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是久违的大晴天,一眼望过去看不见一朵云遮拦。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略带暖意的阳光照在这座滨海小城,吹过的微风,让人懒洋洋的,真想抬一张椅子在树荫下躺着,一边扇着蒲扇,一边闭上眼睛睡个回笼觉。
中心别墅区,23号别墅,客厅。
绘梨衣换上了那件红色的喜服,双手插在腰间,站在一面等身镜前,来回地看。
“嗯...尺码有些大了,腰线要收一下...”
一个年轻的女孩手里拿着皮尺,量着她的三围。
“92,63,96...”
她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
“170厘米的身高,这三围未免也太完美了吧。”
女孩穿着深蓝色的旗袍,戴着圆框眼睛,颇为羡慕地看着绘梨衣。
这比例,简直是梦都不敢梦的魔鬼身材,而且不止身材好,脸蛋也是无可挑剔,这样的美女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么?
“怎么样,大概多少天能把尺寸裁剪合适。”座头鲸凑过来看女孩的笔记。
女孩嫌弃地离座头鲸远了一些,说:“这件可是清代官宦人家新娘的装束,手工刺绣,细节也拿捏到位,现在能做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们家,就我爷爷敢接这门生意,我得回去问过他才行。”
“老人家今天为什么没来呢?”路明非插嘴问了一句。
“我爷爷腿脚不方便,晕车,都是客户上门来找他,从来没有他出门的道理。”女孩看了路明非一眼。
女孩是座头鲸找到的裁缝店派来的人,来这里就是为了给绘梨衣量尺寸,记录数据,然后把喜服拿回去裁剪。
“就这样吧,你们可以把衣服交给我了。”女孩合上了笔记本,在此之前,她还用数码相机,围绕绘梨衣拍了360度的照片。
“别忘了还有配套的霞帔。”座头鲸提醒一句。
“我知道,但是霞帔只能交给别人来做了,爷爷光是修剪这一件喜服就很赶工期了。”
“真的没问题吗。”路明非总觉得这小毛头女孩不太靠谱。
“我们冯家祖上可是宫廷御用的裁缝。”女孩趾高气扬地仰起头:“我祖爷爷还给老佛爷做过睡衣呢。”
“宫廷御用,牛哇。”一旁磕松子的夏弥竖起大拇指。
“那是!”女孩骄傲地叉腰。
“总之,最迟10天后,我们必须拿到成衣。”座头鲸不管这些花里胡哨的。
“行行行。”女孩麻溜地从工具包里拿出刷卡机,“手工费15万,先付一半的定金,还有霞帔挂着的玉坠和黄金首饰,由你们提供,别忘了。”
“好,玉坠和黄金之后会寄给你们。”座头鲸拿出一张黑卡刷钱。
“这么贵吗?”夏弥扭头问。
“收你们十五万是因为你们的订单太急了,如果能推迟半个月交货,手工费可以只要你们8万。”
“那不行啊,婚礼日期都定好了。”路明非摇摇头:“请帖也发出去了,没法改了。”
“那不就对了,去把衣服换下来吧。”女孩笑眯眯地拿过刷卡机。
“好。”路明非带着绘梨衣进屋,几分钟后,将叠好的喜服交给了女孩。
女孩动作小心地捋顺衣服上的褶皱,将其装进了一个密封的木盒子里,然后走到别墅门口,坐着一辆年代久远的老爷车走了。
“这样,衣服的问题就暂时解决了。”座头鲸拿出笔记本,在新娘服装上画上一个勾。
“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路明非问。
“拍摄mv!”座头鲸兴奋地说:“一部具有纪念意义的视频,它将会成为你们生命中拥有值得怀念的时刻,想想看,一年后,两年后,等到你们有了孩子,你们一家人在结婚纪念日再度欣赏这段mv,那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孩子...”绘梨衣摸摸脸若有所思。
...
半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仕兰高中旁边的那条无名河,河床上有很多的鹅卵石,人工铺的草地,一路蔓延。
摄像师、灯光师、举着话筒的黑衣人...
