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面试,唐亦宁坐公交车回公寓,路上会经过江刻公司所在的大楼。她扒着车窗,仰头看向那栋三十多层高的写字楼,想到江刻就在里头上班,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如果她能在望金拉链入职,就会离江刻很近,坐公交两站能到,就算步行也只要二十多分钟。
不过,这不是跟单工作,她要是真做了业务,还是需要一辆车。可她没钱买车了,江刻也没钱,唐亦宁的五万多存款已全部取出,交掉定制柜子的费用后,只剩不到一万块。
她还没找到工作,心里难免焦虑,等到手头的钱全部用完,难道真的要问江刻拿钱用吗?
他是说过家用和贷款都由他承担,可唐亦宁拉不下脸问他要钱。
“江刻,给一下这个月的生活费,我要买菜、交水电燃气费。”
“两千够吗?”
“不够,至少要三千。”
“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一个月哪儿能用这么多钱?你是不是乱花了?买衣服了?还是买化妆品了?”
“你平时别那么嘴馋,奶茶、麻辣烫那些东西又贵又没营养,吃那些不如吃点水果。水果也别买反季的,反季水果都是噱头,交智商税吃一肚子农药。橘子、苹果就得秋冬吃,西瓜就要夏天吃,大冬天的你吃什么西瓜?一个西瓜我能买一箱苹果。”
“衣服够穿就行,这种差不多样子的裙子你都有好几条了,为什么还要买?我看着根本没什么区别。”
“口红也是,口红不都是红色吗?深一点浅一点罢了,你想要深一点就涂厚点,想浅一点就涂薄点,需要重新买一支吗?”
“什么?这个包要八百块?你疯了吗?淘宝上差不多的包都只卖两三百。你别和我说什么奢侈品牌一个包要四五万,那都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虚荣心。包的功能是什么?不就是出门装东西?你觉得一个还没铅笔盒大的包卖四五万合理吗?我那车还不到五万呢!”
“行了,我就给你两千,你省着点花,别忘了,我们还要存钱买车位。”
……
当然,以上都是唐亦宁的脑补,江刻没说过这些,只在以前发表过类似的对于水果、衣服、化妆品和包包的感想。
唐亦宁光用想的就觉得窒息,要是日子真这么过下去,当她钱包空空时,也许这些脑补就会变成现实。
江刻的抠门是刻在骨子里的,现在是没怎么说她,因为她花的是自己的钱,可她要是一直找不到工作,以后……谁知道呢?
她的存款都被掏空了呀!
先一步被掏空的是江刻,接着是她,唐亦宁掏钱的时候心甘情愿,想着是为小家庭出力,被掏空后就只剩心慌。
她和江刻现在全部家当加起来只有三万出头,等江刻九月底发工资,还掉贷款后,能凑到四万。
一对存款四万的新婚夫妻,没有婚礼,没有婚戒,没有婚纱照,没有蜜月旅行,连婚床都在攒钱买。
唐亦宁很惆怅,迫切地想要重新上班。
——
两天后就是中秋节,江刻得了两天假。
他不会产生和唐亦宁出去约个会、看场电影、吃顿大餐的想法,唐亦宁自然也不会提。两人趁着假期去逛家具卖场、灯饰市场,还有宜家,想挑挑合适的家具、挂灯和新房需要用到的其他小玩意儿。
这些年因为材料涨价、人工涨价,家具、灯饰的价格都涨了不少,看得上的好品牌,一张床动辄大几千、上万,连个普普通通的吸顶灯,都是几百上千。
也有便宜的家具,只是质量肉眼可见得差,样子也不好看,江刻查过网店和实体店的价差,现场看过实物后,和唐亦宁讨论买什么价位的沙发和床。“一张床连床垫,五千块差不多了。”他躺在家具卖场的一张大床上,感受着床垫的弹性,坐起来后,说,“你躺躺,这张床还可以。”
周围都是顾客,也有人在往床上躺,唐亦宁不太好意思,说:“你试过就行了,我不躺。”
“以后又不是我一个人睡。”江刻拉着她的手,让她在床上坐下,说,“这张床是特价,连床垫4699,可以考虑。”
大床是简约风,18米宽,2米长,床架是白色和原木色相搭,和他们定制的柜子颜色很配。
唐亦宁指着床头柜问:“你要买床头柜吗?”
