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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鸳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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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楚漫云扶我上马,但当手碰到我的肩膀,她猛地抽了回来,因为她的手沾满了鲜红的血,只是雨水一冲涮,那血立刻消失不见了。

  “伤哪里?要不要紧?”楚漫云猛地摸自己的身体,但只摸出一个空瓶子,她身上的药物,无论是内服,还是外疗,都给了秦剑。

  “没事,只是伤在肩膀,回去吧。”我无力地答道。

  “那不行,黑熊,你马上把身上最好止血的药拿来,你们全都给我转过身。”楚漫云话落,她的那些手下立刻听命,动作迅速得没有丝毫犹豫,楚漫云迅速解了我身上几个扣子,然后扯下我肩膀的衣服,衣服扯下来,深深地刀伤露了出来,正汩汩流着血。

  “插得那么深,还说没事?你不要命了?”楚漫云凶巴巴地瞪着我,她凶起来与冷凌风有几分相似,都让人害怕。

  “我帮你先止血,回去再你清理伤口。”楚漫云虽然骂得凶,但手却利落地帮我包扎伤口,伤口包扎好,我跨上了马,回头看到那大雨下那遍地的尸体,让人惨不忍睹,早上他们还活的好好的,如今却——

  “别看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也不知道啥时见阎王,活着多想开心的事情,多搂搂冷凌风。”楚漫云见我坐稳,立刻跨身上马,猛拉了一下缰绳,马儿就如离弦的箭往前冲了。

  回到一半路,我感觉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就连视线就渐渐模糊了,然后一头倒了下去,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楚漫云紧张的呼叫,但那呼叫太遥远,听得不是很清楚。

  醒来我已经回到我的房间,肩膀重新包扎,床上盖着暖暖的被子,看看窗外,还下着雨,但估计已经是下半夜了。

  “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没伤着要害,不会有大问题,过段时间就会好,所以我没有通知冷凌风。”柔和的灯光下,楚漫云的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竟还在,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雨夜,我觉得她的身影特别的亲切,亲切地像可以依靠的亲人那般。

  “我很好,不用通知他,他应该很难受的,楚大小姐,你也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你也累了吧。”我知道这次大婚,他与冷老爷子都很费心去准备,派了很多请柬,四方宾客也早早到齐,如今却——

  “取消就取消,今天日子不好,又下雨又流血,不适宜成亲,过段时间择一个好日子再成亲,找一个有福气的喜娘替你挽发,上妆,我可能带有霉气。”

  “这不关你的事,一点都不关你的事。”我摇了摇头。

  “别说话了,我叫平叔熬了肉粥,如果你饿了,我端碗来给你,如果不饿,好好睡一觉。”其实我肚子的确是饿了,但却没有任何胃口,我摇了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可能太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暖暖的阳光从窗透了进来,这天竟放晴了,我从床上起来,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大树经过雨水的冲洗,绿得发亮,地面还有点湿,带着大雨肆虐之后的痕迹,侍卫有的在用早点,有的在扫落叶,看见我出来,大家都停止了手中的活,但谁的嘴巴都没动,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喝点粥吧。”楚漫云给我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闻着很香,我却没有任何胃口,就连喝一口的胃口也没有。

  “我亲手端的粥你不会不喝吧,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有这种待遇。”楚漫云笑着说,那一笑如雨后阳光,立刻将冯丰几个侍卫的魂魄都勾去了,大家都痴痴地看着。

  “就是,我们的头昨晚还喊楚大小姐的名字来着,估计楚大小姐这粥给他一端,头十天睡不着觉。”一个侍卫一边说一边暧昧地看着冯丰。

  “胡说八道。”冯丰一听这话,黝黑的脸腾一下全红了,引得众人又一阵大笑,这笑声爽朗大声,一扫这些天的阴霾,让人感觉天空也亮堂起来。

  “你们天天对着一个美人儿,想我干什么?”楚漫云没好气地说,并不显得尴尬。

  “罗爷是冷少的,我们没敢想。”一个侍卫低声说,直到今天他们还叫我罗爷,可能叫习惯了。

  “她你们不敢想,我你们倒敢想了?”楚漫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笑得甚是妩媚柔婉,顿时有几个侍卫痴痴地点了点头,结果被楚漫云打得抱头逃窜,众人又一阵大笑。

