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似乎只比我大两岁,居然叫我小欢丫头,竟然还叫得那么顺口?让我微微愣了一下,但无论怎么说,她来得真及时。
“在下秦剑,这喜轿是用来接我的妻子回去,冷少日后大婚,定送上贺礼,这位是楚家大小姐吧,这是二哥托我交给小姐的生辰贺礼。”
秦剑对楚漫云的嘲笑奚落并不在意,说完拿出了一个精美盒子,这男人的举手投足还是那样的优雅,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看着他,想起过去的岁月年华,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楚漫云接过,笑得绚烂妩媚。
“这盒子还真漂亮,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你二哥。”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喜欢得紧,楚漫云与秦厉是旧识?不过在西京十几年,我似乎从没见过秦厉一面,但在别人的嘴里,我却上了他的床,想想真够讽刺的。
“平叔,立刻拿去厨房,一把火给我烧了。”突然楚漫云脸一沉,声如寒冰,手中的盒子从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不远处的平叔手中。
“是,楚大小姐。”平叔恭敬应道,身子几个起落,人已经消失。
“不好意思,对于假手于人的礼物,我一般都会一把火烧掉,秦三少不会有意见吧。”楚漫云的声音如清泉叮咚,听起来如春风抚脸,十分舒服,秦剑笑笑,并没有一丝不痛快,似乎预料到楚谩云不要。
“礼物已经送出,如何处置悉随尊便,但今日之事,还请高抬贵手,不要阻挠。”秦剑说得诚恳。
“如果这丫头自愿跟你走,我不管,如果你想抢亲,我会让你没命踏出凉州城,如果你二哥不服气,让他自己滚过来找我。”
楚漫云的声音压得极低,除我们靠得极近的几个人,旁人根本听不出她的声音如何凌厉,即使我离她那么近,看她低头浅笑的样子,还以为她正含羞答答呢?
“楚小姐过虑了,凉州不是西京,如果我真打算抢亲,今天带的就不是这么少人,如果我要抢亲,我也不会傻到大张旗鼓地敲锣打鼓过来,我是想娶欢儿,真心实意地来娶她回去。”
“欢儿,我想与你单独见一面,如果最后你都不愿意跟我走,我退出大门。”
秦剑看着我,目光灼灼,红衣如火,更衬得俊美无双,他只说退出大门,并没有说离开,但眼不见为净,能退出大门已经很好了,我的心微微动了一下,要不要听他解释一下呢?我心中有点矛盾。
“虽然我还没正式嫁冷凌风为妻,但我已经当他是我的夫君了,如果他让我与你单独见面,我就见,如果他不允许,秦三少请回。”我把这个难题交给冷凌风了,话落,果然无数目光转到冷凌风身上。
秦剑却低低笑了,笑得异样的苦涩。
“这事我作不了主,我得与我的妻子商量一下。”冷凌风笑着牵起我的手,秦剑的目光死死盯着我们十指相扣的手上,身子一震,似乎突然受到什么重击一般,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本应该觉得很痛快,但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我没有任何快感。
“平叔去泡壶好茶过来,秦三少远道而来,估计也渴了。”这时的楚漫云客气周到,如大家闺秀一般大方得体,而我被冷凌风扯进了房间,进来房之后的冷凌风依然沉默着,他不说话,我也不吭声,房中的气氛很压抑。
“罗小欢,你还真有本事,自己决定不了的东西就抛给我。”冷凌风突然地将我抵在墙壁之上,胸膛剧烈起伏,可见他情绪波动极大。
“我让你抓主意,你还不乐意呀。”我笑着说,但有点心虚。
“我很高兴,小欢你今天这样,让我很高兴,但如果见了面,你动摇了该怎么办?”冷凌风看着我,我能感受他的呼吸有点乱。
“放心吧,我是不会跟他走的。”我笑着对他说,就差没有拍胸口保证了,一个夺我家财,然后将我抛弃的男人,我绝不会跟他走的。
“如果他真的爱着你呢?如果他休你,真的有苦衷呢?如果你见面之后,发现你还喜欢他——”我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巴,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的。
“不许跟他走,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许跟他走。”冷凌风一把将我搂在怀中,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能听到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动摇的,我对自己说。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冷凌风将我搂得更紧,似乎这门一大开,我就会永远消失不见了,良久之后,他才松开双手将门打开,门打开是楚漫云。
“有事?”冷凌风问。
“没啥事,外面的茶水喝了几壶,我想问问,你还要多久才有决定,如果还要很久,我叫平叔煮好今晚的晚饭,要不叫人出去买几个包子,来的时候比较匆忙,没吃东西。”楚漫云说,冷凌风笑。
