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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第章 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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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的晚餐非常丰盛,又出现了钱塘人民钟爱的大闸蟹,还有葱油鲈鱼、红烧鸡爪、蒜香排骨和几个蔬菜小炒,鸡爪和蟹适合下酒,三个人剥着蟹聊着天,尤达吃得十分满足。

  他可太羡慕江刻了,来到新房后先参观了一番,眼泪差点掉下来,不停地问江刻这房子首付要多少钱、税费中介费多少钱、每个月还款多少钱、装修花了多少钱……得知前期投入要七、八十万,每个月还得还一万,尤达只能忍住泪,又默默地咽下口水。

  七、八十万对两个钱塘土著家庭出身的年轻人来说,其实不算多,六个荷包多年积蓄,怎么的也能凑出来。可对尤达来说,这就是个天文数字,也明白这是没有家庭支持的江刻倾尽全力的成果。

  在唐亦宁回家前,尤达对江刻说:“你老婆真幸福,我咋就不是个女的呢?我要是女的,咱俩肯定好上了,这房子就是我的了。”

  江刻无了个大语:“你要是女的,小学时我能去你家和你睡一个被窝吗?”

  尤达嘿嘿笑:“怎么不能呢?那叫青梅竹马,你长这么好看,我记得小学初中多的是女同学喜欢你,哎,你咋就一个都没看上呢?”

  江刻生气:“你以为我是你啊!”

  尤达小学时就在研究哪个女同学长得比较漂亮了,上初中后涉足早恋,小手都没牵上就被老师发现,女生家长冲到学校把尤达骂得痛哭流涕,对方嚷嚷着让他爸妈来道歉,尤达喊不来爸妈,哭得越发伤心。

  江刻和尤达不一样,十岁以前江刻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质小孩,尽管天性不爱交际,因为长得俊俏成绩又好,在学校人缘也还可以。

  可十岁以后,因为家庭变故,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冷漠阴郁,大队委不当了,班干部、课代表也辞了,不参加任何学校活动,一门心思埋头苦学。

  有那么几年时间,他特别讨厌女人,尤其是那种看起来温温柔柔、像妈妈一样的女人。他忘不掉自己被沈莹真抛弃的事实,忘不掉他哭得撕心裂肺喊“妈妈你别不要我”时,那扇在面前重重关上的门。

  初中、高中时的江刻白皙英俊,放到校园言情里就是最典型的高冷学霸男主,只是他没在那个阶段遇见某个女主,女孩子们只敢偷偷看他,偶尔有人大胆表白,也被江刻无情拒绝。久而久之,学校里甚至传言江刻和尤达才是真爱。

  江刻听到过那些传闻,有时候去观察尤达,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性向与众不同。尤达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里都开始计较他俩要真成了到底谁攻谁受。

  好在,考上大学后,尤达很快就认识了王小灿,少男少女怦然心动,犹如干柴撞烈火,双双陷入爱河。

  而江刻则开始疯狂地打工挣钱,并且在一年后的六月意外地认识了唐亦宁。

  唐亦宁比尤达顺眼多了,是一只乖巧可爱、惹人怜惜的小鸡崽。

  寂寞的江刻遵从本心,默许唐亦宁跟随在他身边,有了她的陪伴,他的大学生活似乎也开始有了点别样滋味。

  这一晚,唐亦宁给足了江刻面子,在尤达面前一点儿也没表现出异样。她和两个男人有说有笑,不停地招呼尤达吃菜。

  尤达喝多后就变得话唠,唐亦宁见识过,听他絮絮叨叨地讲江刻有多好多仗义,说唐亦宁嫁给江刻就是有福气。唐亦宁笑得合不拢嘴,靠在江刻身上说:“对啊,我也觉得他很好呢!”

  江刻:“……”

  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江刻只觉得人生无常,全靠演技。

  一顿饭吃完,唐亦宁去洗碗,之后小夫妻去主卫洗澡,尤达去客卫洗,全都洗得香喷喷后,三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跨年夜的卫视演唱会。

  中央空调打得很热,茶几下已经铺上了一块长毛地毯,江刻和尤达坐在沙发上,唐亦宁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抱着个大碗,捞着里头的小番茄吃,茶几上则是给两个男人备着的啤酒和各种下酒小食。

  尤达和唐亦宁对当红明星比较了解,唐亦宁翻着手机上的节目单,挥舞着遥控器,在几个大卫视间来回切换,就为了听喜欢的明星唱歌,和尤达热烈地讨论着。

  江刻戴着眼镜看表演,对这些明星几乎一无所知。在他眼里,男的女的长得都差不多,尤其是那些男爱豆,妆化得那么浓,居然还有烟熏眼影!江刻看得眉毛都拧起来,刚想发表高见,就听唐亦宁激动地叫:“啊啊啊啊弟弟好帅!”

