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他一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的巨蟒,一边问从帐篷里钻出来的青年:“能听出它们在说什么吗?”
周围没人敢说话,帐篷里另外三人都惊恐的捂着嘴,唐浩思垂着眼听了几秒,轻轻道:“左边那只一直在说饿,右边的……”
“奇怪。”他低声喃喃:“右边那只好像在说‘巴洛,不能吃他们,巴洛,再吃你就完了’。”
曹焕目光一凝。
“生化兽脑部神经究竟进化到了何种程度,此前我们一直不甚清楚,现在看来,似乎非常参差不齐啊。”他若有所思道:“这方面的论断一般不好佐证,你的能力倒是个突破口。唔,看来还不能将它们都杀光。”
唐浩思没理他的自言自语,快道:“正东方向也有东西过来了。”
他身后朱宇手忙脚乱捡起探照灯朝那里找过去,果然几条硕大的蛇头若隐若现,都奔着山顶而来。
他手一抖:“这……这就是你们说的野兽?!”
这哪儿是野兽,分明就是怪物啊!!
席元瑶在他身后捂着嘴,那细细的尖叫还是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柴小玉比他俩都镇静一些,她担忧地看了看男朋友,低头再次拿出手机瞥一眼屏幕。
山上信号时强时弱,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此时所有人的电话都是无服务状态。
名叫妙妙的小鸟落在唐浩思头顶,青年抬手摸了摸它的翎毛,轻轻问:“你要跟我待在一起吗?”
妙妙弱弱的叫了一声。
唐浩思郑重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接着他便转过头,对曹焕道:“妙妙说过来前山的蛇一共七条,有两条没上来,其他全在这儿了。”
料想那两条是奔着服务区的员工宿舍楼去的,唐浩思看着巨蟒越游越近,不禁道:“我们怎么办?”
曹焕:“能听出哪几条蛇智商最高吗?”
唐浩思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啊?”
曹焕:“哪些说话时有条有理,思路清晰,能听出来吗?”
“……”唐浩思表情奇特:“我听听试试。”
关景彰不得不出声:“曹长官,不能等了。再让它们靠近,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曹焕:“不急,让小唐先听。”
唐浩思凝神听了一阵,在巨蟒离众人只有十几米距离时,一指北面靠右那条,紧张道:“那条!”
曹焕:“其他的呢?”
唐浩思:“没有了,其他都只会说吃和饿。”
曹焕低声说:“很好。”
唐浩思不知这个“很好”是个什么意思,他正盯着北边那条不停说话的生化兽,眼尾余光突然瞥到一抹冰蓝色冷光在身侧乍亮。
曹焕食指摁在那把金属枪的枪柄感应槽处,此前他已经用指纹解锁了使用权限,今回却是在蓄能。
唐浩思和关景彰眼睁睁看着曹焕举起那把不伦不类的武器,枪口直指生化兽。前者看到巨蟒已经近在咫尺,汗毛都快掉在地上了,口中一句“曹焕”还未脱出,便见那男人手中“玩具枪”的枪口突然飞出一道耀眼的光束。
银紫色光束比探照灯更加明亮,在夜幕笼垂的山林间犹如腾焰飞芒,刺得人眼几乎便要睁不开来!
那道光去得极快,唐浩思尚觉得是否自己眼花,便见曹焕调转枪口,对着正东方向又射过去一道紫色激光。
那激光是横向扫过去的,它射出时无声无息,男人握枪的手就停在唐浩思脸前二三十厘米处,激光灼人的能量扑面而来,后者不自禁屏住呼吸,双眼直地看着金属枪流畅华丽的枪身。
曹焕连射两,而后便利落收枪,又过十几秒,黑暗中开始不断传来扑通扑通重物倒地的声音。
关景彰第一个回神,他默默举起手电筒向之前生化兽呆的地方照过去,北面其中一头被激光穿颅而过,东边的几条则是一水儿的被曹焕最后那一下划掉了脑袋,那平整光滑的切口处有黑红色的血水汩汩往外冒,浸湿了大片草地。
只有刚刚唐浩思指明说过话的那条蛇还盘在原地,它蛇信还伸在外面,脑袋一动不动,仿佛被面前这个人类的举动吓得呆住了。
帐篷里,朱宇张大了嘴,两位女士也是惊得失了言语,只呆呆看着曹焕冷峻的侧影。
唐浩思连同他头上那只小鸟都僵硬了,半晌艰难道:“尼……玛……这就是你说的玩具枪?!”
喜欢忽悠小朋友的男人连眉毛都没动,随口道:“你拿着的话,它就是玩具枪。”
唐浩思:“再和你说话我就是狗!”
曹焕看他一眼,右手握住激光枪枪口,将枪柄伸到唐浩思面前。
他道:“想摸摸吗?”
唐浩思:“……”
唐浩思:“汪汪汪!”
