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洒在华贵的餐桌上,桌上摆满了银烛台,每个烛台上都是玫瑰花瓣点缀的蜡烛,鲜红的花瓣被火光照的莹莹生辉,像是发光的花园。
即便蜡烛的火暴露在海风之中,也没有丝毫的摇晃,如同有一个无形的玻璃罩笼罩了火苗。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黑发少年,手持刀叉,动作优雅地从一块烤羊排上切下一块肉。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却坐在主座。
这张餐桌上一共坐着五个人,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漂亮的金发少女坐在少年的右手边,另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他的左手边。
等待少年先动后,他们才拿起了餐盘边的刀叉。
“很复杂的调味。”少年细细咀嚼后,睁开了眼:“你们人类在享受上,的确有独特的天赋。”
“合您的胃口就好。”坐在少年右手边的英俊男人笑了笑,举起高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酒杯中盛着的是香醇的红酒,有着浓郁的酒香味。
“我喜欢你们的文化多样性,即使只相隔几百年,同一个地方也会诞生出完全不同的文化,几百年后,曾经建造秩序的人,化作了一捧黄土,旧的秩序被推翻,新的秩序又被新的人建立,你们的历史就像是一种不会重复的循环。”
少年用餐巾擦了擦嘴,举起高酒杯,站在他身旁的侍者,双手托着酒瓶为他倒酒:“可惜,每次诞生的新秩序,都只是昙花一现,无法长久地维持下去。”
“人类历史就是战争和更新换代的历史啊。”坐在少年左手边的白发老人微笑:“为此我们才渴望革新。”
“我不在乎你们的野心有多大,只要最后能达到我的目的就好了。”少年喝了一口酒,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曜石般映照着蜡烛的光。
“我想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天空与风的王啊。”那位打扮精致的少女举起酒杯。
“但愿如此。”少年与少女碰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侍者送来一盘盘的意大利菜,少年每一道都只浅尝一口,大部分时间他都摇晃着酒杯,眼神深沉地眺望着远方的海面。
直到烛台上的蜡烛火焰忽然摇晃了一下,他才收回了视线,轻声说:“我们等的人来了。”
...
海风吹鼓白帆,帆船的船首荡开一圈圈水波,在静谧的夜航行。
恺撒戴上防水护目镜,和身边的人打手势。
下潜的时机到了,身穿黑色潜水服的人一个个站起身,纵身跃向海面,礁石挡住了自由落体溅起的浪花。
耳边传来潮鸣声,恺撒被潮水淹没,视线所及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有光与否,并不影响他判断船只和队员们的方位。
言灵·镰鼬,肉眼看不见的镰鼬们在水流中遨游,为他倾诉那些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他很快找齐了队员,十五个人以他为首,像是大雁一般呈人字排开,在海面下有秩序地游动。
他们很有默契,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镰鼬们钻出了海水,随风而动。
恺撒听到了船上的动静,刀叉碰撞,酒杯碰在了一起,有人在甲板上用餐。
1,2,3...
甲板上的人大约只有十几个。
风钻进了打开的船窗,有书页翻动的声音,负责掌舵的船长打了个哈欠,似乎在翻阅一本排解无聊的杂志。
人都在甲板上,好机会!
恺撒给诺诺打手势,示意她去船长室收拾船长,他率领其他人去甲板突袭。
诺诺比了一个ok的手势,朝着恺撒指的方位上浮。
恺撒也带领着其余的人朝着甲板上浮。
动作要快,打的就是闪电战!
十几个头从冒出了海面,取出了腰间的钩索。
金属的钩爪牢牢咬住了木制的船身,他们使劲扯了扯绳索,确保不会掉下去后,脚踩在船身侧面,顺着绳索往上攀爬。
恺撒深吸一口气,扯下护目镜,从战术包里取出沙漠之鹰。
弹匣里填充的是弗丽嘉子弹,只有麻醉效果,杀不死人。
做好心理准备后,他挥手示意进行突击,他作为领头人第一个跃上了甲板。
但跳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镰鼬并没有听到任何说话的声音,但那些在甲板上喝酒的水手,怎么可能不说话呢?