  江刻:“……”

  跨年演唱会都在室外,这个季节,能吃得消穿着清凉、状态优异地在室外登台表演,只能在南方,所以卫视选择的表演地大多在广东、海南和港澳。

  尤达说:“南方好像真的不冷,你看观众穿得也不厚。”

  唐亦宁说:“我看新闻说,三亚那边北方人特别多,很多退休老人会去过冬,十一月去,来年三月回,想想就很爽。”

  尤达:“这么久,他们住哪儿?”

  唐亦宁:“有人住酒店,有人在那儿买了房,有人住那种专门的过冬养老院,看自己经济条件吧,一般能过去的条件应该都还行。”

  尤达心酸:“有钱人可真多,咋就不能多我一个呢?”

  唐亦宁仰起脸看江刻,拍拍他的腿:“江刻,等咱俩有钱了,也去海南买个小房子吧,让我爸妈冬天去住三、四个月,咱俩老了以后也能去住,怎么样?”

  江刻听呆了,没吭声。

  尤达举手:“能买个一室或三室吗?给我留个屋!储藏室都行!”

  唐亦宁大喊:“那你也得出钱!咱仨合伙买!”

  尤达大笑:“你说的哈,我可真记下了!”

  这时候,江刻幽幽开口:“可那边夏天很热。”

  唐亦宁白了他一眼:“咱们这儿不热吗?夏天都是40度。”

  尤达:“就是!我夏天上门去取快递,爬七楼!哎呦我的天,爬楼时我都想跳楼。”

  唐亦宁咯咯笑:“那没办法,谁叫你那驿站开在老小区呢。”

  在明星们的唱唱跳跳中,时间到了十一点五十多分。

  唐亦宁的生物钟让她困得不行,她还是坐在地上,歪着身子将脑袋靠在江刻腿上,江刻伸手揉着她的头发,偶尔把发丝绕在指间玩。

  平时的这个点,唐亦宁早就睡了,江刻之前问过她要不要先去休息,他陪着尤达就行。唐亦宁说不要,她想和他一起跨年。

  吵架归吵架,这是她和江刻第一次一起跨年。他们的生活向来缺乏仪式感,因为仪式感大多要花钱,还是不必要的钱。唐亦宁就不想错过这种免费的纪念日,想和江刻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铛,铛,铛……演唱会上,倒计时结束,全场沸腾,观众们与台上明星共同欢呼:新年来了!

  星云坊小区外也响起几声零星的烟花爆竹声。

  客厅里,唐亦宁活过来,与尤达一起举起双手,大喊大叫:“happynewyear!”

  江刻像是游离在这热闹外,眼里只有唐亦宁。要不是有尤达这个电灯泡在,江刻想在新年来临的这一刻把唐亦宁抱起来,深深地亲吻她,对她说“新年快乐”,再告诉她,往后的每一个跨年夜,他都想与她共同度过。

  ——

  此时,远在海南三亚的霍云舟正望着夜空,漫天烟花绚烂,给这跨年夜带来了一份节日喜气。

  气温舒适,他站在别墅院子里,身上穿着单薄的外套,双手插兜看那烟花绽放。

  钟隐贤走到他身后,手里甩着车钥匙,叫他:“enrico,要不要出去喝一杯?我知道有个pub还不错。”

  霍云舟回头看他:“不了,你是小年轻,我是老年人,想早点睡。”

  钟隐贤乐得大笑,给了他一拳。

  霍云舟的老爹和钟隐贤的老爹是多年老友,几年前一块儿在三亚海棠湾买下两套相邻的独栋别墅,偶尔会携家带口过来度假。

  这一次,两位老爹约着一起来玩几天,把家里的老人和小辈都带上了。霍云舟早年生活在意大利,和钟隐贤不算熟,可到了三亚,也只有他俩年龄相仿,这几天不得不厮混在一起。

  钟隐贤见霍云舟不打算出门,也无所谓,决定自己去找乐子。霍云舟却叫住他,漫不经心地问:“阿贤,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钟隐贤反应了一下,“哦,你说那个小厂妹吗?分了。”

  霍云舟一愣:“分了?”

  钟隐贤说:“前阵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问我会不会和她结婚,你要我怎么回答?我从来没承诺过要和谁结婚。然后她就发疯了,又是哭又是闹,我烦得要死,只能说我妈不同意,就分了。”

  霍云舟犹豫地问:“分得……呃,干脆吗?”

