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不是呢?”我抬头看着冷凌风,虽然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微微颤抖。
“我不相信,如果不是我的,你为什么要那么惊慌逃跑?如果不是我的,怎会与我长得那么像?”冷凌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眸光带着水影,抓住我的手臂更加有力,让我已经有了疼痛的感觉,不相信还问什么?我怒。
“但我想听你亲口说,我想听你说孩子是我的。”冷凌风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似乎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却压制不下来,别人越激动声音就越高亢,但这家伙不一样,越激动声音越低沉,沉沉的像大山向我压来,有点喘不过气。
“娘,快点上车,我们要走了,娘快点呀。”小虫子在车上焦急地叫我,虽然奶声奶气,但声音极是响亮,肯定是公孙宇教他的,冷凌风禁不住将目光移向马车,露出极其复杂的眸光。
“我的孩子叫我了,我得走了,要不他会在车上闹的,冷少爷你这次多心了,妻子可以另娶,儿子不能乱认,我再跟你说一次,他不是你的儿子。”说完我大力甩开他的手臂,但他的铁爪却越抓越紧,根本就不打算让我走。
“儿子不能乱认,爹也不能乱叫。”冷凌风说,声音有点硬硬的。
“我的孩子叫谁做爹,这似乎不是冷少爷你能管得了的。”我被他这句爹不能乱叫气到了,他都娶妻了,还管我干什么?听到我的话,他目光却带着丝丝苦楚。
“小子,一边去,我跟欢丫头聊聊。”冷老爷子走了过来,但冷凌风还是不肯松手,嘴巴动了几次,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松开我的手臂,往后走了那么几步,冷老爷子一靠近,我就觉得压抑。
“欢丫头,陪我老人家坐一会吧,我们都整整三年不见了。”冷老爷子开口邀请,声音也低沉着,没有往日的爽朗。
“冷老爷子——”我犹豫了一会,但最后我还是与默默跟冷老爷子坐了下来,我可以骂冷凌风,我甚至可以狠狠地咬他一口,我甚至可以跺他几脚,但冷老爷子我不能。
“这孩子与凌风小时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也是黑溜溜的,说话的声音也是这般奶声奶气的,只是凌风大了,才变得像现在这般又冷又硬,许是他小时侯,我对他太严厉了一点,小的时候就没少打他。”我默默地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我一直逼着他娶妻,但如今娶了,我心却不是滋味,孩子娶了他不想要的女人,新婚之夜喝得酩酊大醉,跑回你曾经住的房间,哭着喊你的名字,我听着难受。”
“小时候,我就算拿着手腕粗的棍子打他,他都没流过一滴眼泪,我就是拿皮鞭抽得他的腿出血了,他都没喊过一声痛,但成亲那晚他却喊痛了,我命人将他抬入新房之后,一整晚睡不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我没有吭声,如果真是这般,又怎会与青烟有了孩子?
“当初你答应嫁他,他高兴坏了,我从没见过他笑得那般开怀,那晚我叫他回去,是想要他过完年才成亲,年底没有什么好日子,但他说太迟了,非得定在下一个月的二十八,怕夜长梦多,很多事情他都自信满满,但惟独对你,他信心不足,他自己等不及,却不好意思对你说,硬说成是我老头子的意思,但没想到这日子还真不好。”
为了筹备你们大婚,他几乎没合过眼睛,布置好的新房连我这老头子也不许进去看一眼,床褥、枕头都是他亲自去挑选,就连府上的树木都弄得很喜庆。
宾客很给面子,很多提前几天就已经来了,但结果他却湿漉漉地跑回来,说这亲不成了,对不起大家了,今日就当来这里相聚,一定吃饱喝足再走,他逐桌去敬酒,但热闹的大堂,变得鸦雀无声,众宾客粗粗吃了几口,都冒着雨走了,剩下满桌子的菜,我这做爹的难受。
听到这个,我得手抖了一下,说到底这次是我负了他,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他,只是我已经没有他了,我不能连小虫子都失去。
“丫头,我老头子是怨你的,但我只能骂自己的小子,宾客都来了,就是绑也得将你绑来,哪能那般窝囊?但他却说亲耳听到你说还很爱秦剑,你心里从来没有他,他问我还怎成亲?”