远航的水手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凑在一起聊天打屁喝混酒...可那张餐桌上的人,连一句话也没说过。
他太相信镰鼬了,他的言灵从未犯过错。
在他穿越那层风做成的屏障时,他终于发现了异常,在屏障外看到的画面和屏障里竟然都不是一样的,那是某种闻所未闻的障眼法!
可为时已晚,甲板上的人像是早知他要来一样,齐齐地看着这边。
掌声响起,恺撒的视线扫过那张熟悉的脸。
庞贝·加图索,那个男人坐在餐桌上,为他鼓掌。
“很棒的战术,恺撒,不愧是家族钦定的接班人。”庞贝说。
恺撒的队员们在掌声中上船,把枪口对准了船上的人。
但恺撒伸出手阻拦他们,低声说:“把枪放下。”
“可是,老大!”
“快放下!”恺撒大吼。
学生会干部们被他的吼声镇住了,放下了手中的m4步枪。
恺撒隔着餐桌,和那个黑发少年对视。
镰鼬们跪拜在那个少年面前瑟瑟发抖,像是在朝拜一位暴君。
当学生会干部们收起枪后,少年转头望向了海面,两指托着酒杯,一副风轻云淡。
镰鼬们像是被赦免的囚犯,回到了恺撒的身边。
他有种预感,要是他们继续把枪口对准那个少年,他们...会死在这里...
“你早知道我要来?”恺撒看向庞贝。
庞贝的身边,坐着一位金发的少女,面容精致得像是希腊名家的雕塑,二十岁的外貌,却有三十多岁的眼神,化着欧洲贵妇的妆,穿着昂贵的掐腰套裙,外面罩着裘皮坎肩。
但这并不是庞贝的新约会对象,如果是的话,那个少女现在已经坐在庞贝的腿上了,而恺撒所见的是少女和庞贝隔着三个座位的空隙。
从座位的安排上看,这场聚餐真正的核心是那个少年。
恺撒能感觉到那个少年很危险,当他和少年对视时,有一种被尖刀抵在眉心的刺痛感,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了。
那到底是谁?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能让“镰鼬”出现这种异常。
他所知的唯一能干扰言灵的方式就是副校长的“戒律”,可“镰鼬”的表现并不是被“戒律”封印了,更像是...“镰鼬”自己在害怕。
正当他猜测少年身份时,庞贝开口了。
“我们之间有必要这样么?我亲爱的恺撒,其实我一直都想当个好父亲,”庞贝用手帕擦拭不存在的眼泪。
“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给我们安排一艘船,送我们去芝加哥,你就是我的好父亲。”恺撒冷冷地说。
“如果这样就能修复我们之间破裂的父子关系,我当然愿意,但是恺撒,你只是想要利用爸爸对你的爱,所以我拒绝。”
“说的好像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感情一样。”恺撒冷哼一声:“我的条件只有一个,送我的人安全离开,确保他们不会受到任何处分。”
“可以。”庞贝点头:“不过儿子,你应该明白,这并不是免费的。”
“我会接受家族的安排。”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庞贝笑笑,拍了拍手,一队黑衣人走到了恺撒的面前。
“带恺撒的朋友们去热那亚的机场,用我的那架环球快车,我必须得说,那飞机的乘坐体验就像是睡在五星级酒店,你们美美地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就会发现自己抵达芝加哥的机场。”
“老大...”