“还有事跟你说一下,昨天再截获了一艘船,也是一车碎石,里面全是银,估计我们这段时间到处搜查,将人逼急了,想冒险赌一把,但这次运送这艘船的是几十个杀手,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打算即使发现,也要硬闯出海。
我虽然将船拦截下来,但我们也死伤不少,但我却意外发现这批杀手与上次益州杀她的那批杀手招式是一样,估计是同一批人。”冷凌风一听这话,脸色突然变了,而我懵了,如果银庄是我爹的,那他的手下为什么要杀我?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招式一样?”我纳闷地问,我记得上次益州,她似乎并没有在场。
“我听龙七那娘娘腔说过。”楚漫云脸一黑,冷冷地说了一句,如果我现在喝着茶,一定笑喷了,她居然骂龙七是娘娘腔,如果被龙七听到,不知道要怒到什么程度。
“我想着你要成亲,没有叫你过去,不过看了这批杀手的老巢就在我们凉州,你们如果能成亲,那就小心点,别出什么乱子了,还有这次你想我怎么做,先说好,我们也不是次次心有灵犀。”
“我们如果能成亲?”冷凌风皱眉,似乎对这话十分不满。
“搂着人也管不了心,如果你这女人敢选他,我——”冷凌风深深得看了我一眼,但最后还是转身走了,我知道他是准备让我单独见秦剑了,看着他那背影,我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对自己说,我是不会动摇的,我绝对不会动摇的。
很快门响,秦剑走了进来,门被关上,只剩我与他,我虽然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发现呼吸急促了,心绪有点乱了。
“你有什么话快点说,我要忙呢?”我冷漠地说道。
“我似乎有很很多东西对你说,但一下字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秦剑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当年我是多么渴望他能这般看我一眼。
“我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我不爱闻那扑鼻的脂粉味,我觉得呛鼻,我不喜欢那些飞扬跋扈的女子,而这些你偏偏都齐了,看到你脸,我就想将你扔到池塘里,好好洗洗,但我又怕毒死我那池鱼。”
“秦剑你——”我怒,他今天是专门跑来奚落我?但秦剑嘴角含笑,似乎想到什么趣事一般。
“看到你头上插满珠钗,我就感觉是像逛首饰铺一样,就是家中有钱,也不用那般显摆,尤其你那衣服,款式繁复,艳丽华贵,我最不喜,我每次见找你都想剥下来,我想不明白,你爹如此一个飘逸出尘的男子,怎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那会十岁,在街上横冲直撞,连路边的孩子都不顾惜,我很想将你抛下马,狠狠教训一顿,但没想到就这么惹上了你。”
“你一天三个媒婆,缠得我不胜其烦,你举止放荡轻佻,不是挑逗我,就是撩拨我的小厮,这让我反感,我曾发了不少娶你的噩梦,我曾说过这样的女人,我秦剑绝对不娶,但如今想娶却不得,如今很想发一下这样的梦,但这四年梦中全是你哭着的眼,你离去时孤单的背影。”
“西凌这天下是秦家、冷家、西家的先祖共同打下来的,三人那时是同盟,各有一支军队,即使现在冷家也持有一军队,守卫着凉州,这也是你外公的一块心病,所以屡次发兵攻打,但却屡次无功而返,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冷凌风估计也没有向你提及。”
我微微愣了一下,他突然跟我提他们先祖干什么?
“三人曾是生死之交,论能力论兵力冷家最强,其次我们秦家,最弱是你们西家,但最后当皇上的却是你们西家先祖,个中原因,如果你想知道,我日后再详细说给你听。”
我秦家世代忠于你们西凌皇室,替皇上铲除异己,稳定朝政,我们三兄弟一文一武一商,文虽是闲官,但却是朝廷耳目,武是一个先锋,实际掌握不少兵力,替皇上监视着公孙堔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有异动,可立斩,而我挣的银两充实国库。”
“我们一出生,就送进训练,所学所教全都要忠君为国,训练这十年,我们兄弟分离,父子相隔,很孤独的十年,没有尝试过的人,不会体会我们过的是怎样的是十年。”
“那晚你自己跟自己玩游戏,自己跟自己捉迷藏,别人看到也许会说你傻,但我不会,那种孤独与寂寞,我独尝了足足十年。”
“学成离开之日,我们都会喝血发誓,效忠于西凌,喝的那血是有问题,里面下了蛊,只要喝了,一生受制于人,但惟有如此,你们西家才会相信我们秦家的忠诚。”秦剑淡淡说着,眸子竟漫上淡淡的痛意。
那血我们喝了,但却被二哥秦厉偷偷换了。
他说我们秦家可以忠于西凌,但决不能这般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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