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琉璃跳完了今晚的最后一场舞,台下传来疯狂的欢呼声,女性们高喊着他的名字,放礼花、开香槟,人满为患的高天原充斥着惊叫。
风间琉璃微笑着离场,退至幕后,从舞台下方离开。
“风间大师,有人想要见您。”座头鲸厚着脸皮凑过来,面色看起来很差。
这几天店里的生意比过去一年的每一天都要好,他本该高兴,但如今,高天原已经不属于他了,他从老板退至成一个打工仔。
都是因为那个恐怖的女人,很年轻很漂亮,气质绝顶,但带着一个孩子。
座头鲸还记得她来店里时带着一队的财务专家,一来她就把整块地皮的地契拍到了自己脸上,接着是收购意向书,财务法律的尽职调查材料、融资方案和发行股份、正式的收购协议和补充协议,还有审计评估材料,三会审议材料,一大叠的文件堆叠到了座头鲸的面前。
戴着黑框眼镜、梳着背头的东大毕业高材生往那一坐,他气势上就低了一大头。
高天原的地皮是座头鲸租下来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了收购一家牛郎店,花费巨额资金从原地皮主人那买下地皮。
现在这块地以及地上的建筑,在法律上是属于那个年轻女人的了,座头鲸之前因为资金流动不足,还没来得及向原主人补上今年的租借合同。
这导致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他的店开在别人的地皮上,他在非法使用私人住宅。
虽然高天原在这里营业了很多年,街坊邻居还有老客户都知道他是这家店的老板,但如今,这变成了一件违法的事情。
女人的金牌律师团队排列整齐地坐在座头鲸的前方,他们拿出法律文件,一条条地给座头鲸讲解,如果他们起诉,作为老板的他会获得什么样的待遇。
律师团队说他们有几十种办法让他锒铛入狱,在监狱里吃上好几年的国家饭。
他们很耐心地讲解了监狱的待遇,那里有独立的单人间和6人间,单独室内有马桶、洗脸台、齐全的小桌椅,每天的早晚餐都非常营养均衡,三餐由专门的营养师来专门调配。
到了逢年过节,还会丰富伙食,每天7点30集合,4点50就能完成一天的工作,不会做特别累的活,都是些简单的类似洗衣、裁缝和烧饭之类的工作。
下午5点之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7点到9点可以聚在一起看电视或者聊天,9点之后熄灯睡觉,生活作息规律且充实,和中国的高中生比起来,称得上一句惬意。
座头鲸看了他们展示的照片,单人间有足足五平米大,有电视有洗手台,在东京租一套这样的房间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六人间也很干净,明亮又整洁,初看上去像是大学宿舍。
社会上,还有人为了能生活的更轻松,主动犯事要求被送进监狱里。
但监狱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狱卒只会拘留真正的犯人。
而今天,座头鲸就成了少数能有幸享受这个的待遇人了。
这样独特的机会可不多,想想就让人兴奋...个鬼嘞!
他是座头鲸不是那些一天天无聊到和植物石头说话的老年人,他是高天原的老板,理念是贯彻男人的花道,成为最出色的牛郎,开世界上最顶级的牛郎店!
去监狱穿上白色的囚服,每天像机器一样做简单重复的工作,他怎么可能接受!
他可是海上自卫队的退役军官,虽然是很多年的事情了,但他还有几个老朋友,带上酒去找老朋友喝上一杯,他一定会在这场官司中战斗到底!
正当他准备把那些资料全部推下桌,召集牛郎们把这些家伙全部赶走时,那个女人忽然走过来了。
christianlouboutin的鳄皮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响,她像是一柄利刃切割了战场,律师和会计们收起皮包排成两列鞠躬,她身后跟着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孩子。
她拍下一张一亿日元的支票,“我收购你的店只是好玩,你可以认为我在玩一场名叫《模拟牛郎店》的游戏,我并不关心盈亏,你可以继续当你的牛郎店老板,我这么说你懂我的意思吗?是谁当老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必须属于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小女孩看上了玩具店一个新出的限量版等身小熊抱枕,她只是在买一个玩具,但这个玩具却是座头鲸的一切。
座头鲸意识到自己仅有的东西在这个女人面前是多么一文不值了。
就算他把裤裆也当了,召集他所有的资产,所有的朋友,他也不可能和这个人可怕的女人对抗,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输。
他会风风火火地被送进监狱,而女人会随意找个男人顶替他的位置。
那个男人不懂花道也不懂女人的心,只是一个财务专家,高天原会变成一个无情的收割客户钱包的机器,他们会推出各种廉价而眼花缭乱的活动,轮盘抽奖、充钱返利、捆绑优惠...客户们的钱包会被全部掏空,他们甚至会诱骗没有钱的客户贷款,成为彻头彻底的消费主义。
牛郎们也会失去追求花道的心,他们会被统一地培训,背下统一的话术,失去自己的特色,如果这样高天原就会完蛋的,不,不止是高天原,整个牛郎界都会完蛋!
这个女人,会毁掉牛郎这个职业!
她在逼自己做选择,是甘愿成为她的玩具,还是拒绝,在监狱里看着她毁掉一切。
座头鲸整个人都窒息了,他没的选,只能屈服在那个女人的裙下。
太可怕了,那个女人简直是魔鬼的化身。
还好她并没有干涉高天原的运转,她虽然成了高天原绝对的话事人,但这几天什么也没干,就让座头鲸自治。
直到今晚,她终于露出了她的獠牙。
她的目的原来是风间琉璃大师!
座头鲸早该想到的,高天原有什么值得那个女人垂青的呢?
