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的卖了很多钱!
鱼又不用什么本钱。今天他都感觉有好些以前没有走到这边的村民时不时地过来晃荡,很可能就是想来看看他家娇烟还去不去抓鱼吧?
阮富年手里的动作没停,“还行吧。”
这个答案,阮表姑夫妻俩自然是不满意的,何四立即就继续追问,“还行是多少啊?”
他就是想知道,阮娇烟到底是挣了多少钱,卖了麂子得了那么一笔也就算了,怎么卖鱼也能挣那么多吗?他们村也有人会去镇上卖鱼,但是一天又捕不了多少鱼,卖个百来文已经很不错了,但如果只是卖个百来文,阮娇烟哪里有钱再给陈氏买药?
何四是知道那些药到底有多贵的。
“就是这个年应该不至于过不下去吧,”阮富年抬头冲着他们笑了笑,“这不还有我将要挣的这一贯钱吗?”
他不能忘了说自己能挣钱的事。
何四一滞。
谁想听他说什么这一贯钱?不过,这一贯钱也是一大笔了,他们当然也是心动的。
一贯钱他们一家都可以用上半年的。
何四和阮表姑一边想着,手里也没停,阮表姑就是时不时地帮他递一下竹子,何四则是把那些剖出来的竹篾给拿到一边去,不堆在他们面前。
“富年,那你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接这样的活干?”
如果说源源不断地能卖这样的篮子,那也是很能挣了。
阮富年叹了口气,他也想啊,但是怎么可能呢?
“不能了,可能零零碎碎地卖几个是可以的吧?这次是正好年关,人家要拿篮子去装年礼,所以才要这么多,平时哪里需要这么多篮子?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我编一些到镇上去卖,一天能卖个两只也是好的。”
两只?二十文?
嗤。
阿四听着就有些失望了。
他又话风一转,说起了他们这一次过来的目的,“你现在能挣这些钱,家里也卖猎物卖鱼的有了进项,本来应该把这些钱都留着,攒点钱以后把这房子修一修,怎么能够这么败家,花掉那么多钱?挣钱不容易,这些又不是长久的买卖,有运气挣一笑就该珍惜,把钱好好攒着,把家底打坚实的一些,以后要做什么事也比较方便。”
“表姑父,我们没有败家。”阮富年不明白他说的败家是什么意思。
“没有?大丫给陈氏买的那些药,花掉了寻常人家一两年的开销!挣的钱,全砸药里去了,这像话吗?”
阮表姑也怒声说,“陈氏都病了十来年了,身体早就已经亏空得厉害了吧?要好的话她早好了,这么久没好,说明是好不了了!你们把钱全砸她身上,那不是拿石头砸水里?不,石头砸水里还能咚一声有个响呢,你们给陈氏买药那是连个响都听不到!”
阮富年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不舒服,笑容都淡了下去。
“表姑,这次阿娇拿到的方子挺好的,冬娘喝了几天药精神好多了,也能睡得着了,说明这方子能对诊,冬娘继续喝药会好起来的。”
听到表姑说陈氏的病好不了,阮富年也有点气恼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冬娘?
“能好起来?那多久能好起来?”阮表姑冷哼着问。
“阿娇说冬娘的身体很虚,这药方是慢慢治的,也一边慢慢滋补,得有个过程,不着急。”
他觉得阮娇烟说得对,陈氏的身体的确是很虚,现在要是喝那种药性极强的,她的身体反而会受不了,所以得药效温和的,长时间慢慢边治边养。
“呵,”表姑忍不住就冷笑了起来,“那得多长时间?得天天喝药?”
“那肯定是要天天喝药的,这药不能断。”
“天天喝,还要喝很久,你算过那得买多少药花多少钱吗?家里有个药罐子,那是挣多多都没用!陈氏会把你拖垮的!”
何四也赶紧劝,“对啊,富年,你还年轻,但是陈氏这十来年都不能侍候你了吧?你说你一个男人,有个媳妇跟打光棍有啥分别?你这是又没得媳妇泄火,又还得往她身上一直砸钱,你说说你到底图啥?”
“表姑父!”
阮富年脸都涨红了,何四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他娶冬娘,又不只是为了那种事!
“你姑父说错了吗?”阮表姑皱着眉,搭着眼皮阴阴地看着他,“我也是你长辈,也不能看着姓阮的活的这样窝囊!你是要让陈氏这么个病痨鬼把你拖累死啊!”
“表姑,那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娘亲,她又不是别人!”阮富年手上的动作都缓了下来。
“你说你是不是蠢?就凭你这张脸,再加上你们现在能攒点钱,还怕不能够重新找个媳妇?我给你重新找个,你还年轻着呢,找个身子壮实的,能干泼辣勤快的,好帮着你把这个家给操持起来,晚上你也有个媳妇抱,这不比守着陈氏好?”
何四想着陈氏那模样,也紧接着说,“就是,你把陈氏休了,找个身体好好的,这家才能过起来!”
阮唯安在角落晃来晃去,看着像是在收拾着,结果把他们的话听了七七八八。越听心里越愤怒。
这表姑姥姥夫妻俩竟然是来劝着他爹休了娘亲的!
阮唯安冷着脸进了屋,正要跟阮娇烟说,阮富年已经是听不下去表姑的话,放下竹篾就腾地站了起来,“阿娇应该把饭做好了,进去吃午饭吧。”
他现在只想着表姑和何四赶紧地吃了午饭回莲花村去。
阮娇烟把那一盘杂面饼端到桌上,看到唯安的脸色不太好看,就猜想他应该是听到什么话生气了。
“阿娇,饭做好了吗?”阮富年洗了手快步进来,后面跟着阮表姑和何四。
三人其实都以为会看到桌上摆着三四盘菜,没有想到就看到了一只盘子,盘子上码着些看起来赤乎乎的饼,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筷子都没拿过来一双。
阮富年愣住,下意识地看向了阮娇烟。
“别的菜呢?咋不端上来?”阮表姑阴沉着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