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些家伙这么有魄力,竟然真的唤醒了白王。”路鸣泽坐在小木桌上,望着窗外滂泼的大雨,天是漆黑的,万千雨滴散落在东京的高楼大厦中。
东京这座不夜城终于也迎来了黯淡的一天,广告灯牌和玻璃幕墙一样漆黑,巨大的摩天大楼立在黑色的浪潮之中,像是一座座即将被淹没的墓碑。
“白王?白王已经苏醒了吗?”路明非也看着这座城市,灯红酒绿的东京彻底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沉默的黑。
“肉体虽然还没苏醒,但它的精神,或者灵魂,已经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路鸣泽摇晃着小短腿,“哥哥,还记得我曾经过的么?”
“你过什么?”
“我,龙王是不会死的。”路鸣泽慢悠悠地:“现在你理解这句话了吗?死对龙王来,只是一场长眠,像是被关在黑匣子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碰不到,直到重新回到这世界的一天。”
“你能不能人话。”路明非没好气地。
“哥哥,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多动动脑。”路鸣泽摊开手,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叫你才是老板呢,让我想想,嗯,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龙王的死,就像是你在游戏世界里注销了一个账号,用卵复活嘛,就像是又重新注册了一个角色,从零开始练级,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实际上的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么,黑王杀死白王,就相当于把白王的顶级账号注销了是吧,所以它现在又回来了,通过圣骸转世重生,找回了它的账号?”路明非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
“没这么简单。”路鸣泽摇摇头,“黑王降下毁灭的暴雷,用数百年的时间,将白王的肉体和精神毁灭,这种手段可不止是注销账号,而是用最高的管理员权限,把整个账号都冻结了,任何和‘白王’相关的东西,都不允许出现在这世上,但白王留下了那块骨头,把骨血赐予伊邪那岐,创造出一個新的种族,白王血裔,这个新的种族并不存在于黑王的封禁名单内,所以能正常延续下去。
如果白王血裔这个新种族里诞生出合适的寄宿体,圣骸就能制造出一个足以容纳白王精神的肉体出来,这样它就能重返世界,实现真正的复活。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事情的发展顺序本该是这样的,圣骸先寄宿到你的新娘子身上,然后白王的精神重返世间,但现在反了过来,它的精神先一步回来了。”
路明非疑惑地问:“难道圣骸又找到了别的寄宿体了么?”
“要是合格的寄宿体真的这么容易诞生,它也不至于等了一万年。”路鸣泽淡淡道。
“那是为什么?”
“白王是在黑王存活的时候被杀死的,黑王死了,封禁自然也就有了漏洞,只要顺着漏洞找过去,就能解脱白王的束缚,事到如今你应该清楚了,整件事的背后都有一批人,我本以为他们只是觊觎白王的力量,没想到,他们真的敢打破禁忌,让掌管第五元素的王复活。“
“白王复活的后果很严重吗?”
“你不是看到了么?”路鸣泽对着窗外努努嘴,“其实也还好吧,也就一个简简单单的世界末日。”
“你管世界末日叫还好?”
“往好处想,事情没法更糟了不是么?”
“那伙人的目的难道是毁灭世界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不定是失恋了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想让该死的前女友和她的狗男人和世界一起毁灭。”路鸣泽耸耸肩:“又或者是他们觉得自己能掌控白王的意志,获得它真正的权能。”
“白王,它的力量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它是掌管精神元素的龙王,而精神元素,是凌驾于四大元素之上的第五元素。黑王在创造白王的时候,并没有想着对它添加什么限制,如果四大龙王是初代种,那么白王就是黑王分裂出来的零代种,它和第二批分裂出来的产物可不一样,哪怕只有精神,也拥有足够的破坏力。
比如这个笼罩日本的尼伯龙根,就是它主动打开的,夜之食原是它所创造的世界,在这里它就是唯一的主人,换句话,它在这里就是神,能随意制定规则,如果夜之食原彻底降临现实,那么就真的没法阻止它了。”
“伱来这里不会是为了告诉我,我们赢的希望是多么渺茫,所以让我干脆放弃,不如珍惜最后的几分钟享乐吧。”
“当然不是,那根铜柱上刻着白王的预言书,它预言了自己的苏醒和全新的纪元,而新纪元的开始也就意味着旧纪元的结束,但预言书是有可能不灵验的。”路鸣泽微笑:“但预言没法‘打破’,只能改写,也就是必须以压倒预言者的权与力修订预言,而即使拥有这种权力的人,也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路明非的眼神和路鸣泽的眼睛对上。
有权力更改预言书的人物很明显了,非他不可。
“代价哥哥你已经支付过了。”路鸣泽笑笑:“在你走上封王之路时,就支付了一切的代价,你将如多年前的誓约那样登上王座,那也是我们诀别的时候,区区一个白王,怎么可能阻挡你的道路。”
“诀别是什么意思?”路明非在路鸣泽的瞳孔里捕捉一丝哀凉,但下一刻路鸣泽就转过头,走到了他的背后,继续卖力地做起肩部按摩。
“到时候你就会懂的,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哥哥你得快点去找到白王,然后杀死它,我为你们准备了交通工具,就在五楼的天台,那是一架能穿越暴风雨的直升飞机。”路鸣泽的声音慢慢变得微弱。