专业的拍摄团队守在这里,阵容齐全,声势浩大,好像这里是电影的拍摄现场。
“我有一个绝妙的点子!”座头鲸说:“我们分两段拍,分别把新郎和新娘相遇之前的生活记录下来,然后再把新郎和新娘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全部都拍摄进去,做一个五分钟左右的microfilm(微电影)!”
“这...可以么?”路明非问:“会不会来不及?”
“放心,我们的团队都是最专业的!请允许我隆重介绍我们的摄影师,来自美国的谢默斯·麦克加维先生,曾经担任《蜘蛛侠3》的拍摄工作。”
“hello!”谢默斯先生的头从黑色摄影布后面伸出来,热情地挥手。
“好莱坞专业团队?”路明非这才发现在场的员工都是美国人。
“预计的拍摄工作安排时间是4天。”座头鲸在笔记本上写:“前两天我们在这里拍,后两天,我们要飞去东京!”
“拍摄工程,正式开始!”
...
两天后,东京国际机场。
源稚生和樱守在候机区等待。
“绘梨衣离开家有多久了?”源稚生条件反射地从怀里拿出烟盒,但忽然想到妹妹不喜欢烟味,又将烟盒塞了回去。
“有一个月了,少主。”樱穿着ol女秘书的服饰,站在源稚生的身后。
“你说她会不会不记得我了。”源稚生忐忑地说。
“少主,你和小姐认识多少年了?”
源稚生掰着手指数了数:“八年吧,我是十五岁那年来的东京。”
“小姐和路明非,最多也就认识了半年多一点,比八年可少多了。”
“可我感觉,我八年下来和绘梨衣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半年一起玩耍的时间多,绘梨衣几乎每天都要在ps和电脑上和路明非联机打游戏,而我...有时候一个星期都不能陪绘梨衣玩一个小时。”
源稚生叹了一口气,心里充满了愧疚。
“我这个做哥哥的,真的是很不称职。”
“以后有很多的时间弥补,少主。”
“樱,你说,绘梨衣结婚,我送她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少主,这得你自己想。”
“如果是你,你会想要收到什么礼物?”
“我?”樱忽然抬起了头,注视着源稚生的眼睛,“少主想要知道吗?”
“就想参考一下你的建议,你看,乌鸦和夜叉就是两个流氓,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懂女孩的心思呢,和我最熟的女孩就你一个,你说是吧。”源稚生目光躲闪,手摸了摸鼻子,又挠挠头。
“少主觉得我是一个女孩吗?”
“对...对呀,你不是女孩谁是女孩,难道我是么?..哈哈...”源稚生说了一个冷到极点的笑话。
他忽然摸索出烟盒和打火机,明明在室内,却要伸手去挡风,打燃了火,又迟迟不去点烟,动作磨磨蹭蹭的,一点也没有往日的干练麻利。
樱收回了视线,手指戳着下巴,歪了歪头:“如果是我,我想要去吃寿喜锅和烤肉,还有冰淇淋和爆米花。”
“怎么全都是吃的?”
“因为吃好吃的,是我最喜欢的两件事情中的一件。”
“哦哦...那另一件是什么?”源稚生盖上了打火机盖,拿出来的烟没点燃,又揣回了衣服口袋。
樱没说话,又直勾勾地盯着源稚生的眼睛看。
蔚蓝色的眸子好像深邃的大海,要把你整个人都吸进去。
就在这时,落地窗外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引擎声。
纯白色的环球快车xrs撕裂了云层,飞机的下机身弹出滑轮,在轨道上滑行减速。
“他们来了。”源稚生连忙迈出步子往前走。
樱拦在他的前方,“少主,你的衣领乱了。”
少女帮着他整理仪表,贴的很近,呼吸可闻。
这在两人之间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在过去搭档的日子里,每有正式的场合,都是樱在为源稚生挑选服装,整理发型。
少女受伤的时候,源稚生也曾背着她去医护室。
可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呢?