“那肯定要买。”江刻去拉床头柜的抽屉,“它是配套的。”
揣着三万块钱,他们定下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套餐桌椅、一张三人位布艺沙发、一个茶几,一共花了一万三。
中秋节下单满一万有抽奖活动,江刻和唐亦宁去卖场服务台砸金蛋。唐亦宁上手砸,居然砸出一个三等奖,奖品是一整套瓷碗瓷盘,白底绿纹,每只碗盘底都游着两尾水墨小鱼,还挺漂亮。
江刻看别人只砸到四等奖或参与奖,拿到的奖品是冷水壶和毛巾,再看看自家那一大套精致的瓷器,满意地去揉唐亦宁的脑袋:“你运气不错啊!”
“嘿嘿!”唐亦宁也很高兴,砸金蛋的时候她只觉得有趣,没想到会有意外惊喜。她要是真砸到冷水壶和毛巾,江刻肯定会吐槽她手气差,现在看来,她是不是要转运啦?
晚上,江刻跟着唐亦宁去文兴桥吃饭,带着他发的月饼和用券提来的水果,与唐磊峰、韦冬颖一起过中秋。韦秋敏一家也来了,唐亦宁的外公外婆过世多年,逢年过节,韦家姐妹大多一起过。
中秋节前,江刻接到过江岳河的电话,让他带着新婚妻子去吃团圆饭,说是江岳山请客,在酒店订了一桌,江家三户人家都会去,顺便让江刻把老婆介绍给大家认识。
沈莹真怀孕那一年,江家三兄妹关系很差,闹得水火不容,为了江刻的去向差点打官司,后来关系和解,还是因为江爷爷把遗产重新做了分配。
养老,由三个子女共同承担,以两个儿子为主,子女们都同意。
遗产,江爷爷按小孩分,一个孩子给一份,这么一来,江岳河和郑馥玲因为有两个儿子,就分到了江爷爷一半的遗产,给江刻掏超生罚款、改户口时也积极了许多。
超生罚款要好几万,还是托了关系后的优惠价,郑馥玲又给一位领导送了大红包,保住了江岳河在铁路系统的职位。
沈莹真后来生了个女儿,江岳山就没再说什么,同意了老爹的方案。从此,江家三个子女在人前又恢复到和睦亲近的状态,过年过节会聚餐,三人轮流做东。
没人关心江刻在这样的聚餐场合会有怎样的心情,大家都觉得他只是个孩子。孩子什么都不懂,大人们多难啊!为了养他花了那么多钱,他不愁吃不愁喝,顺顺利利地上着学,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小刻,你结婚了,总要把老婆带给我们看看。”江岳河在电话里说,“你俩准备啥时候摆酒啊?钱够吗?”
江刻反问:“不够,你给我出?”
“爸爸也没钱。”江岳河就是随口一问,家里的钱都归郑馥玲管,他手头只有一些私房钱,说,“你哥最近在装修婚房,就是那个老房子,没卖,褚萍很懂事,没再提要换房。”
换房差价太大,看来郑馥玲已经放弃了。
江刻问:“江可聪什么时候摆酒?”
江岳河说:“大概要明年春节,现在正在挑酒店。这次中秋吃饭,褚萍会一起去,你也来吧,带上你老婆,让你大伯、大婶娘也见见。”
“我不去。”江刻冷淡地说,“我老婆是独生女,我要去我丈人家吃饭。”
江刻每周都会去一趟文兴桥新村,在岳父母家已经待得很习惯。偶尔,他和唐亦宁一起上楼时会碰到老邻居,那些邻居事后去问韦冬颖,韦冬颖就笑嘻嘻地说那是她的毛脚女婿。
江刻个子高,长得帅,韦冬颖再说说他的毕业院校和工作收入,谁听了都会夸一句唐亦宁老公找得好。
“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吃喜糖啊?”