  “因为我是老得没人要的弃妇,你们都敢想?都不要命了?”楚漫云开腔,声音阴阴的,让人感觉这天一下子乌云密布,众侍卫除了冯丰还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其它都吓跑了。

  “粥凉了,赶紧喝。”楚漫云瓮声瓮气地对我说,心情似乎十分不爽,我接过然后喝了,粥还没有凉,还有余温,肚子饱了,人也恢复了一点力气。

  这个时候,钱长鸣过来,楚漫云在一旁坐着,一边悠闲地吃着早点,一边用眼睛瞄着钱长鸣,钱长鸣似乎被她瞄得有点发毛,简单问了几句我的伤势,就离开了。

  “这钱大少爷老大不小了,该娶亲了。”楚漫云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话落冷凌风过来了,眸子有几丝血丝,昨晚似乎睡得不好。

  “你来了,我可以走了。”楚漫云说完走了,走得很快,一会就已经没了人影。

  “对不起,让你难堪了,我真的在屋子等你来娶我,只是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对他说,我发现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肩膀怎么了?怎么伤的?”冷凌风问。

  “昨晚一个黑衣蒙面人插了一刀,并不是很严重,估计过几天就好了。”我说,心中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但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口,而他也立在一旁,也开始沉默不语,他恨死我了吧。

  “对不起,如果你愿意,我们过些日子我们再成亲吧,不用宴请宾客也可以。”我抬头小声对他说,从来没有像今日那般愧疚。

  “先缓缓吧,不要紧的,我没什么难堪的。”他竟然还安慰着我,怎会不难堪?宾客都来齐了,他日日夜夜筹备了将近一个月,怎会不难过,眼睛酸酸的,泪很不争气得流了出来,他用手轻轻替我拭擦着,动作依然很温柔,但他越是这样,我心中愧疚感就越强烈。

  “你身体有伤,不要走动那么多,回去好好睡睡。”他陪我回寝室,替我拉上了被子,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我竟然入睡了,醒来是傍晚,晚霞如火那般燃烧着,衬得我的心情更糟糕。

  冷凌风走了,但宅子多了几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脑海总浮现秦剑那血淋淋的身体,人死了,恨就灭了,心中的罪恶感让我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如果不是我叫人打晕他,他不会连反抗都没有,就倒在轿子里,是我害了他,这个想法如梦魇那般缠绕着我,如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中,让我喘不过气来。

  有好几次,我在梦中惊醒,醒来满额头都是汗,因为梦中,是我提着剑,刺向秦剑的心窝的,我才是真中杀死他的人,我的双手沾满了他的鲜血,那种剑穿透骨肉得感觉太真实,真实得我浑身发颤。

  梦醒之后,我总会呆很久才回过神来,有时我还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坐在床上,睁眼到天亮,人恍恍惚惚的,心情灰暗到极点。

  冷凌风每天都过来一次,见到他,我是很高兴的,我很想讨他开心,但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我甚至不敢去见冷老爷子,我害怕,那种害怕来自己内心的最底层,我觉得在冷凌风和冷老爷子面前我就是一个罪人。

  我朝他笑,但冷凌风却叫我不用勉强对他笑,我笑得那么勉强吗?渐渐我害怕冷凌风来的日子,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他?

  “要不我们成亲吧。”我对冷凌风说。

  “我要一具躯壳有何用?”冷凌风淡淡地说,声音带着几丝悲凉,让我恍惚了很久,痛如那涟漪,一圈圈荡漾着。

  我笑得越来越少,冷凌风没来的时候我很想他,想他快点来,他来了我又盼他快点走,因为相对沉默的感觉很可怕,他走了之后,满室寂寥,屋子空荡荡的,心也空荡荡的。

  我将掌柜们将帐本拿给我看,我一个一个商铺去巡,忙得让自己连喘气都没时间,但一停下来,情绪又变得异常低落,晚上彻夜彻夜的睡不着,我迅速地消瘦下去,短短时间,眼睛已经陷了下去,所有衣服都不合穿了,穿在身上松垮垮的。

  冷凌风对我更好,尤其生活起居照顾得更加周全,但他对我越好,我越不安,我想对他好,我想让他开心,我也想着法子哄他,但他却不开心,即使笑也十分勉强,没有了以前的璀璨夺目。

