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丝玛你说什么?!公主被人劫走你们怎么不回禀皇上?”一听说公主竟然被人劫走了,而巴丝玛她们竟然还按照原计划,上皇觉寺来让千机阁的暗卫白芷假扮公主。虽然白芷扮演的很像圣子轻尘也很是配合,但关越自己一来就认出了白芷不是真公主。
“这是公主的吩咐啊,奴婢们也着急,可是圣子大人说了会帮我们找到公主的。”关越竟然一下子就把白芷认出来了,这让巴丝玛很是震惊,当白芷和公主打扮得一模一样站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就是凝霜姑姑也没有认出来的说。关越:“……这件事,夜刀他们知道么?”
“知道,公主下的令让我们不要惊动你的。”巴丝玛说着,放下手中端给关越的清茶,马上又折身退出了禅房。这间禅房内除了关越之外,还有一位身量年纪还有外貌都和李莲娘一般无二的小娘子,她是李莲娘布下这场戏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假扮真的公主,在此礼佛。
她脸上贴着人皮面具连公主的一颦一笑,都学得惟妙惟肖,可没想到关越只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关越也只坐在她对面端起茶来,尝了一口:“你是千机阁的人?”
“属下心月狐,”关越腰间的那块特殊的玉佩,白芷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关越腰间那玉佩上反面刻着一个行书体的越字,越字底衬是一朵半开的芙蕖,这是千机阁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王的身份标识之一,翻过来正面雕琢着一只玄武图腾,“见过玄武大人。”
“公主给你们下达的命令,我就不多细问了,既然你奉命假扮她,就不要在人前露出破绽。否则关某手中这把剑,会直取你的项上人头再治你一个假冒当朝公主的罪过!”关越道。
白芷点头应是,目送着关越出门了,她坐在罗汉床上也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这是她头一次见到玄武王关越,千机阁才刚刚组建不久因而阁中的成员也并不多,她的代号心月狐便是青龙王麾下七宿之一的心宿。她们的代号都是副阁主,以四方二十八宿所对应而起的。
她待在禅房内静心念诵着经文,诚心诚意地向诸天神灵祈求着保佑公主平安归来。
禅院里关越静静地坐在一处斋经石壁前,看着上面那些梵文关越却是默念起了道家清心咒,等自己心静平复后,他才决定要去见一见四皇子李禅。他往李禅所住的禅院而来,恰好与去大雄宝殿做完早课回来的李禅对面相逢,李禅见到他先站在原地打量了他一番再才过去。
李禅与关越是一般年纪,都是李莲娘身边亲近的人,他们俩这回才是刚见面。早已相识的李禅与关越以前都是通过李莲娘的书信来往,这回李莲娘布局来皇觉寺听禅,李禅本来以为关越作为她的侍卫,应该是昨日一起来。听巴丝玛说,才知道关越之前被派去成都府了。
“如此,之所以要来寺里礼佛,是想争取时日查出害她右手被废的那刺客的下落?”李禅听完关越的叙述之后,面上温温一笑,他身上仍然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气质,大约和他早年出家为僧有关。一开始听说妹妹被人劫走时他很震惊,但他相信自己的妹妹不会有事。
关越说:“我也是昨日回来才听我娘说起这件事,公主她派我去成都府调查唐门,大约也是知道如果我在长安之内,肯定不会允许她如此以身涉险。”师傅在他们下山之前还特别交代,让他尽一个师兄职责,代他好好看顾公主,在她做出一些危险的决策的时候劝告她。
不想公主居然给他使心眼把他调走,故意不告诉他自己要以身涉险去放长线钓大鱼,看出关越心情不大好,李禅起身去自己的书架取来了一篇自己抄写的《心经》。将这心经拿给关越让他带回去每日看上三遍,说当他什么时候能理解其中的佛法禅意了,就不会这样郁闷。
关越于是就捧着这篇心经听李禅又捻起佛珠,在一旁静心入定开始诵经,禅房之内檀香袅袅经书翻阅之间,耳边也传来令他心下觉得舒然的梵音。关越在李禅这里坐了整整一天,李禅也就念了一日的经文,他在黄昏到来的时候睁开眼,转头看向关越:“怎么了你?”