  “干脆啊。”钟隐贤说,“我给了她十万,她接受了。”

  霍云舟:“……”

  “她要是不发疯,我是想陪她到情人节的。”钟隐贤耸耸肩,“她很听话,我其实还蛮喜欢她,和她约会一直很开心,不过女孩真的是……什么脑子?我和她才谈了几个月,怎么会说到结婚?”

  霍云舟想了想,说:“你以后,还是别去招惹这样的女孩了。”

  “什么叫我招惹她?”钟隐贤一脸的匪夷所思,“是我一个发小的老婆介绍给我的!哦,你也见过,就是国庆那场婚礼里的新娘,我看那女孩很清纯,又是我喜欢的类型,那介绍给我我就谈了呗。”

  霍云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那女孩是唐亦宁的朋友,就觉得钟隐贤这事儿做得不地道,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你至少,别脚踏两条船吧?”

  钟隐贤像是很惊讶:“谁脚踏两条船了?”

  霍云舟说:“前阵子在会所,你不是还抱着一个女孩么?我看见了,那会儿你没分手吧?”

  “卧槽!那个是会所里上班的女孩哎!”钟隐贤都要气笑了,“霍云舟,会所里那些女孩挣的就是这个钱,我们不光顾,她们就要失业了!我也没带她出去啊,就一起喝了会酒,聊聊天,抱一下都不行啊?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我的天!enrico!我简直无法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是圣父吗?”

  钟隐贤边说边笑边摇头,转身往别墅外走去。

  没一会儿,霍云舟就听到跑车巨大的引擎声在深夜炸响,钟隐贤离开了。

  霍云舟又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烟花早就放完了,他抬头看天,这里没有雾霾,海风带着咸味,夜空中繁星密布,空气里飘荡着烟花散去后的淡淡火药味。

  霍云舟突然很想念唐亦宁。

  自从那次会所分别,他再也没去联系过她,她更加不会联系他。

  他记起她问的那句话: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霍云舟发现自己难以回答。

  因为,他意识到,他似乎,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

  跨年结束,唐亦宁准备回房睡觉。她已经给尤达换好了干净的枕头被子,洗漱后困意上涌,一骨碌爬上了大床。

  江刻躺在她身边,灯黑了,他侧身向着唐亦宁,就算看不清,还是瞪大眼睛努力去看她。

  他们分房两天了,他一个人睡不好,半夜还偷偷去次卧看她,帮她盖被子。

  江刻在被子里找到唐亦宁的手,不敢做别的,只是与她十指相扣。

  这一次,她没拒绝。

  刚刚过去的夜晚其实过得很幸福,江刻觉得唐亦宁又变回了他熟悉的样子,温柔可爱,笑容甜美,与他亲密无间,完全骗过了尤达的眼睛。

  或者说,不是骗,唐亦宁还是爱他的?

  可是,既然她爱他,怎么舍得离开他呢?

  江刻在黑暗中小声叫她:“老婆,你睡着了吗?”

  唐亦宁没睡着,正在酝酿睡意,听到他的问话其实可以装睡,但她没装,说:“没有。”

  江刻问:“咱俩能聊聊吗?”

  唐亦宁:“聊什么?要是吵架就免了。”

  江刻:“不吵架。”

  唐亦宁:“那聊吧。”

  聊什么呢?江刻想了半天,问:“你和我生活在一起,不开心吗?”

  唐亦宁:“没有,开心的。”

  江刻:“那你为什么要去广州?我对你不好吗?”

  唐亦宁:“这是两码事,我会回来的。”

  江刻捏紧她的手:“两地分居真的会影响感情,三年不短,我们有家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唐亦宁:“江刻,我给你算一个时间,你愿意听吗?”

  江刻没懂:“什么意思?”

  唐亦宁:“你要是愿意听,我就给你算,我说完了你再讲,行吗?”

  江刻:“好。”

  短暂的沉默后,唐亦宁柔柔的声音在江刻面前响起:“今年、不,应该是去年,去年就不说了,咱们说前年。前年一整年,十一个月,我和你见得最多的月份是七月,那个月你刚好在上一个项目和下一个项目的衔接期,工作没那么忙,所以我们一共见了五次,因为那个月有五个周日。”

  “我周日晚上去你那儿,每次都是七点多到,第一天早上六点多走,每一次待不够十一小时,咱们就按十一小时算。”

  “五个十一小时,加起来,一共是两天半。”

  “两天半,中间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那是我们全年见面次数最多的一个月。”

  “即使我们每个月都见五次,全年加起来也就三十天。”

  “事实是,有些月份,我们一次都没见面。”