老邻居们都这么问。
韦冬颖说:“过两年再办,他俩房子还没装修好呢。”
“装修好,住进去,你和老唐是不是很快就要做外公外婆啦?”
“没有没有,他俩还小,想先忙工作,不急着要小孩。”
七个人吃饭,江刻每次都会帮丈母娘准备晚餐,韦秋敏对他赞不绝口,以此去教育蔡东东:“学学你姐夫,男孩子一定要会做饭,你连个鸡蛋都不会炒,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蔡东东大言不惭地说:“妈,我新房和你在同一个小区哎,我和我老婆一定会天天回家吃饭!”
韦冬颖听到了,居然很羡慕:“东东说的有道理,你们住得近,彼此也好照应,不像我们宁宁,房子那么远,我想给她去搞下卫生、做点好吃的,都没办法。”
唐亦宁挽住妈妈的胳膊,说:“妈,等我们房子装修好,我开车来接你和爸爸去参观,小姨也一起来,去我们家吃饭,让江刻掌勺!”
唐磊峰望向江刻,意有所指地问:“江刻愿意做那么多人的饭菜吗?”
江刻穿着围裙,正把一大碗酸菜鱼端出来,说:“愿意啊,爸,我做菜没妈妈做得好吃,捣鼓一桌还是可以的,质量比不上,数量管够。”
众人大笑,老蔡说:“我记下了,就等着去参观你们的新房,吃江刻做的大餐!”
中秋晚餐其乐融融,江刻又喝了红酒,吃完饭,回科创城的路上,唐亦宁开车,江刻说:“今天我接到小宋的电话了,他和我约上门装柜子的时间,我定在下周日,二十二号。”
小宋就是那家全屋定制公司的设计师,唐亦宁说:“挺快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江刻说:“那些柜板会提前几天运到新房,送货和安装不是同一天,送货那天,你去给他们开个门吧,让他们把货都堆到客厅。”
唐亦宁应下:“好,没问题。”
又是几天过去,唐亦宁一直没接到望金拉链的电话,心里非常失望,觉得这次面试又失败了。
她分析了一下,对方可能认为她没有业务员的经验,有些岗位,哪怕半年经验都胜过面试时的巧舌如簧。
唐亦宁想,也许,她还是得从跟单做起。
全屋定制的那些柜板,在安装前两天送货上门,唐亦宁开着江刻的车去新房,看着两个送货工把货一样样从电梯运上楼,再背进房。
那些柜板、面板都包着泡沫,再装进纸箱里,数量出人意料得多,好多板子还很长、很重,在客厅堆起一座小山。
唐亦宁挠挠头,收完货后离开新房,等着周日和江刻一起过来陪工人安装。
安装柜子前一晚,江刻接到赵海涛的一通电话,是关于有个服务oom(outofmemory,意为内存不足或内存溢出)的问题,这个情况出现三天了,之前交给小南去解决,小南排查了几个点都不对,搞得赵海涛焦头烂额。
“你明天来加个班吧,还是要你来处理。”赵海涛对江刻说,“早点儿把这个bug解决掉,早点儿进行下一步,我给你批加班费。”
“我明天有事。”江刻看了眼唐亦宁,对着电话说,“这样吧,我协调一下,一会儿给你答复。”
挂掉电话,江刻告诉唐亦宁,单位里有比较重要的事,他第二天要去加班。
唐亦宁问:“那明天装柜子,怎么办?”