“四皇子如果没有和司徒隽打一架,佛门当中也许要少一位如此深有慧根的僧人。”关越背对着禅房门口夕阳西下,红红的火烧云将天边染成了一块血幕,迎着晚霞从禅院外慢步走进来一个身穿紫衣,裖裖衣裗上缀着银白的饰品。他转过头看去,入目的来者是圣子轻尘。
轻尘右手掌心里卧着一只“呱呱”咕叫的蛙,他走进来越过关越跪坐在李禅的面前,说:“琅琊公主现在在雪衣教教主斋藤泷一手里,这个人想来你们二位也是第一次听说。公主现在没有大碍,不过她的内力被斋藤泷一用东瀛独有的点穴手法封住了,她无法使用武功。”
“有劳施主费心用寒蟾蛊替我等打探消息,莲儿平安就好。”李禅对于轻尘的到来很是意外,眼下能够知道自己妹妹的下落也是全靠轻尘手上的这只寒蟾蛊。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对面的轻尘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她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必如此客气。”
“阿弥陀佛。”
李禅只是淡淡一笑,又接着念诵经文,这些梵语关越是一个字也看不懂,轻尘起身往外走,手上的寒蟾蛊扑腾一下从他掌心跳下来。两腮鼓着鼓着跳到李禅面前的经书上,它转了个圈圈用自己的前肢向李禅行了一个揖礼,它眼睛闭上往李禅手上蹭过去:“呱——”
关越跟在轻尘后面出去的,他还帮李禅合上了门,那只寒蟾蛊看上去和李禅很亲近的样子,既然轻尘圣子都没说什么了,关越觉得他也不必提醒对方把那看上去很是可怖的东西喊回来。师傅说过,众生有灵皆可修心悟道,他没有公主那般灵慧,只知道物灵而万道生。
轻尘回头看到关越跟着自己,也没说什么,只是他越走就越是往皇觉寺的后山那边走,关越察觉到这一点,下意识把手放到了剑柄上。轻尘走在前面一声轻笑传来:“逍遥剑传人?”
“是,圣子也知道我恩师慕容道长所擅的逍遥剑法么?”关越不由得对轻尘这个异族圣子的印象有所改观,他自小长在莲华观中,与李莲娘一样都是慕容律一手培养出来的,慕容律虽然只单单传授他这一门逍遥剑法,但于关越来说,已是足矣。
他原本就没有多少武学上的天赋,若不是有公主的央求和她在一旁的指点,哪怕他能快速学会慕容道长的挥剑方法,也难以成功让慕容道长松口去教他习剑。因此他学逍遥剑法所花的时间和精力远比公主跟着慕容道长学这学那的时间,要多得多,而他也确实不负所望。
轻尘并未作答,只在弹指间从容的从他袖口里飞出一只嗡嗡嗡的蜜蜂,关越拔出逍遥剑错手一劈继而剑身回鞘,蜜蜂也一分为二落在地上。这里已经是皇觉寺以外的范围,他这般杀生大约是冲撞不了皇觉寺上下的吧,他只不解地看着前面的这位南诏圣子,不知他要做什么。
轻尘诡笑着转身一剑袭来,他身上原来还藏着一把贴身的软剑,这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平素就如同寻常的腰封,紧紧地扣在他的腰间当衣饰。这会儿他忽然剑袭关越,不知寓意何为?
——长安·桃花峪——
“你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了,难道就不害怕我会杀了你?”唐谨之抱着那把刀从篱笆外的那棵枇杷树跳进来,手里拎着一坛子长安春,他把酒丢给李莲娘之后自个儿往旁边一坐。
这地方也算是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只不过是个鲜为人知的桃源仙境,雪衣教三年前在这里为他们的教主斋藤泷一,在这儿建起了这么一个远避风雨外的休憩之所。
李莲娘与他自己都是头一次来这里,他不是雪衣教的弟子,只不过自己的师傅和雪衣教上一任的教主是八拜之交。他和斋藤泷一虽然是有着同一个目的,但也都是各为其主。斋藤泷一要利用雪衣教的名义将一部分东瀛俘虏带出长安,他也要利用李莲娘为别人争取时间。
既然叛出了唐家堡,他就再没有想过要回去,所以李莲娘就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又如何,想要利用唐门来迫他就范么?他看向正淡然地倒酒端起碗来一口干的少女,从她身上看不到丝毫的害怕,唐谨之很奇怪:“你右手被废,内力也被封住,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怕?”
“我师傅说不论我身在何处,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能放弃,因为放弃就代表着懦弱。我因为懦弱才会被送到莲华山修道十年,因为懦弱才会在这十年里,被那么多人伏击刺杀,现在,我已经十三岁了。”李莲娘也递给他一碗酒。
唐谨之:“……十三岁啊,正是女子谈婚论嫁的好年纪。”
“闭嘴!”也不知道她是抓了个什么东西,往唐谨之脸上砸去,直接把他砸出了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