  我对他笑,他说我笑得太勉强,我要与他成亲,他却说不要躯壳,我说我真的想做他的妻子,他说不需要我报恩,我说我想他,我爱他,他说不需要安慰他而勉强自己说这些话,我越来越迷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就那么惦记着他?你就惦记得连命都不想要了?你再这样瘦下去——”冷凌风是这段时间的第一发怒,他将手中的炖汤倒了,然后大踏步离开了,但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充满了焦虑与烦躁。

  他走了,我将平叔熬的汤全喝光了,他如果不想我瘦,我就不瘦,秦剑的死是笼罩我心头的阴影,对冷凌风的愧疚,是压在我心头的大石,我总是欢喜不起来。

  “你出去散散心吧,离开我,离开这里,可能对你会好点,大夫说你郁结在心,是心病。”冷凌风对我说,我记得我娘是这般死去的,大夫说她郁结在心,是心病,无药可救,我爹也是这般死去的,如我这般迅速消瘦,也是药石无效。

  “我不去散心,我什么地方都不去,要不你娶我吧,这几天天气很好。”我喃喃地说。

  “你不去散心,莫非你想像你爹娘那般死去?罗小欢,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活过来?你不嫁我都可以,但给我好好活着。”

  冷凌风死死抓住我的手,他的力度很大,弄得我很痛,我总感觉他的手力气再大一点,我的骨头要碎了。

  “我不会死的,我只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冷老爷子。”

  “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就是活该被你折磨的命,我认了,你出去好好散心,如果回来胖了,还想嫁我,我娶你,但你现在瘦得剩一把骨头,摸着咯手,怎么洞房?”

  冷凌风笑着说,这是这么久两人最轻松的一次谈话,也是这次他亲了我,这种感觉很温暖,我真的好久没看到他笑了,看到他的笑容,我感觉我那灰暗的心似乎透出一点光亮来了。

  “我不知道该去哪?”

  “到处逛逛吧,但记得穿上软猥甲,不要离开冯丰他们,有什么事情逃命要紧。”冷凌风叮嘱着。

  “要不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我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你,你也还是一天天瘦下去,这次你自己去逛逛,逛哪都行,逛累了就回家,顺便看看会不会想我?如果再不想,估计真的不想了。”冷凌风眼神带着几分寥落。

  第二天我离开了凉州,冷凌风送我上船,我站在船尾,冷凌风站在岸边,船离岸越来越远,他的身影也越来越小,那一刻我突然很有冲动,要回到他的身边,但最后我还是没有这样做,或许有些东西冥冥中早已经注定。

  这次我没有任何目地的闲逛,我每去一个地方,我都会想起冷凌风,因为这些地方他都曾带我来过,徽州的纸,益州的瓷,酚州的胭脂,似乎每个地方,我都已经不陌生,似乎哪个地方,都有让我想起冷凌风的东西。

  这段时间我去过沙漠看日出,躺在草原看过牛羊,下过湖捉鱼,跟猎户去打过猎,捉过山鸡,野猪,也到过最繁华的街道看杂耍,到过酒楼听戏,虽然身边跟着很多侍卫,但我总觉得寂寥,如果冷凌风在身边那该多好?

  我想起他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就算是下河捉到一条鱼,我会突然想起他,想他会不会赞我厉害?捉到山鸡,我架起篝火,与冯丰将这鸡烧得香喷喷,我吃着吃着,又想起了冷凌风,他现在在吃什么?

  我去了烟州,那个文人骚客最多的地方,这曾留下了我与秦剑最美好的回忆,踏足这块土地,心又变得不平静,这里的诗社还在,文人还在那里斗诗品茶,只是曾经搂着我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我在昔日的杨柳岸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冯丰他们站一旁看着,谁也不出声,夜幕下岸边点着温暖的红灯笼,不时有卿卿我我的情人从我身边经过,想起往事,心中莫名伤感。

  我去了秦剑为我们日后准备的家,就那门口已经气派得不行,走进里面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左边竟然是已经烧毁的楚府,我惊呆了,这是当年我玩耍的假山,这是那荷花池,这是邀月亭,这是我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面无论是床,被褥,甚至是一些小摆设,都与以前的楚府一样。