他猛地向前挪了半步,挨着曹焕去摸那把激光枪,满心都是少年人对枪支和高科技武器的热血激情。曹焕看他又恢复活力,便道:“走,跟我再去做个实验。”
唐浩思这回特别听话,他一手摸着抢,头顶着小鸟,垂涎道:“好嘞爸爸,有什么事儿爸爸您尽管说!”
曹焕:“……”
一旁已经有些听不进去的关景彰:“……”
关景彰咳了一声:“还有一只活的,曹长官想怎么处置?”
曹焕看着身边的青年,嘴角隐秘地向上勾了勾,随即又在有人望过来时将唇线绷直,淡淡道:“我和这家伙过去料理,你看着帐篷里的人即可。”
他拎着唐浩思便大步走到唯一幸存的生化兽跟前,那巨蟒还僵着,见有人过来突然就跟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蛇身一阵扭曲,吐着蛇信厉声嘶叫起来。
曹焕重又将枪举了起来。
“再动一下就毙了你。”
那大蛇身子一僵,蛇信上下动了动,吐出微弱的“嘶嘶”声。
唐浩思趁机道:“它说大侠饶命。”
“先试试你俩能不能互相沟通。”曹焕眉毛抖了抖,但握枪的手仍然举得很稳:“问它,从哪里偷渡来的,一共多少同伙,盘在山中是想干什么不法勾当。”
唐浩思在心中腹诽:妈耶,这怎么整得跟警察蜀黍审问跨境犯罪分子似的。
他正对着那巨蟒的脑袋,对方一双邪恶的红眼睛居高临下望过来,但在曹焕的武力威胁下,那小眼神反而流露出一丝可怜兮兮的味道,唐浩思咽了咽口水,将头顶僵成一团往下滑的小鸟重新往上推了推。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他试探着问。
大蛇似乎也咽了咽口水:【不……不能!】
唐浩思扭头对曹焕道:“它听得懂,而且好像挺胆小的。”
大蛇:【……】
曹焕:“继续。”
唐浩思便又将头转回来:“你是黑曼巴蛇吗?”
【是……是吧,不过我现在变得这么大,应该能单独在爬行纲蛇目新开一个分支吧。】大蛇垂头丧气道:【我早就和巴洛说找地方躲起来,它不听我的,它们都不听我的。现在好了,果然都完蛋了吧。】
唐浩思看它这怂样,简直怀疑自己刚才乍一眼看见的凶兽另有其人,口中又问:“你们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来萧山?”
大蛇看了他一眼,碍于他身边那位人类杀气太盛,只得老实答道:【最早是住在一片草原上的,然后好像是被一群人类抓起来,注射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药剂。我那时浑浑噩噩的也不是很清楚,再后来有一天突然就清醒了,我们一大群都被人类重新放出来,以前的领地离得太远,我们只好拉帮结伙在华国到处游荡。】
【来这里是因为……它们想吃兔子。】生化兽含糊不清的说:【那些兔子跟我们一样是进化种,味道比普通猎物甚至人类都香,我和同伴追了它们很久,进山以后它们到处打洞,贼鸡儿难抓,我们只逮到了一只。】
说着它似乎很骄傲,昂了昂蛇头:【是我抓到的,所以我趁大家没注意,一口就把它吞掉了!】
唐浩思搓了搓肩膀,瞥一眼它旁边被曹焕一枪爆头的同伴:“你旁边这条,我听你叫它巴洛,它之前也和你一样会说话会思考吗?”
【不会思考,就会说饿。】生化兽嘶嘶吐着蛇信,谨慎道:【巴洛是我给它取的名字,我给所有同伴都取了名字,这样可以让我感觉我们是一家人。】
说到这儿,它再次昂起蛇头,颇为自豪地说:【我也有名字,我叫斯莱特林,帅吗?】
唐浩思:“……”
等等,这名字有些熟,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唐浩思冷静地想了想,最后抹了把脸,决定假装没听见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他将这条名叫斯莱特林的巨蟒说的话原封不动又同曹焕复述了一遍,后者抵在蛇头附近的激光枪始终不曾放下,曹焕打量巨蟒,若有所思:“就目前来看,这条蛇应该是你接触过,逻辑思维、情感和语言表达最完整的一只动物了吧。”
唐浩思摸了摸头顶安静如鸡的妙妙:“之前遇见的小老鼠也能和我正常对话,但这个斯莱……咳,斯莱特林给我的感觉,更接近一个感情丰富的人类。”
曹焕点点头:“就是这样。”
几人身后不远处,一道男声突然道:“你想把它弄回总部吗?”
唐浩思悚然回头,却现亚度尼斯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此时正蹲坐在帐篷一侧,那里朱宇正掀开蓬布一角,拿着望远镜观察四周动静,冷不防看到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浑身一哆嗦,险些将手里的望远镜也摔在地上。
朱宇小声惨叫:“老哥你什么时候跑我脸前面的啊!吓、吓死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没了声息。
盖因亚度尼斯此时周身弥漫一股煞人的血腥气,他身上虽然干干净净,但外放的杀气却还未收敛起来,朱宇被他的气势所慑,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