“你去吧。”江刻说,“也不用你做什么,看着他们装就行,中午给工人买几份午饭,给他们喝矿泉水,我争取下午赶过来。”
“我今天都来大姨妈了,明天是第二天,最不舒服的时候。”唐亦宁噘起嘴,她对装修真的毫无经验,父母家都已十几年没装修,新房装修、买家具的事,全是江刻在做决定,她很少提意见。
“如果明天不装,要拖到下周日了。”江刻说,“早点装完,我们别的家具就可以早点送货,你去盯一下吧,身体不舒服就找个地方坐着,我忙完了就过去。”
唐亦宁想了想,答应下来:“好吧,那你早点过来,万一安装上有什么事,我也不懂。”
江刻说:“行,我一定早点过去。”
第二天,唐亦宁一早就开着车去新房,八点多时,三位安装工上门了,两个年龄稍大,三、四十岁,一个戴鸭舌帽,一个穿黑背心。
另一个工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个子中等,皮肤黝黑,貌不出众,看到唐亦宁后,他的眼睛就老往她身上瞟,还问:“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男人呢?你爸,你哥,你老公、男朋友,一个都不来吗?要你一个女孩儿来管这事?”
唐亦宁不喜欢他看人的眼神,警惕地说:“我老公在加班,下午会过来。”
三位安装工没再废话,简单分工后,开始拆客厅里的柜板包装,鸭舌帽负责客厅的电视柜和玄关柜,黑背心负责主卧的大衣柜,年轻的黑皮负责次卧榻榻米和小衣柜。
他们动作麻利,互相配合,先把属于自己房间的板材抬进对应的房间,接着就各干各的,把柜板组装起来。
唐亦宁不用做什么,就在几个房间转悠,一箱矿泉水摆在厨房台面,让工人们渴了就去拿水喝。
鸭舌帽和黑背心几乎没找过唐亦宁,只有黑皮,时不时地把她叫去次卧,问她这个怎么弄,那个怎么弄。
唐亦宁说:“你按图纸装就行了呀。”
“我觉得图纸不对。”黑皮讲话有口音,拿着图纸给唐亦宁看,“这个地方,你看,是不是应该多块板?但我找不到。”
“找不到?”唐亦宁说,“客厅还有没拆的板,你再仔细找找,要是找不到也是你们的事,你去和公司里的人讲,让他们补发,到时候再装上去就好了。”
“那多麻烦。”黑皮笑得很古怪,站在唐亦宁身边,用手臂去蹭她手臂。唐亦宁察觉了,退开了一步,黑皮又蹭上来,这次还变本加厉,往她胳膊上摸了一把。
唐亦宁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大喝一声:“你干什么?!别碰我!”
她穿着短袖t恤和长裤,绑着马尾,一点儿没化妆,但年轻娇美的容貌不是朴素衣着能遮掩的,黑皮眼里的那点龌龊心思一览无遗,他勾着嘴角一笑,没再去骚扰唐亦宁。
唐亦宁快步退到客厅,茫然无措,走去阳台给江刻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江刻正在排查问题,不停地尝试与纠错,接到电话后一看时间,还是上午,不解地说:“我不是说下午吗?”
“你早点过来。”唐亦宁一颗心还在砰砰跳,“安装的人不太好,有个人很下流,我有点怕。”
“知道了。”江刻以为她说的“不太好”是对方态度不好,“下流”是指对方开黄腔,还叮嘱她,“有些人文化水平不高,嘴会比较脏,你别和他们太计较,大白天的他们也不敢太过分,要是把他们惹毛了,柜子装得不好,倒霉的还是我们。”
唐亦宁:“……”
中午,唐亦宁给工人们叫了快餐做午饭,她自己也吃这个,屋里乱得一塌糊涂,到处是纸板、泡沫和柜子半成品,根本没地方坐,她干脆捧着饭盒坐在入户门外,拿几块纸板垫屁股,一个人默默地吃。
黑皮又过来了,看她饭盒里的菜,说:“姐姐,你吃鸡腿啊,和我一样,哎,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啊?”
唐亦宁哪里会去理他。
黑皮又问:“你老公是做什么的?一年能挣多少钱?应该不多吧?这地儿忒偏,他还只买了这么小的屋,我老家,我妈给我盖的三层楼!装修得像个小皇宫,比你这儿不知道大多少倍!”