源稚生找不到原因,双手很不自然,不知道放哪里才好。
“好了,我们过去吧。”樱又站到了他的身后。
“嗯。”源稚生不敢回头看,走到了室外。
环球快车xrs停在了滑行轨道的尽头。
东京国际机场里人烟稀少,不见往日的热闹,相当冷清。
舱门开了,舷梯降下。
先是一个壮硕如熊的男人背影倒退着从舱门处走出来,亮锃锃的光头反射着阳光,上面印着的蓝色鲸鱼格外鲜艳。
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比划着什么,像是在指挥,但又不出声。
一台纯黑色的摄像机紧随其后冒了出来。
摄影师非常专业,哪怕是斜坡,镜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接着是挽着手的男女,路明非穿着白色的西装,系着红色的小领结,头发烫成了大人模样,眼神冷峻,一眼看过去,竟然有一种大牌明星的气质。
绘梨衣穿着深红色的华丽礼服,露出白皙的香肩,挺拔的背曲线完美,笔直的小腿蹬着羊皮短高跟。
她挽着路明非的手,脸蛋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气质出尘。
眼前的绘梨衣和源稚生印象里的相比,少了七分稚气,那种呆呆傻傻的感觉消失不见了,你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活力、自信和元气,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
灯光师站在一旁打灯,镜头随时跟进。
路明非和绘梨衣好像习惯这种场景了,非常淡定地往前走。
直到他们抵达地面,座头鲸喊了一声“咔!”,摄影师这才放下了摄像头。
“perfect!”座头鲸毫不吝啬地鼓掌:“就照着这个势头拍摄下去!让参加婚礼的所有嘉宾都知道你们是天作之合!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羡慕嫉妒恨!”
路明非和绘梨衣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他们参加拍摄两天了,进步神速,从一开始一个镜头要反复拍十几次,到后来面不改色地一遍过,谁知道这中间他们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
座头鲸是个追究“最”和“完美”的男人,在这方面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说什么也不肯将就。
路明非和绘梨衣也不想出现在婚礼上的微电影是个半成品,所以他们很努力地学习。
就连晚上,绘梨衣都还在穿着细高跟,在走廊练习怎么走模特步。
“下午大家先休息。”座头鲸大声说:“今晚我们再继续拍摄!”
就在这时,源稚生和樱走了过来。
“舅哥。”路明非招呼一声。
“嗯。”源稚生点点头:“虽然我有听说你们在拍微电影...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拍的...”
“其实感觉还不错,绘梨衣拍摄的时候很努力呢。”路明非笑笑。
“你们拍了些什么?”源稚生好奇地问。
“拍了一些小片段吧,比如去游乐园、水族馆什么的,因为拍摄的时候不是按顺序来的,还不知道成品会是什么样子,得等全部工作完成了才能知道。”
“这次来,打算待几天。”
“2到3天吧,在这边的拍摄工作结束后,我们就回去了,毕竟,婚礼就在下周了,还有还多事情没有去办。”
“今晚的拍摄大概多久能结束?”源稚生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么,“去喝一杯?”
“11点前应该能结束。”
“好,那我等你。”
源稚生看向路明非身旁的绘梨衣,心中充满了感慨。
还真是...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啊...
但还没等他开口打招呼,绘梨衣忽然开口了。
“哥哥,下午好。”绘梨衣眨眨眼睛,对着他招手。
源稚生脸僵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岳父没和你们说么?”路明非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说什么?他去意大利之后,几乎就没和我们通讯过了。”
“我还是长话短说吧,绘梨衣的血统问题已经解决了。”路明非说。
“解决了???”源稚生满头问号。
绘梨衣提着礼服的裙摆转了一圈:“哥哥你看我这件裙子好看么?”
这一次,源稚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绘梨衣真的在对他说话,并且说话的时候,没有出现危险的风暴,水泥地面没有出现裂缝,也没有人流血,没有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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