你出外面散心,我叫他跟着,他说要彻底放你自由,看你能不能解开心结,但你这一去就没回来,听说还去了烟州,去了秦剑为你准备的府邸,他知道之后,焦躁得不行,但却什么都不说。
即使你如此,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你,后来按捺不住去找你,但没找到你,却带着青烟回来,后来青烟就有了孩子,凌风说是他的,问怎么回事却不肯说,孩子都有了,还能怎样?我只能逼着他成亲。
我放了狠话,如果他不成亲,就别想认我这个爹,欢丫头,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耀了眼,怎看怎投缘,你跟小叶在的时候,整个家都充满笑声,一家人其乐融融,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我盼望小子能爱上你,却没想到,我家小子爱上你,你却不要他,但我总想着你总有一天跟我家小子在一起,我们一定会是一家人,虽然心急,也从不说什么。
但那次大婚,我对你也是死心了,我想小子这样待你,你都没爱上他,以后就更不可能,在这样拖下去,我冷家就得绝后了,如今青烟孩子都有了,如果他小子敢不负这个责任,我就拿棍子打死他,我冷家的子孙不能做这种逃避责任的孬种。
“他说就算要娶妻,也得看着你平安回来再说,他说有些事得亲自问你。”我知道他对你没有死心,结果他派了很多人找,但却见不到你的踪迹,他去找了钱长鸣,钱长鸣也说不知道。
他能等,青烟肚子的孩子不能等,肚子越来越大,那天晚上我真的拿棍子打他了,小时候他自己做错事,会主动伸手给我打,如今大了,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但我打他,他还是没有闪,打得我的手都痛了,都不吭一声,青烟哭着过来说做妾也可以,只要给孩子一个名分,让我不要打了,这晚凌风将府中的七步醉喝光了,整整醉了两天两夜。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一个当我的儿子是草,心里惦记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一个当他是宝,一心一意待他,还有了他的孩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凌风说青烟身份可疑,这事得再查查,但我问他孩子是不是他的?他红着眼睛点头了,他做过的事不会不认。
我跟他说虎毒不吃儿,无论青烟是谁的人,如今她有了你的骨肉,有了相连的血脉,她自然就站在你的身边,毕竟没有人真的狠地下心却害自己的夫君与孩子,如果实在不情愿,就纳妾,他却说,不要就不要,要了就以正室之礼相迎,接下来几天,他就没睡过,天天站在庭院到天亮,我不想逼他,但我又不得不逼他。
“后来过了几天,钱长鸣来找他,交了一封信给他,他看后一天一夜都没有出来,出来之后就答应娶青烟。”钱长鸣交了封信给他?我微微皱了皱眉,我朝冷凌风看去,他刚好也朝我看来,目光竟然带着怨气,这封信写了什么?看来真得问清楚了,但问清楚了又怎样,他娶了妻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原以为只要他成亲了,孩子出生后,他会爱上青烟,青烟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差点死去,凌风心中愧疚,待她们母子极好,如今孩子两岁了,表面上他们相敬如宾,但我能看出他从来没有开心过,有时见他陪着孩子玩,那表情都是怅然若失。
“昨晚看到你娘俩,我愣神了很久,欢丫头,你老实跟我说,这孩子是不是我家小子的?欢丫头你放心,我就想问一个明白,把话说清楚了,如果你不想留,我也不会强留你,只是把话说清楚。”冷老爷子看着我,冷凌风也看着我,目光幽深。
“不用问了,我是孩子的爹,合欢,我们该走了。”公孙宇终于按捺不住,走了出来,脸色阴沉,车内的小虫子没有什么声响,估计被公孙宇点了昏睡穴。
公孙宇还没有靠近,冷凌风已经站在前面,高大的身躯如山一般屹立,浑身上下散发让人心骇的气息,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凶狠如狼,一个冷洌如豹。
“公孙宇,你回马车看孩子,我一会就跟你回去,别逞能,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对公孙宇说,冷凌风听到我的话,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嗯,快点,记住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公孙宇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公孙宇走了之后,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冷凌风跟前。
既然避无可避,就说清楚吧,也比闷在心里难受,更何况我也想好好问他,为什么要了我,又与青烟有了孩子?为什么与青烟大婚之日,又要喝得酩酊大醉喊我的名字?还有钱长鸣究竟给了一封什么信给他,让他看完决定娶青烟?
“孩子是你的。”我说,冷凌风的身体猛地一颤,但眸子的狂喜却让人动容,胸膛起伏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厉害。
“她说得没错,她的孩子是你的,我的不是。”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我惊愕地回眸,淡淡阳光下,青烟正牵着他的漂亮儿子朝我们款款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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