他讲话时,口水就那么喷出来,唐亦宁看着手里的饭盒一阵反胃,把盖子一盖,起身丢到垃圾桶里。
吃完饭,三位工人稍作休息,继续安装,唐亦宁不停地看时间,下午两点多,她给江刻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江刻说还要再等一会儿。
下午三点多,她再发,江刻不回了。
唐亦宁给他打电话,江刻没接,她怒意上涌,就不停地打不停地打,江刻中间接了一个,压低声音说:“干什么?我这儿在开会讨论问题,我说了我忙完就会过去!”
唐亦宁:“你说你下午会过来的!”
“现在也没到晚上啊!”江刻说,“我先挂了,我这边问题很棘手,不解决完我走不了。”
不由分说,他挂了电话。
唐亦宁的肚子很不舒服,例假第二天,是最难受的一天,新房的卫生间可以用,工人们都用客卫,唐亦宁因为要换卫生巾,就去主卫。
垃圾桶还没买,她提前准备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地上,把换下的卫生巾丢进去,再扎好袋子。
下午四点多,柜子安装进程才过半,唐亦宁没想到装柜子要这么多时间,一边焦心地等待江刻,一边还要躲着黑皮,委屈得直想掉眼泪。
她想,要是爸爸妈妈能帮上忙就好了,可惜他们住得太远,爸爸身体还不方便,没法过来。
早知道,应该去叫一下小姨和姨父,再不济,叫蔡东东也行,不过这都快晚上了,万一把他们叫过来,江刻又来了,大家也许会说她小题大做,连这点事都搞不定。
江刻家里,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和他结婚几个月,唐亦宁只见过沈莹真,对方的身份还是和江刻没有血缘关系的“婶娘”。
江刻像是断了六亲,以后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家完全指望不上,真的没有问题吗?
五点半时,天有点黑了,唐亦宁望着窗外,江刻还没来。
黑皮去厨房拿水喝,出来时走到她身边,笑着问:“姐姐,你老公呢?天都要黑了,他怎么还没来?”
唐亦宁冷冷地看着他,黑皮说,“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根本没老公,是不是?”
四下无人,鸭舌帽和黑背心在主卧一起搞大衣柜,黑皮向唐亦宁逼近一步,说:“你长得真好看,姐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女孩,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嫌我没钱,但我那东西很大,会让你很爽,不过今天不行,我知道你不方便,我看到袋子里的血了。”
除了上午的那次手臂触碰,黑皮没再和唐亦宁有过肢体接触,但他的眼神里有赤/裸/裸的淫猥下流,说的每句话都那么恶心,恶心得唐亦宁想吐。
她一句话都不想和黑皮说,只想夺门而出,但她舍不得……这是她的家,她和江刻的房子,他们倾尽所有交的首付,定制的柜子花了四万三,全是她给的钱!她不敢走,怕他们恼羞成怒把柜子装坏。
她面对着三个陌生男人,鸭舌帽和黑背心看起来很老实,从没对她有过越矩的行为,讲话也客气。只有这个黑皮,唐亦宁讨厌死他了,想要打电话去公司投诉,又有同样的担心,怕他们把她的柜子弄坏。
她都没有证据,报警都没用,对方只是说了几句话,碰都没碰她,她能怎么办?只有给江刻打电话,不停地打,但江刻一直不接,就是不接,跟失联了一样!
唐亦宁最终鼓起勇气,把这件事告诉给年龄最大的鸭舌帽,她抱着双臂,说:“我会向你们公司反映这个情况,你们用的人太下流,我会要一个说法。”
鸭舌帽连连向她道歉,说黑皮就是个孩子,才十七岁,刚从老家出来打工,不懂事,希望唐亦宁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投诉他们,他们一定好好干活。
鸭舌帽按着黑皮的脑袋让他给唐亦宁道歉,黑皮一脸无所谓,嬉皮笑脸地说:“姐姐,对不起,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唐亦宁累了,眼神变得冰冷:“你们快点装,限你们七点前装完。要是装不完,或是故意装不好,我就报警。”
——
江刻终于查出bug在哪里,有个地方defer写得有问题,他改了几行代码,bug就修复了。问题解决的那一刻,身后一堆人欢呼起来。
江刻耗费了一整天脑细胞,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他抓着手机往外冲,赵海涛喊:“刻儿,不吃饭吗?”