唯有风间琉璃。
女人在观察几天终于准备动手了,她委托自己找到风间琉璃大师,邀请他去她的办公室私人对话。
果然,风间琉璃大师的魅力是天下独一档的,即使那样可怕的女人,也会被风间大师所征服。
“风间大师,您看您现在方便吗?”座头鲸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个能剧面具,“她说把这个拿给您,您自然会明白的。”
风间大师是舞蹈大师,而能剧中,舞是主干元素,他无疑是会跳能剧的,但这几天下来,座头鲸还没见到过风间琉璃跳过能剧相关的舞蹈,也不知道这个面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风间琉璃看到面具时,脸色微微变动,但他立刻微笑,接过了面具:“鲸前辈,请问那位想见我的人在哪里呢?”
“她说她在三楼的办公室等您。”
“我明白了。”风间琉璃点头,匆匆上楼。
他转头后,脸色刹那间改变。
这面具的质感,不会有错的,他曾向王将发起过数次袭击,其中不乏有成功的,但不管他多少次杀死王将,王将都会在第二天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敲动那可怕的梆子。
梆子响起时,他体内的鬼就消失了,他会变成那个瘦弱的、没有力量的的山中少年。
他杀死王将后多少次曾试着查看王将的真实面目,但那副面具像是生来就长在他的脸上,即使切开,也看不到脸,只有血肉模糊。
面具的质感就是他手中的这个质感,这是王将在召集他?
他知道最近东京的事态很不平稳,蛇岐八家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很急切。
直到今天下午,蛇岐八家才稍微消停了些,有大人物远赴万里来到了东京,希伯特让·昂热亲自驾临。
这意味着局势要开始突变了,王将或许是想搅局,所以在这个时间召集他,要他去做些什么。
风间琉璃怀揣着疑问和猜测上了楼,打开门后,却看见了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蓄水池里金色的锦鲤游动,光透过水池分射成裂痕,女人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放着一包开封的薯片,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坐在沙发上翻看美食杂志,上面记载的似乎是菜谱,小男孩看的认真,手里拿着笔勾勾画画。
风间琉璃愣了愣,发现事态和他想的似乎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在办公室等候他的会是王将,王将坐在主座,像以往数次见面一样,挑衅他的情绪,然后安排他去做事。
他无数次想杀死王将都无果,这个家伙似乎是杀不死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不死身仿佛真的存在。
可门里只藏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他顿时摸不清路数了。
“吃薯片吗?”女人挥舞手中的薯片,嚼的嘎嘣脆。
“谢谢,但我不喜欢油炸食品。”风间琉璃摇摇头。
他保持着警惕,即使女人不是猛鬼众的人,也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拿王将的面具要求见他。
是蛇岐八家的人?还是别的组织?
“你是谁?”风间琉璃手悄悄按在伞柄上,他随身带着一把油纸伞,这其实是他的武器,伞柄里是一把折刀,按动机关就能抽出来,虽然不如他真正的佩刀好用,但用来防身也足够了。
“不要这么紧张。”女人的两腿交叠,眼神示意一旁的座椅,“先坐。”
她表现的风轻云淡,似乎丝毫没察觉到风间琉璃释放出的杀意。
又或者是注意到了,但没放在心上,在某处藏着底牌?
风间琉璃环视四周,找不出能藏人的地方,他的感知敏锐,能听到几千米外鸟儿的起落声,屋子里若是藏了活人,绝对逃不过他的感知,但很可惜,这里就只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一秒内,他就可以取下这两人的人头。
女人如果知道他是猛鬼众的龙王,就该知道他的风评是个残忍以虐杀为乐的杀人犯,她凭什么有恃无恐?
谈判的前提是双方拥有对等的力量,否则就只是儿戏,力量更强的一方随时可以掀桌子不认人。
“我叫苏恩曦,我们的老板想见你一面。”女人在他入座后说道:“猛鬼众的龙王,老板对你很感兴趣,邀请你明早去他的府邸做客。”
“你们的老板是谁?”风间琉璃眯着眼睛问,“他找我有什么目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老板。”苏恩曦摊摊手,无趣地说:“你不想去就算了,反正你还是得和他见上一面,他迟早会来找你的,到时候你想逃也逃不掉。”
“听起来你们的老板似乎很有信心制服我。”风间琉璃握紧了伞柄,按下机关,锁扣松开,他随时可以拔刀。
杀气释放,空气中散布着刀一般尖锐的杀机。
“不可以对苏姐姐无礼哦。”稚嫩的童声忽然传来了。
风间琉璃的视线忽然被金色所填满,如炽日般的领域笼罩了他的全身,他像是化蛹的蝉,被包裹在烈焰铸成的茧中。
然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热,明明跳动的烈焰就在面前,可却仿佛是幻像。
何等恐怖的控制力,如同烈火的君主在下达命令。
风间琉璃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海市蜃楼,他的耳朵听到了空气流动的声音,火茧内的氧气正在消耗,这是对他的警告。
一秒后,火焰散去了,化作蝴蝶消失在空气中。
风间琉璃的手心冒出少许的汗珠,沙发上的那个孩童认真地说:“要当一个礼貌的人。”
风间琉璃觉得这一幕有些可笑,一个看上去不足10岁的孩子在对他说教,更可笑的是他竟然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两人背后的老板深不可测。
如果是他们的话...或许真的能打败王将,把那个该下地狱的家伙送回地狱。
风间琉璃冷寂了许多年的心又跳动起来了,他找到了杀死王将的机会。
“所以你去不去见我们的老板。”苏恩曦百无聊赖地撕开一包薯片。
“我怎么会拒绝一场盛情的邀请呢?”风间琉璃笑了笑,“请容许我与你们的老板见上一面,我将无所不答。”
“明早7点,在高天原门口等着。”苏恩曦说完摆手般赶风间琉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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