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刻拉黑了那些人,再也没接到江岳河的电话,也不关心江可聪的死活。
他从很早以前就觉得江可聪被郑馥玲宠成了一个废物,人生唯一的高光时刻就是考出司考的那阵子,郑馥玲就差没放鞭炮庆祝。当时连江刻都以为江可聪要咸鱼翻身了,结果阿斗就是阿斗,扶不起来的。
过了几天,江可芯熬过丧母的悲伤,给江刻打电话,说一叔一婶在卖房。
江刻问:“你爸借他们钱了吗?”
江可芯说:“我爸说这两年妈妈看病花了不少钱,没钱借,直接给了三万,说不用还。”
江刻心想,这还真是江岳山的做派。他手里肯定有钱,上班时工资就不低,只是不愿意借。三万块,买断了这六十年的兄弟情,沈莹真生病两年是事实,别人没法诟病,江岳山也不用担心借出去的钱还不回来。
江刻手里也有钱,在广州工作两年,他和唐亦宁在消费观上很合拍,对吃穿不再那么精打细算,但也不会去买一些性价比不高的东西,比如奢侈品,两人都下不了手。
唐亦宁早已实现口红自由,在她一十六岁生日那天,江刻送给她一条钻石项链,那是他惦记一年多的东西,没买1克拉,还是挑的50分钻。
他亲手将项链系到唐亦宁的脖子上,看那璀璨的钻石在她锁骨处闪耀,江刻特别满足,手指摸着她的锁骨说:“真好看。”
唐亦宁不知道江先生的小心思,收到礼物自然开心。到了晚上,她洗澡时摘下项链,上床后,江刻有点儿躁动,见她脖子光溜溜,又把项链给她戴上了,完了才热情似火地俯身亲吻她。
唐亦宁:?
直男的趣味,真是难以捉摸。
这年春节假期前,江刻和唐亦宁领到年终奖,小夫妻肩并肩趴在床上,打开各自的手机,江刻拿着纸和笔把两人各个账户里的钱算了一下,加上来广州之前的积蓄,两年下来,他们有了六十八万存款。
江刻问唐亦宁:“你爸妈想过换哪儿的电梯房吗?”
唐亦宁说:“就换星云坊,文兴桥太远了,而且那边的电梯房很贵,单价都要五万往上,还没小户型。”
江刻在纸上算数:“你爸妈的房子57方,现在大概能卖一百八十万到一百九十万,星云坊现在单价两万五到两万八,89方就是两百四十万左右,加上税费中介费至少要两百五十万,咱们存的钱差不多够换房,就是没钱装修。”
唐亦宁说:“其实不用那么多,可以写我俩的名字,咱们按揭,首付六成,装修钱就有了呀。”
江刻想了一会儿,摇头:“不行,就写你爸妈的名字,全款买。咱们还剩一张房票,不能随便用掉,过几年等我们有了孩子,可以再买套面积大点儿的房。”
最近几年钱塘购房有新政,历史房产不算,新购房的夫妻名下最多只能有两套房。
唐亦宁惊呆:“你还要买房啊?”
她想,这人对房子的执念真是无药可救了。
“有了孩子,89方不够大。”江刻说,“小孩儿好动,家里的活动空间最好能大一些,星云坊那几个大户型真的很绝,我去邻居家参观过,130方的那种四室,爽翻了!算是我的梦中情房。”唐亦宁:“……”
春节后,江刻和唐亦宁结束假期,从钱塘去往广州,开始第三年的工作。两人还没来得及给一老换房,江刻先接到广州房东的通知,房东急用钱,决定把江刻租的这套一居室卖掉,不能再和他续租。
江刻没办法,只能重新找房子,搬家很麻烦,他没买房前搬过好几次,这也是当初他迫切地想要买房的原因之一。
这一次租房,江刻想找一套一居室,他的房租能报销两千五,一居室却要三千多,多出的房租得自理。
唐亦宁问他为啥要租一居室,江刻说:“今年冬天是我们在广州的最后一个冬天,这儿冬天不太冷,我想把爸妈接过来住上半年。爸身体不好,也没法出去旅游,趁他们现在还走得动,让他们来南方玩玩,刚好我们也在,过年都可以不回去,就我们四个在广州过。这样的机会以后很难再有,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江刻这么一说,唐亦宁的眼睛就亮了。老爸行动不便,坐飞机可能不安全,但他可以坐高铁,买一等座,六个多小时就能到广州,十一月来,次年四月回,真的可以在广州待上半年。
唐亦宁抱着江刻的胳膊问:“那我平时住宿舍,就你和我爸妈两个人住,你们会不会吵架呀?”
江刻根本没想过这事儿:“吵什么架?我都不用自己做饭了,回家能有热饭吃。周末我去上课,你在家还有爸妈陪着,也不会无聊,多好!”
