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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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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梁有的是耐性,这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何必急于一时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要文火慢烤,不信吃不下一个姜齐。

  姜齐却没有这个耐性,他稳不起,他是那块案板上的肉,生死皆在他人之手。

  岳梁将姜齐安置在了清风小院,自己却没有住在此处。也不知道他是身为掌门事务繁忙,还是专为留着时间给姜齐思考,总之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到过清风小院了,只让平日里服侍自己的清水去照料姜齐的起居。

  清水曾经负责服侍过岳明熙,姜齐当年就与她多有接触,小丫头几年不见越发的稳重细心了。清水平日里话不多,姜齐心中抑郁,知道她现在是为岳梁做事,也不愿与她讲话。

  清水甚是乖巧伶俐,姜齐不愿讲话,她也不讲,每日里只坐在屋外候着,待姜齐有需要时才进屋伺候。

  这日午时,清水同往常一样将饭菜送进屋内摆放好,却一反常态没有及时离去。姜齐正感觉奇怪,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时,却见清水从运送饭菜的竹篮内取出一枚钥匙。

  姜齐大惊失色,钥匙小巧,瞧上去竟与锁自己的锁链是一套的。

  清水来不及解释,直接俯下身打开姜齐脚上的铁链,急急忙忙低声道:“姜公子,掌门此刻正在前厅会见华山派掌门,你随我来!”

  姜齐猛的站起来,“清水!”

  “公子,当年老掌门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他临终前都还……念着你。”清水手忙脚乱的将窗户掩上,又拿出一件侍从的衣裳披到姜齐身上:“公子跟我走,我送你下山。”

  姜齐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下立即配合着清水将衣裳换下,“清水,谢谢你。可我走了,你怎么办?”

  清水知他心善,怕他不走前功尽弃,便笑道:“你放心吧,我自然会说是你趁我不在跑掉了的,岳掌门顶多就是打我几下,不会有事的。”

  姜齐不再多说,这个地方他如今是一刻都不敢多待,他必须得走。

  收拾妥当,姜齐紧跟在清水身后走出清风小院。小院外竟然没有门派弟子看守,看样子岳梁并不打算让太多人知晓他的存在。一路上,也没见多少人,偶有遇见的也被清水糊弄过去,姜齐只管低着头跟着清水。

  不多时,二人便远离院落,走上了山道,只需沿着小路下山即可。行至此处已经不会碰见青衣派内的弟子,清水不敢远离清风小院太久,只能将身上准备好的盘缠给姜齐,让他自行下山。

  姜齐再三道谢后,不敢多做停留,沿着山路没有多久便到了山门处。出了山门行二里地,便有山民人家,再行二里,就可到山脚小镇。

  姜齐加快脚步,到了小镇他便暂时安全了,却听半空中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师兄,你去哪里?”

  姜齐不可置信的抬头,只见山门处大槐树上垂下一双脚来,脚着皂靴,往上了一身黑衣的男子,不是岳梁又是谁呢。

  姜齐止住脚步,一口气瞬时憋在胸口难以喘息,岳梁……他如何在此处?

  岳梁从树上跳下,堪堪落在姜齐身前,迫得姜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如同能窥视他心中所想似的,岳梁向前一步轻声笑道:“你想问我为何会在这里,是吗?”

  姜齐脸色苍白,又退了一步。

  岳梁看他后退,渐渐失去了耐性,他想自己是对他太宽容了,他给他时间让他想,他只想着怎么离开,压抑着怒气又道:“你以为你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清风拂过,槐叶沙沙作响。姜齐站在树荫下,明明是深秋季节,他却被一身冷汗湿透了。

  岳梁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好整以暇的道:“如果能让你这么轻易的走了,我这青衣派的掌门也不用做了。”

  岳梁伸出手去递到姜齐的身前:“师兄,跟我回去。”

  姜齐不做声,也不认命,纵然是生死有命、成败在天,可到底还有个事在人为,他绝不束手就擒!

  姜齐按捺住恐惧,提起一口真气,脚底瞬间变换步伐,如同箭一般飞速从岳梁身边掠过。他的确处处不如岳梁,可当年他的轻功却居于岳梁之上,这是他唯一的胜算。

  岳梁见他暴然跃起,却不着急。有什么可急的,他这师兄有几斤几两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是轻功略好一点点而已,也就一点点。岳梁不慌不忙的伸手从腰后摸出一捆天丝细索,索端一头明晃晃的缀了一把弯钩,弯钩如月,见皮入肉。

  姜齐堪堪逃出十米,便听一道风声破空而来,右侧小腿处随之感觉刺痛入骨。姜齐真气一散,痛呼一声便从空中跌落到地上,一把弯钩赫然嵌入小腿处血肉中。姜齐来不及翻身站起,心一狠便想将弯钩取出,却不料一动便又是一声惨呼出声——那弯钩上的倒刺岂是那么好取的。

  岳梁已经走到他身前,脸上带着阴冷的笑意,他想离开他,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岳梁手执细索,略一使劲便引得姜齐惨叫连连。岳梁对他耐性已失,自然不再心疼,蹲下身掐着他的脖颈道:“师兄。你这人就是这样的不识好歹,总要惹我生气。”

  姜齐已经痛得头脑发晕,他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当初师父打一巴掌还要揉三揉,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罪。

  岳梁看他痛得变形的脸,那张脸总是有很多表情,喜的、怒的、哀的、乐的,每个表情都是他爱看的,只要是他的脸:“我就知道你不会太听话,不过没关系,这才是我的大师兄啊!”

  姜齐曾经执着于大师兄这个称号,如今听起来却异常讽刺:“别叫我师兄,我当不起。”

  岳梁却道:“师兄,当不起你也当了这么多年了,你以为哪里由得了你做主。”

  姜齐颤抖着嘴唇求饶道:“岳梁……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岳梁放开他的脖颈,那细长的脖颈处已经留下了几道紫红的指痕。岳梁对他的求饶很是受用:“这就对了。你本来就不是多有骨气的人,多求求我总是没有坏处的。是吧,师兄?”

  姜齐没有答话,他一只手抓住岳梁的衣袍,一只手死死拽住弯钩处的细索,生怕他再拽动弯钩。

  岳梁根本不把他这点力气放在眼里,诱哄着道:“师兄,像从前那样叫我。”

  姜齐知道岳梁有多狠,当初年少习武那么苦,他对自己都能狠下心,对他人自然更不会手下留情。姜齐抬眼看他,声音颤抖:“师弟……”

  岳梁摇头:“不是,还有两个字。”

  姜齐闭上眼睛,他的确没有骨气,他怕疼怕苦,永远不是岳梁的对手,他自暴自弃道:“梁梁……师弟,师弟,求你放了我……”

  岳梁不再折磨他,将他抱在怀里,起身看着郁郁葱葱的大槐树,似乎还能看见树上一个上蹿下跳的少年身影,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晚了。师兄,当年你就不该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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