  右边是秦府,大气而清雅,我去了秦剑的寝室,那寝室竟然与我们大婚时一模一样,床是一样的,被褥是火红的,墙上竟然还贴着大红喜字,四处彰显着喜庆,床头上面,竟然摆着四对木头人。

  “你十五岁生日,我没能陪伴在你身侧,这两根木头,刻着你我,这个是我,以后我不在,想我的时候,你就拿出来看看。”

  “以后每年送你一个,直到你我的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了。”

  我用颤抖的手拿起,他的技术一年比一年好了,这木头人儿刻得一年比一年传神,男的像他,女的像我,他果真年年刻了,这一刀又一刀,他刻了多久?弄这么一个府邸出来,他该花了多少心血?

  真是傻的不行,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楚合欢了,我已经不需要那么奢华的屋子了,我抱着那堆木头人儿哭了,为什么我发疯爱着他的时候,他不爱我?为什么我有爱的人了,他才来对我说,他一直还爱着?

  我哭了一天一夜,将这段时间的郁悒、难过都哭了出来,哭得没泪了,我就在房中坐着,一直坐到天亮,冯丰他们就在外面,都不曾离开,但哭完心竟然好受了很多。

  我在这府中呆了半个月,将整个府邸逛了一遍,最后离开了,我该回家了,只是想起秦剑的死,我心中依然无法释怀,因为我总认为是我害死了他。

  离开烟州,我在去了几个地方,其中一个地方,我与冷凌风曾路过,这里有很多纸鸢,飞在天空上很漂亮,我曾嚷着要买一个回去,但冷凌风却凶巴巴地说,他不是出来玩的,有正经事要做,让我遗憾了很久。

  我一次性买了很多,给一个楚漫云,给一个冷老爷子,还给一个冷凌风,紫色那个给钱长鸣,那很鲜艳的给公孙宇,红色的给小叶,买完心情很好。

  离开这个有很多纸鸢的小镇,我又去了几个地方,虽然风景很美,但却有点意兴阑珊。

  “明天我们回去吧。”听到我的话,众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终于帮冷少将人带回去了。”冯丰笑着说,众人心情也很好,这天晚上一群人去了酒楼大吃了一顿。

  “我现在还很瘦吗?”我一边问,一边摸了一下自己瘦削的脸。

  “是瘦了一点,但精神比以前好多了。”冯风说,那天晚上我吃了很多肉,叫了很多补品,一股脑喝了下去,结果半夜流鼻血了,虚不受补就是这般,回凉州的路途,我竟然生出几分归心似箭的感觉。

  为了让自己回去的时候能胖一点,我每天都吃很多,并且都是大鱼大肉,即使虚不受补,也得补,身体还没能恢复以前的模样,但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不像之前那般苍白无力。

  “听说前面有一座山叫阴阳山,山上有同时拥有两种水,一边是温泉水能疗伤治病,另一边是冰潭,冰的能让人清心宁静,一解百忧,如果两个泉轮流泡,强身健体,说不定能增肥呢?”

  侍卫小刀笑着说,眸子亮晶晶的,这些日子人人都知道,我大鱼大肉想增肥,于是他也拿这个来笑话我,但那能强身健体,一解百忧倒让我心动。

  “别信这小子在这里胡说八道,这山有叫鸳鸯山,听说山上有一棵姻缘树,女的上去拜一下,能觅得如意郎君,男的上去拜一下,不但娶得美娇娘,还连生贵子,这小子想女人了。”年纪稍大的吴鹰说,众人大笑,小刀脸红红,直骂吴鹰乱说。

  “离这里远不远?如果不远就去吧,满足一下小刀的愿望。”我笑着说,其实是我想去了,我这话竟然一呼百应,原来大家嘴里笑小刀,实际都想去。

  “还是不要去了,听说那山有点邪门,很多人去了都回不来。”冯丰犹豫了一回说。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碰到一块石头都有可能摔死,我们怕什么?头你不想拜拜姻缘树,抱得楚大小姐归?”

  小刀笑着说,众人笑,冯丰脸红红的,将小刀打得忙求饶命,但最后冯丰竟然答应了,原来这家伙真的对楚漫云有意。

  但我不曾想到,此行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其中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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