“不吃。”江刻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有急事!”
他打车去星云坊,下车后直奔6栋,电梯都来不及等,顺着楼梯冲上三楼,看到303室房门大开,里头亮着灯,门外散落着一些纸板和泡沫板,都很大块。
江刻喘着气走进门,看到唐亦宁纤瘦的背影。
工人们都走了,她一个人在整理垃圾,把泡沫和纸板一一分开,还有包装带和被切割下来的多余板材,都已经分类堆在客厅的各个角落。
唐亦宁的后背t恤上洇出一大片汗渍,马尾也有点凌乱,碎发一缕缕地挂下来,她搬起那比她个子还高的纸板,弯腰放下地,江刻看到她的浅色牛仔裤,屁股部位像是有点渗漏。
但她没管,她肯定听到了他的声音,就是倔强地没回头,顾自干着活,江刻心说“糟糕”,叫她:“老婆。”
唐亦宁只是短暂地一顿,还是没回头。
江刻走过去,走到她背后,轻轻地拉住她的胳膊,让她转过身来。
唐亦宁挣了一下,可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被迫转身。
江刻终于看到她的脸,一双通红的眼睛,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打,但江刻一直不接,就是不接,跟失联了一样!
唐亦宁最终鼓起勇气,把这件事告诉给年龄最大的鸭舌帽,她抱着双臂,说:“我会向你们公司反映这个情况,你们用的人太下流,我会要一个说法。”
鸭舌帽连连向她道歉,说黑皮就是个孩子,才十七岁,刚从老家出来打工,不懂事,希望唐亦宁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投诉他们,他们一定好好干活。
鸭舌帽按着黑皮的脑袋让他给唐亦宁道歉,黑皮一脸无所谓,嬉皮笑脸地说:“姐姐,对不起,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唐亦宁累了,眼神变得冰冷:“你们快点装,限你们七点前装完。要是装不完,或是故意装不好,我就报警。”
——
江刻终于查出bug在哪里,有个地方defer写得有问题,他改了几行代码,bug就修复了。问题解决的那一刻,身后一堆人欢呼起来。
江刻耗费了一整天脑细胞,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他抓着手机往外冲,赵海涛喊:“刻儿,不吃饭吗?”
“不吃。”江刻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有急事!”
他打车去星云坊,下车后直奔6栋,电梯都来不及等,顺着楼梯冲上三楼,看到303室房门大开,里头亮着灯,门外散落着一些纸板和泡沫板,都很大块。
江刻喘着气走进门,看到唐亦宁纤瘦的背影。
工人们都走了,她一个人在整理垃圾,把泡沫和纸板一一分开,还有包装带和被切割下来的多余板材,都已经分类堆在客厅的各个角落。
唐亦宁的后背t恤上洇出一大片汗渍,马尾也有点凌乱,碎发一缕缕地挂下来,她搬起那比她个子还高的纸板,弯腰放下地,江刻看到她的浅色牛仔裤,屁股部位像是有点渗漏。
但她没管,她肯定听到了他的声音,就是倔强地没回头,顾自干着活,江刻心说“糟糕”,叫她:“老婆。”
唐亦宁只是短暂地一顿,还是没回头。
江刻走过去,走到她背后,轻轻地拉住她的胳膊,让她转过身来。
唐亦宁挣了一下,可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被迫转身。
江刻终于看到她的脸,一双通红的眼睛,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打,但江刻一直不接,就是不接,跟失联了一样!
