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便是个小伤寒也得三两天才能好。
赵家小少爷从摔到脑袋至今也有两年多了,哪天不灌一碗汤药?
小小年纪吃的药比多少人一辈子吃的还要多,赵二太太见了也心疼,只要能开口说话,多吃点苦头也就罢了。
可一日复一日,天天都一样。
结果放个纸鸢不小心撞到靖安王世子妃,她抬抬手扎了几针,才半个时辰就会说话了……
姜绾给赵小少爷治病,赵二太太是从头看到尾的,也正因为亲眼所见才更震撼,简直跟做梦一般。
吏部侍郎府虽然没多少权势,不够河间王府和靖安王府瞧的,但也参加过宴会,见过靖安王世子妃几回。
骄纵任性。
这是大家一致的看法。
就前些天,她还一口气在金玉阁买了两万两的头饰。
据说第二天又去买了一拨,这般花钱如流水,便是京都出了名的败家子也没她花钱快的。
提起靖安王世子妃,哪个不摇头说她一无是处?
可这么一个外人眼里一无是处的人随随便便就偷学了一手高超医术。
还有手往宝儿跟前一晃,宝儿就晕了过去……
她真的是人吗?
赵二太太心头冒出这么个念头来,外面,赵大太太得知孙儿会说话了,匆匆赶来,宝儿还在哭。
脑袋刚施针,姜绾扎的有点深,赵老夫人用力一摁,那是真疼啊。
赵家小少爷捂着脑袋,都不要曾祖母抱了。
赵老夫人是又高兴又后悔,她这不是不放心靖安王世子妃的医术,怕把她重孙儿扎出个好歹来吗,谁想到扎的没事,摁的生疼啊。
赵大太太要抱宝儿,宝儿也不要她,从赵老夫人怀里下来,直接去抱盛惜月的大腿了。
赵大太太一脸尴尬,“乖,祖母抱。”
宝儿往盛惜月身后躲,一只小手摸脑袋。
这府里最喜欢摸他脑袋的就是赵大太太,本来赵小少爷意见就很大了,平常摸摸就算了,这会儿疼的厉害,谁都不让摸。
这府里没摸过他脑袋的就只有盛惜月,还送过他纸鸢。
纸鸢是赵小少爷目前的心头好,所以对盛惜月最有好感。
赵大太太往前走一步道,“这孩子,怎么还不让我抱了?”
赵二太太捂嘴笑道,“大嫂,宝儿这是怕你摸他脑袋呢。”
赵大太太把胳膊收回来道,“谢天谢地,宝儿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赵家小少爷三岁还不会说话是赵大太太心底的痛,毕竟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孙儿,虽然这两年没少给赵大少爷张罗人,可人塞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肚子有动静的。
只有赵大少奶奶怀了两胎,可都没能保住,平常出去做客,人家孙儿一口一个祖母叫的欢,就跟往她心头大把撒盐似的。
宝儿聪明,不必别人家孩子差,可不会说话就差到天边去了啊。
老天总算是开眼了啊。
赵老夫人听赵大太太谢天谢地就是没想过谢靖安王世子妃,那是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是靖安王世子妃的功劳,不怪赵大太太。
人家是偷学的医术,连自家亲爹娘都不知道,给赵二少爷和小少爷治病也是屏退下人的,这是不让往外泄露的意思,赵老夫人可不敢往外说,人家帮赵家大忙,她总不能给人添麻烦。
赵老夫人看着赵大太太道,“靖安王世子妃福泽深厚,尚在襁褓之中就给皇长孙冲喜,前些天又嫁进靖安王府,我看宝儿能开口说话,是靖安王世子妃的功劳。”
赵大太太有点不满,“怎么是靖安王世子妃的功劳呢,我看就是凑巧……。”
她话说到最后就没声了,因为赵老夫人的脸瞬间就阴了下来,明显是不高兴赵大太太的话。
赵大太太吓住了啊,刚刚进屋,赵老夫人可是笑容满面,眼底都笑出泪花,这一阴下来,就格外的吓人了。
以前也有说错话,被赵老夫人这么看的时候,可那会儿脸色比这好看十倍不止。
赵大太太不甘不愿的改了口,“老夫人说的是,宝儿能说话是靖安王世子妃的功劳。”
赵老夫人听出她的不情愿,皱眉道,“从公中拿五千两给二太太,让她去金玉阁挑两套头饰让表姑娘明儿送去给靖安王世子妃。”
这回哪怕赵老夫人不情愿,赵大太太也得反驳了,“这怎么能成呢?”
她知道靖安王世子妃送了表姑娘一套头饰,要还礼那也该盛家,不该是赵家,更不该是赵家公中。
若是来个表姑娘,公中就花五千两,赵家哪经得起多来几个表姑娘啊?
赵老夫人那叫一个气啊,她已经向着长房了,别人没反对,她反对,话里话外,她还成老糊涂了!
赵老夫人抬起胳膊,压抑着怒气对赵大太太道,“扶我去内屋。”
赵二太太知道赵老夫人是要把实情告诉赵大太太,从公中拿五千两她还不乐意呢,只是给长孙治病,从公中拿也说得过去,再者盛惜月和靖安王世子妃交好,她才不反对。
她还想着三房会反对,没想到最先反对的就是大太太。
赵大太太不知道赵老夫人要和她说什么,赶紧扶她进屋,等赵老夫人说是姜绾治好了赵小少爷,赵大太太惊呆了,“这怎么可能?!”
赵老夫人冷着脸。
赵大太太自知失言,老夫人一把年纪了,不会匡她。
可叫她怎么相信靖安王世子妃会医术?
“真的是靖安王世子妃治好了宝儿?”赵大太太声音微颤。
“那我该亲自登门道谢。”
赵老夫人冷道,“今儿若不是表姑娘,我赵家已经慢待靖安王世子妃了,她是看在表姑娘的面子上才给宝儿治的病。”
“你去没得讨人厌。”
赵大太太面带难堪。
赵家可不是慢待了靖安王世子妃。
除了盛惜月,就是赵二太太都没敢相信靖安王世子妃会来赵家道谢,她没有去门前迎接,府里的姑娘更是出府闲逛了。
得亏靖安王世子妃不计较,要换成旁人,都不会在赵家多逗留,更别提暴露偷学医术的事给她孙儿治病。
想到之前自己还怕表姑娘给赵家带来灾祸,二太太动了送盛惜月回盛家的念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见她想通了,赵老夫人又让赵大太太扶她出去。
赵大太太扶着她道,“以前我也见过靖安王世子妃,怎么没看出来她会医术?”
赵老夫人不乐意和赵大太太说话了。
太累。
人家连爹娘都瞒过了,能叫她们外人看出来吗?
“河间王府就这么一个孙女,哪能真养成个草包,以前怕是在藏拙,”赵老夫人猜测道。
赵大太太奇怪道,“怎么不接着藏了?”
赵老夫人有点嫌弃赵大太太蠢了。
有几个蠢儿媳妇婆家会喜欢的?
何况人家也不是没藏了,只是露给她们看了回。
刚走到屏风处,外面跑过来一丫鬟道,“太太,大少奶奶晕倒了。”
赵大少奶奶一听说儿子会说话了,激动的眼泪涌出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只是她身体本就虚弱,激动之下,刚下床就晕了。
赵老夫人忙道,“请个大夫进府。”
赵大少奶奶的病是心病,如今心病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养好身子骨再给赵家添丁。
实在不行,还得去麻烦靖安王世子妃。
想到这儿,赵老夫人又道,“长房再拿三千两。”
赵大太太哪敢有二话,顺从道,“我这就让人去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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