“你没事吧。”路明非侧过头,发现路鸣泽的身影竟然逐渐变得虚幻起来,急切之下他抓起了弟弟的手腕,这时他才发现,瘦弱的手腕上绑着绷带,上面有鲜红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路明非声音有些颤抖,忽然回想起校长所的话,那个男孩,就要死了,等他死了,你的爸爸妈妈就能回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不安,按校长所,路鸣泽是一个不知道身份,能随意闯入你梦境和你做交易的魔鬼,一个魔鬼死去应该是个值得庆祝的事。
但是这个魔鬼,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帮他找好了保姆。
还有小鸟游和凸守,这些天下来,他已经发现了,这两只肥猫,就是当年他在路边纸箱看到的流浪猫,他记得在一只流浪猫的肚子上有一个像梅花形状的胎记,而小鸟游的肚子上也有这么一个胎记。
回想起来,那天下着暴雨,他把雨伞放在了装着猫咪的纸盒上,蹲在街边的墙角时,他用身上唯一干燥的短衬衫,帮两只小奶猫擦干了身上的水,因为纸盒底部被水浸湿了,他还脱下外套垫在纸盒的底层。
他淋着雨跑回家,问妈妈家里能不能养猫,妈妈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他们经常要去国外开会,难道让一个孩子来照顾小猫咪吗?小猫咪是很脆弱的,就像是婴儿,稍微没照料好,就会因为生病或者拉肚子失去生命,如果你真的想养猫咪,那必须先写一份保证书,保证自己能照顾好猫咪,并且之后我们要开始习这方面相关的知识,等做好充足的准备后,才能把猫咪带回家。
小三年级的路明非不是很能领会妈妈的用意,只知道自己养猫的请求被拒绝了。
他很难过,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猫咪会冻死在暴雨中的,于是又从家里找了一把伞,偷偷跑了出去,但去到那里才发现,纸箱和猫咪都不见了,心想或许是被某个好心人给抱走了,才稍微安心些。
本来都快忘记这件事了,直到10年后,来到黑石府邸见到了小鸟游和凸守,这姐弟俩的窝就是一个纸箱,据木村浩所,小鸟游和凸守只睡自己搭的窝,来到黑石府邸的第一天,就从储物间里拖出了一个旧纸盒,还咬着佣人的围裙垫在纸盒底。
难怪这两只肥猫就表现地这么亲密,上来就要蹭自己的脚腕,因为它们记得这个味道,在那个暴雨滂沱的世界里,就是这味道的主人,帮它们擦干了身体,垫上了干燥的外套,还放下一把伞遮风挡雨。
在冷的快要死掉的时候,是路明非救了它们的命。
猫咪也知道感恩啊,所以会把这味道记上一整个猫生,这样等他来了,就可以屁颠屁颠用圆滚滚的脑袋磨蹭上去。
路明非抱着小鸟游,握它软乎乎的肉球时候会想,原来路鸣泽从小就陪伴着自己,就像是影子,那么多年,难过的时候,开心的时候,寂寞的时候,其他实都在自己的身边,但只是看着并不话,但也不是什么也没做,就像是他专门在日本买了一栋古董宅邸,只为了给哥哥养猫。
真的有亲兄弟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所以路明非觉得,路鸣泽并不是坏家伙,至少对自己来不是。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自己一定会很难过。
人不就是这样吗?哪怕是路边的野草被人踩了,都会心疼,更何况是一个从你出生时,就陪在你身边的弟弟。
“你就在西伯利亚的尼伯龙根里是么?”路明非直视路鸣泽的眼睛。
“被你发现了啊,哥哥。”路鸣泽抽回了手,“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雷娜塔和我就是当年从黑天鹅港里逃出来的男孩和女孩,她虽然身高不行,胸也是飞机场,但还算是一个忠心的手下,你将来可要对她好一点。”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昂热那个老头的没错,这世界上可没有不会死的东西,我撑到现在也是很辛苦的。“路鸣泽温和地笑着:“所以在死之前,我要把我的美少女后勤团托付给你,这三个女孩可都是我花了不少功夫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极品美少女,各种意义上都很能干,吾死后,就得靠哥哥你养她们了。”
路明非沉默地注视着他。
路鸣泽不以为然地继续开黄腔:“想想看,是不是很刺激,你的新娘子这么傻,你可以告诉她,现在这个社会执行一夫多妻制度,一个男人要娶上四个老婆才算是达到了社会的期望,不然就会被认定为是废物,她肯定不想让你被别人喊废物的,不定还会主动帮你收纳小妾呢。”
“你把你哥当成什么大赢贼了!”路明非皱着眉,抬起手就对准了路鸣泽的屁股。
“古代的达官贵人不都这样么?”路鸣泽委屈道:“这可不算赢贼,叫有能者多劳。”
“得了吧,我可没兴趣玩美少女养成游戏。”路明非摆摆手,“你就在西伯利亚是吧,那就在那里等着我来。”
“虽然知道哥哥你很不想我离开啦。”路鸣泽身影愈发虚幻了,“但有些东西就是注定的,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一些什么,总之,祝你新婚快乐,来的太仓促,还没为你准备新婚礼物,等到婚礼那天我会补上的,那钢铁的王座,就在你的眼前了,唾手可得,这次,可别再错过了啊”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杀死白王!”
“去找它吧,找到它你就明白该如何杀死它了”
猛然间,暴雨倾落声占据了耳边。
世界又恢复了运转,路鸣泽像是从来没来过,手心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那是绘梨衣把手放了过来。
“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吧,去寻找神!”上杉越拄着刀,解开腰带,甩开了不利行动的和服,里面是一身朴素干练的短袖,裸露的手臂和胸口上纹着骇人的恶鬼修罗,那是曾经黑道至尊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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