唐亦宁最终鼓起勇气,把这件事告诉给年龄最大的鸭舌帽,她抱着双臂,说:“我会向你们公司反映这个情况,你们用的人太下流,我会要一个说法。”
鸭舌帽连连向她道歉,说黑皮就是个孩子,才十七岁,刚从老家出来打工,不懂事,希望唐亦宁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投诉他们,他们一定好好干活。
鸭舌帽按着黑皮的脑袋让他给唐亦宁道歉,黑皮一脸无所谓,嬉皮笑脸地说:“姐姐,对不起,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唐亦宁累了,眼神变得冰冷:“你们快点装,限你们七点前装完。要是装不完,或是故意装不好,我就报警。”
——
江刻终于查出bug在哪里,有个地方defer写得有问题,他改了几行代码,bug就修复了。问题解决的那一刻,身后一堆人欢呼起来。
江刻耗费了一整天脑细胞,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他抓着手机往外冲,赵海涛喊:“刻儿,不吃饭吗?”
“不吃。”江刻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有急事!”
他打车去星云坊,下车后直奔6栋,电梯都来不及等,顺着楼梯冲上三楼,看到303室房门大开,里头亮着灯,门外散落着一些纸板和泡沫板,都很大块。
江刻喘着气走进门,看到唐亦宁纤瘦的背影。
工人们都走了,她一个人在整理垃圾,把泡沫和纸板一一分开,还有包装带和被切割下来的多余板材,都已经分类堆在客厅的各个角落。
唐亦宁的后背t恤上洇出一大片汗渍,马尾也有点凌乱,碎发一缕缕地挂下来,她搬起那比她个子还高的纸板,弯腰放下地,江刻看到她的浅色牛仔裤,屁股部位像是有点渗漏。
但她没管,她肯定听到了他的声音,就是倔强地没回头,顾自干着活,江刻心说“糟糕”,叫她:“老婆。”
唐亦宁只是短暂地一顿,还是没回头。
江刻走过去,走到她背后,轻轻地拉住她的胳膊,让她转过身来。
唐亦宁挣了一下,可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被迫转身。
江刻终于看到她的脸,一双通红的眼睛,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打,但江刻一直不接,就是不接,跟失联了一样!
唐亦宁最终鼓起勇气,把这件事告诉给年龄最大的鸭舌帽,她抱着双臂,说:“我会向你们公司反映这个情况,你们用的人太下流,我会要一个说法。”
鸭舌帽连连向她道歉,说黑皮就是个孩子,才十七岁,刚从老家出来打工,不懂事,希望唐亦宁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投诉他们,他们一定好好干活。
鸭舌帽按着黑皮的脑袋让他给唐亦宁道歉,黑皮一脸无所谓,嬉皮笑脸地说:“姐姐,对不起,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唐亦宁累了,眼神变得冰冷:“你们快点装,限你们七点前装完。要是装不完,或是故意装不好,我就报警。”
——
江刻终于查出bug在哪里,有个地方defer写得有问题,他改了几行代码,bug就修复了。问题解决的那一刻,身后一堆人欢呼起来。
江刻耗费了一整天脑细胞,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他抓着手机往外冲,赵海涛喊:“刻儿,不吃饭吗?”
“不吃。”江刻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有急事!”
他打车去星云坊,下车后直奔6栋,电梯都来不及等,顺着楼梯冲上三楼,看到303室房门大开,里头亮着灯,门外散落着一些纸板和泡沫板,都很大块。
江刻喘着气走进门,看到唐亦宁纤瘦的背影。
工人们都走了,她一个人在整理垃圾,把泡沫和纸板一一分开,还有包装带和被切割下来的多余板材,都已经分类堆在客厅的各个角落。
唐亦宁的后背t恤上洇出一大片汗渍,马尾也有点凌乱,碎发一缕缕地挂下来,她搬起那比她个子还高的纸板,弯腰放下地,江刻看到她的浅色牛仔裤,屁股部位像是有点渗漏。
但她没管,她肯定听到了他的声音,就是倔强地没回头,顾自干着活,江刻心说“糟糕”,叫她:“老婆。”
唐亦宁只是短暂地一顿,还是没回头。
江刻走过去,走到她背后,轻轻地拉住她的胳膊,让她转过身来。
唐亦宁挣了一下,可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被迫转身。
江刻终于看到她的脸,一双通红的眼睛,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