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
一旁的属下都是脸色惨白,随即抬头,愤愤的怒视着楚曦月!
身为谢惊澜身边的亲卫,他自然是知晓一些常人所不知的内情的,特别是那次抓获三皇子,所有的一切便都明了了。
他最初也是惊讶的,想不到那关键的人竟是侯爷曾经的未婚妻!
他也曾猜测过,身为侯爷曾经的未婚妻,楚曦月会偷那布阵图,是不是她早就跟三皇子、跟皇家的人联系上了?
毕竟承恩侯府虽风光,见了皇帝,仍是要跪下称一声“臣”的。
殊不知——
所有的一切仅仅是因为侯爷不愿意同兄长们去争夺那一个位置,而她骄傲惯了不愿意屈居人下,便想出了这种办法。
哈?
一个多么可笑的理由啊!
他也是从小随在谢惊澜身边眼看小侯爷一步步走过来的,他知晓,凭侯爷当初的能力战功,日后再封一个侯完全有可能,左不过是时间问题,十年,五年……或许更早。
他都能想到的事情,这位聪明的京城贵女又如何想不到?
她却连等都不愿意。
但她偏偏还要说自己是喜欢侯爷的……这个女人,何其恐怖!!
楚曦月还在说:
“我本来是想解决了你的父亲和兄长,如此承恩侯的位置便能落在你头上,我也能如愿以偿……”
“看啊,我对你多好啊,你不忍心向你那两位兄长下手,我便一并帮你解决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般无用?回来便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人?!”
“我楚曦月如何能同一个废人在一起?对了,起初京城里那些对你不利的流言,说你残废毁容配不上我、性情变得暴戾无常……也都是我透露出去的,都是我。”
“谢惊澜你既然已经毁了,念在曾经还有几分旧情上,便应该爽快的放我出去的。”
“可你为什么偏偏不主动解除婚约呢?为什么还要耽误我呢?”
何止谢惊澜,那属下直接听不下去了,上前一耳光狠狠扇下去,再次将楚曦月打回地上。
“贱人闭嘴!!”
这个女人就好像黑暗里的水蛭,一生都吸附在别人身上,笼着面纱,堪堪维持着自己风光的假面。
或许是她这一路都太顺风顺水了,所以便要一切都顺着她的意愿进行,又或者,本身就延续了她那两位血脉至亲卑鄙的手段。
一切不得她心意的,便悉数毁去。
“哈哈、哈哈……”
楚曦月低低的笑着,又爬起来,那纤细的身姿如狰狞的恶鬼,孩童望一眼,便会成为此后日日夜夜里无尽的梦魇。
“这就不敢听?听闻小侯爷当初可是亲眼看着你大哥受万箭穿心,二哥的尸体被悬挂城池整整数日……”
“谢惊澜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的,因为你的不听话!”
“你日日夜夜想起他们,难道就不会亏心吗?你还能抱着你那名妻子,我那个愚蠢的姐姐此后高枕无忧吗?对了,你原先也是不必娶她的,若是你能识趣点早早与我退亲……”
“还敢口出狂言!!”属下彻底怒了,对待这般蛇蝎毒妇,他们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你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连你这种人都能夜夜安眠,这才是上天最大的不公!”
“索性,现在侯爷要收了你了,以慰老侯爷,两位少将军和无数我大晋士兵的在天之灵!!”
“哈哈……哈哈……”
楚曦月仍是笑,仿佛觉察不到痛苦的彻底疯了一般。
而在他说这些话时,谢惊澜的身姿始终侧着,似乎早就知晓了一切,对方故意的这番话根本刺激不到他。
可仔细了看。
又能发现他侧脸的线条都是紧绷的,立直时不再像来时那般随意,犹若一把随时待命的渴血利剑。
一旦出窍,便会血流成海,尸横遍野。
啪啪啪——
室内只能听到压抑的殴打声和楚曦月被揭穿后疯魔一般的笑。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谢惊澜终于回头,原先一双琥珀琉璃的眼已沉沉如墨色,“是我识人不清,看清了你,最终害了所有人。”
“侯爷!”
属下觉察到谢惊澜的状态不对,试图打断,却被谢惊澜一个眼神制止。
“你问我在这后面无数个夜晚是否能安眠?……后面施加在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我活该。”
“作孽之人,自是要背负着无数前行。”
谢惊澜这般平静接受的语气,让楚曦月感到恐惧。
虽然她这些年也关注着谢惊澜的动向,但最熟悉的始终是年少时的那个谢惊澜。
若是少年谢惊澜,此刻会暴怒,会红眼,会自责,会冲过来试图将她撕成碎片……
唯独,不该是这样平静的。
哪怕楚曦月知晓自己今日已经逃不掉了,可对方这种反应仍是叫她觉得恐惧,于是当对方的视线看过来,楚曦月都不笑了,恐惧的扒着地面后退。
果然,下一秒。
“至于你,我会亲自将你送到地下,让你跟他们所有人一一谢罪。还记得我的母亲吗?她曾经很满意你这个准儿媳,一直说要我对你好一点……”
罕见的,回忆着谢惊澜的语调里泄露了一丝温柔,可那双眼睛却如坠深渊,叫人毛骨悚然的。
楚曦月方才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终究不想死啊!
死得爽利一点?有骨气一点?
那都是骗人的!
好死还不如赖着活呢!
“谢惊澜,这里是后宫,我是皇帝册封的嫔妃,你在这里杀了我,你自己也逃不了?是了,这附近还有皇帝的暗卫盯梢,来人啊来人啊——”
楚曦月喊两声,却见谢惊澜包括他的属下,皆是一派镇定之意,丝毫没有要过来捂的意思。
很明显,皇帝的暗卫已经被谢惊澜解决了,没有人会再出来救她了。
楚曦月真的慌了,整个人瑟缩着往角落里退,好像一条丑陋至极的蠕虫。
谢惊澜也不拦,只是道,“杀了你?”他一声轻笑,冷得刺骨,若北国漫天大雪簌簌降下。
“娘娘你未免想得太好了一些。”
娘娘二字,由他用这种轻柔的语调念来,却是极致的讥讽。
“你、你要做什么?”
谢惊澜讥笑一声,侧过头去,而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一片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