学生会干部们依依不舍地望着恺撒。
“我又不是死了,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能聚一聚。”恺撒说。
干部们表情复杂,很无奈,仅凭他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一共13个人,幸好我的环球快车装的下。”庞贝微眯着眼,看着学生会干部们被送往另一边。
“有14个人,还有一个女孩去了船长室,你必须保证他们都能安全离开。”恺撒声音低沉。
“不,就是13个,那个女孩,我的意思是,陈墨瞳,她得留下。”庞贝意味深长地说。
“你们想干什么!”恺撒突然走上前,死死瞪着庞贝的眼睛,情绪激动以至于他的黄金瞳都燃了起来。
“别误会,孩子。”庞贝拍开了他的手,指着他对面的严肃中年男人说:“让我为你介绍,这位是陈墨瞳的父亲,陈家的家主。”
恺撒皱着眉,看着那个穿朴素竹布衣的严肃男人。
“诺诺的父亲?”他从未听起诺诺谈起过她的家族,只知道诺诺在bj上了预科班,毕业之后,被评为a级混血种,直接入学卡塞尔。
一些和诺诺同样在预科班就读过的学生说过,诺诺来自一个混血种大家族,读预科班的时候非常嚣张,连老师也管不了她。
恺撒曾经问过诺诺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但是诺诺搪塞了过去,含糊不清地转移话题,他看得出来诺诺不想聊这些,也就没再不识趣地问了。
这人真是诺诺的父亲?如果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加图索家的家主和陈家的家主在今晚相聚,到底要谈些什么事情?
恺撒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庞贝对着船长室的门使了使眼神。
“如果你不信,可以让陈墨瞳来亲自对峙。”
那扇门打开了,诺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的手背在身后,被拷上了手铐,押送他的人是帕西。
“陈小姐,请原谅我的无礼。”帕西拿出钥匙解开了诺诺的手铐。
诺诺甩甩手,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帕西。
当她摸进船舱,第一时间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帕西。
她以为自己能轻松制服这个看起来像是“肾虚公子”的男人,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肾虚公子”的速度和力量远胜于她这个a级混血种。
两个人的实力不在一个级别,她几乎被碾压式地制服。
上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还是她去挑衅路明非。
“你没受伤吧,诺诺。”恺撒连忙凑上前,握住了诺诺的手。
“我没事,不过...看样子你的劫船计划要宣告失败了...”诺诺耸耸肩,视线扫过甲板。
看见那个穿竹布衣的男人时,忽然她整个人愣住了。
“好久不见。”男人转头,冷漠地瞥了一眼诺诺,眼神里并不包含有父爱这种东西。
“我可不想见你。”诺诺撇撇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庞贝走了过来,拍了拍帕西的肩膀:“辛苦你了,帕西,快去休息吧,记得按时吃药,吃了药总归会舒服一些,不至于那么难受。”
“谢谢家主的关心。”帕西给恺撒和庞贝分别行了礼,转身离去了。
“你们的朋友明早就能回到芝加哥,但今晚的夜很长,有些话,我们可以在餐桌上慢慢说。”庞贝邀请恺撒和诺诺。
恺撒和诺诺对视一眼,跟着庞贝入座,他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几艘快艇接走了学生会干部把他们送往机场,多余的人也撤离了甲板。
侍者为恺撒和诺诺取来了新的酒杯,他们两人的座位亲密地紧挨着,在那个少年的正对面,在他们来之前,这两张椅子就准备好了。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想问的。”庞贝说:“但在那之前,我得为你们介绍来宾。”
“这一位是伊丽莎白·洛朗,二十二岁,卡塞尔的校董。”庞贝介绍他身边的少女,“她的家族是欧洲最大的辛迪加之一,从事矿业和金融业,加图索家族每年捐赠卡塞尔学院的金额最高,第二名则是丽莎的洛朗家族。”
“你们好呀。”洛朗挥手,鹅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陈墨瞳的父亲,我就不多介绍了。”
“陈父旁边的老人,他是初代狮心会成员,弗里德里希·冯·隆,昂热的老朋友。”
“我和昂热关系很好,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隆摸了摸胡须。
“哈哈,隆,你可真会开玩笑。”庞贝笑了一声:“最后,容许我隆重介绍我们的贵宾。”
恺撒和诺诺都自觉地把视线聚焦他们对面的那个少年上,但庞贝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不由得呆住了。
“他就是...尊贵的初代种,四大龙王中的天空与风之王!”
少年缓缓转过头,漆黑的眸子在一瞬间转变为熔岩般的赤金色,恐怖的威压释放。
恺撒的镰鼬忽然被激发了,不...不是镰鼬,是吸血镰!
滚烫的血液流动,刺破了他的皮肤,鲜红的血化作了深红的镰鼬,环绕在那个少年的周身,发出尖锐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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