十年八年的真才实学,却虚度了大半人生。”
除闵夫子外,其余人都不算真正的读书人,此时被他这新奇理论吸引,都不由得暗暗点头,那形意拳刘震山老爷子更是眼中颇多赞许,一时间都忘记了他小小年纪为何便出此言论了。
闵廷经被他一顿怪言怪语抢白的面红耳赤,又见周围几人不肯相帮,恼羞成怒,嚯的站起身来道:“公子天纵奇才,老夫不敢相教,免得说某误人子弟,告辞。”说完大袖一挥,气咻咻的离去。
众人早就对这酸儒颇为不耐,具都安坐,只有朱寿镒站起身来相送。
回到席上,朱寿镒也不以为忤,似是被儿子的一番话打动一般,道:“既如此,待为父改日再为你推荐一名老师,现下你先拜刘老爷子吧。”
朱浩虽然对后世描述的武术持怀疑态度,不过对德艺双馨的刘老爷子还是很尊敬的,跪倒地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刘震山笑眯眯的看着朱浩拜师,心里早就对这准弟子欢喜有加,这孩子难得头脑机灵,不墨守成规,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刘震山年少时专心学武,武功上有大成就,还创下了震山镖局这般偌大的家业,只是未能拿出太多精力教导两个儿子,只能靠他们自己的天赋,大儿子刘方海资质平平,已经开始经营镖局,小儿子刘方泽却是练武的好材料,年纪轻轻已经练到形意拳七成火候,另外长孙刘茂宗也是极好的练武胚子,两个亲传弟子也都颇具潜力,都有六成火候。
待朱浩拜完,刘震山肃然道:“你拜我门下,乃是我的关门弟子,我虽是江湖中人,却也懂得忠义之道,门下弟子当以匡世济民为己任,决不可行不义之事。”“是,弟子晓得。”朱浩凛然道。
“另外,你虽然有一定武艺,但已过了筑基的绝佳年龄,我只传你一年武艺,日后有何成就,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我有个小孙子与你一般大,你俩就一起学艺,做个伴吧。”
“是,多谢师父。”
拜师礼仪已定,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宴席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只是朱浩被他未来的岳父那笑眯眯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