  “平时,你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不会给我发微信,你完全就是一个失联的状态。”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三年整。”

  “我上大学时,有很多人追我。其中有个男生是你的a大校友,学物理,长得帅,个子高,性格温柔,家里条件也不错。他是所有追求者中最有诚意的一个,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我,但我还是没有答应他的表白。”

  “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上班以后,我在厂里也有很多追求者,你知道他们管我叫什么吗?他们叫我‘厂花’,唐亦宁是铠勋面料厂的厂花。”

  “你别以为那些追求者都是车间里的打工仔,不是的。我们厂里有很多技术岗,比如研发部、it部、机修部、质检部,都是正儿八经的本科生、硕士生,薪资就算比不上你,一年十几、一十万还是有的。”

  “可我没答应过任何人的追求,没和任何人约过会。”

  “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我知道我没和那个人谈恋爱,可我和他的关系不清白,在没有和他断掉以前,我不会和别人搞暧昧,那是不负责任。”

  “今年五月……不对,是去年五月,你知道的那次相亲,是我认识你以后唯一的一次,以恋爱为前提去进行的男女约会,和对方吃了一顿饭。”

  “在那次相亲以前,我足足考虑了三个月。”

  “去年一月,我过一十四岁生日,是个周三。”

  “你自己不过生日,我能理解,但我的这个生日,我特别希望你能给我一点什么。于是我告诉你,我要过生日了,是本命年。我想,就算咱俩不能一起过,你是不是能送我一份生日礼物?”

  “可是没有,没有约会,没有礼物,你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对我说,连个微信都没发。”

  “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告诉自己,结束吧,我累了。”

  “我和你纠缠了这么久,完全看不到希望。三年,你在城西,我在城东,每一年统共见面不到三十天,我也过下来了。我朝你抱怨了吗?没有吧?”

  “我决定离开你,准备开始新生活了。”

  “我也真的离开你了,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而你呢?你突然冒出来,说你爱我,说要和我结婚。”

  “吓死个人。”

  “唔……结就结吧,谁让我还有一点爱你呢?”

  “我们结婚了,买房了,装修房子,搬家了。我辞了职,找了两个月的工作,为了能找到工作,我骗人家说我未婚,终于,我进了望金,认识了莫姐。”

  “现在,我得到一个机会,可以用一年时间赚我以前三年才能赚到的钱,可以跟着一个超厉害的女领导,学到很多东西。也是三年,按照你的计算,一年能回家住一个多月。”

  “一个月对一个月,哪儿有区别?我还不会像你那样不搭理人。我会给你打电话、发微信、视频聊天,会飞回来给你过生日,和你一起过情人节,除非你不愿意。你也可以飞过来看我,我会非常开心。”

  “怎么,我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你就不能接受了?”

  “为什么?”

  “就因为我们结婚了?买房了?有家了?”

  “就因为之前的三年,是我心甘情愿,我犯贱,我爱你爱得卑微,我一个人吞下了所有的苦楚,所以那是我活该?”

  “而未来的三年,你情深似海,忠贞不一,你爱我爱得热烈,受不了分离之苦,所以我走,就是我对家庭、对感情的背叛?”

  “江刻,你不会真觉得我离了你不能活吧?”

  长时间的沉默,房间里只有两道轻轻的呼吸声。

  直到唐亦宁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时候,我在想,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深圳呢?你要是去了该多好,那我们早就断了。”

  “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咱俩都是能吃苦的人,不管找不找对象,我相信我和你就算是独身,也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总好过现在这样天天吵架,你说对吧?”

  “我不管你到底为什么没有去深圳,那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从没发表过意见,没让你留下,没让你别去,我最多说过‘你去了,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你自己做的选择,就别后悔,即使后悔,也请你去责怪多年前的自己,而不是把锅甩到别人头上。”

  “同样,我现在做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唯一有可能的后悔理由,就是我最终没去成。”

  “我相信自己,过去三年我能做到的事、能承受的状态,未来三年我照样可以做到、可以承受。”

  “如果你觉得你做不到,因为我不能像过去那样被你随叫随到而感到孤枕难眠,那我只能说抱歉。”

  “江刻,我快一十五了,是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唐亦宁给了江刻一点消化时间,才最后一次开口。

  “好了,我说完了,江刻,你问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我告诉你,不可以,我已经决定了。”

  “三年后我会回来,回到这个家。我说了这么多,你要是还不同意……没关系,你懂的,你把十一万还给我,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江刻没出声,还能说什么呢?

  他躲在被窝里,死死地咬着牙,手指还扣着那只柔软的手,借着这一室黑暗,任凭眼泪无声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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