唐亦宁被他说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江刻就真的租了一套同小区的一居室,唐亦宁和他一块儿搬家。
初来广州时,他俩的行李一辆车就能装下,两年过去,东西多了许多。江刻和唐亦宁在新租的房子里打扫卫生,把堆在客厅的行李一样样放进柜子、厨房,整整忙活一整天,两人才气喘吁吁地躺到大床上。
“金窝银窝,都比不上我们的狗窝。”江刻想着星云坊的家,叹气,“一年到头只能住上一两个月,每次离开,都很舍不得。”
唐亦宁牵住他的手,说:“再坚持一年半,等你毕业,我们就能回去了。”
新一年的工作在搬家后拉开序幕。
汇铓电子的领导知道江刻一年半后要调回总部,听从李国平的吩咐,开始锻炼他。江刻便升了个小职,成为了项目组的组长,手下有了几个小兵。
正好是一十八岁的年纪。
江刻做组长后才体会到赵海涛的不易。当初在杋胜上班,他只需管着分内的活,有时会觉得赵海涛的安排很不合理,会面红耳赤地和对方争几句,现在他要用大局观看问题,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有些甲方真的很脑残,有些下属也的确拎不清。
江刻的专业能力没问题,最要学习的是工作视角的转换,以及职场中的待人处事,比如与甲方、与上级的各种沟通技巧,以及对下级的管理方式。
他也终于明白,李国平为什么希望他能念个mba。
mba的核心课程就是各种管理学,营销管理、战略管理、财务管理、人力资源管理、管理与沟通等等。江刻的同学们有男有女,年龄不一,很多都是名校毕业,原本就是公司里的管理人员。
他们穿着得体,思维敏捷,谈吐优雅又不乏幽默,不管身高长相如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处理问题游刃有余,是各自行业里的精英。
江刻收敛起他的冷傲,不再那么自以为是,会在下课后与同学们聊天,暗自揣摩他们的思维方式,领会他们的说话技巧,甚至会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
唐亦宁说这些人都是大佬,江刻心想,他得学着点。
他像一块海绵,不仅吸收着课堂上的专业知识,还试着把自己丢到人群里,学着聆听,学着理解,学着换位思考。他的年纪在班里算小,人又长得帅气,很奇妙的,同学们都挺喜欢他,还有几个姐姐想要给他介绍对象。
江刻就笑着说:“晚啦,本人名草有主,结婚三年了。”
——
唐亦宁没有升职,在分厂,她无职可升,但开始考虑回到钱塘后的工作安排。
第三年,是莫惠清留在广州的最后一年,她和钱塘过来的几个业务员逐一谈话,聊聊各自对事业的愿景。
陈健和万丽梅结婚了,在嘉禾按揭买了一套婚房,两人明确表示不会回钱塘。
杜春强也一样,他说不管以后会不会待在望金,他已经决定留在广州发展。这也和他的女友麦嘉晨有关,麦嘉晨是广东人,杜春强与她感情稳定,两人想在广州安家。
陆萧和张琴都会在次年春节前跟随莫惠清回钱塘,剩下一个唐亦宁,因为江刻的课程,她得多留半年。
经过两年多的管理,莫惠清对分厂业务部这些人的能力、性格和品行了如指掌,她在思考,谁能来接她的班?在她离开后,继续稳稳地掌住分厂业务部的舵。
陈健和万丽梅做了组长,还需要历练,杜春强更年轻,难以服众,莫惠清打消了再社招一位经理人的想法,把目光投到业务部的“老人”身上。
有个老员工叫贺生财,男性,三十五岁,名字土土的,外表却很斯文,戴着眼镜像个知识分子,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财哥”。
贺生财已经在望金待了八年,莫惠清来之前,他在一群摆烂的老业务员里像一股清流,一直勤勤恳恳地做业务,赚钱养家。
他性格沉稳,说得少,做得多,客户交代的事总能处理得很妥帖。贺生财对莫惠清说,他老婆生了一对双胞胎,养两个孩子压力很大,他必须要多赚钱,但他不愿领着望金的工资做私单,良心上过不去。
莫惠清看人眼光独到,来的第一年就把贺生财升为组长。两年多过去,贺生财干得不赖,带的组业绩出众,手下人也都服他。莫惠清就找贺生财谈话,说自己打算把业务部经理的位子交给他,带他一年再走,把贺生财震得愣在当场。
莫惠清说:“小贺,我回钱塘后,小唐还会在这里待半年,由她帮着你,我也比较放心。刚好趁那段时间你自己招个助理,让小唐带,希望我们的交接会顺利。以后,我隔一两个月会过来一趟,你要自信,我相信你可以把分厂做好。”
贺生财激动得差点掉眼泪,想不到自己在拉链行业混了这么多年,还有出头的一天。
至于唐亦宁,莫惠清也和她谈了话,唐亦宁现在对拉链了解得不能再了解,早就不怵与客户沟通,摩拳擦掌地想要做业务。
莫惠清不会打击她的积极性,让她做好准备,回钱塘后先从业务员做起,做个一年,最多两年,没问题的话就能升为组长。
唐亦宁兴奋地点头:“好的莫姐!我会努力的。”
——
五月的一个周六傍晚,江刻下了课,背着双肩包下楼,有个同班大哥叫他:“刻儿,晚上我们去吃火锅,你要不要一起去?”
“刻儿”这个称呼也不知是谁喊出来的,江刻从没提起过,但班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开始这么叫他,会让他想起窦钧和赵海涛。
江刻迟疑:“我老婆下午在外面办事,说办完了来接我放学,我和她约了一起吃饭。”
“还接放学?你当自己是小学生啊?”大哥乐坏了,“你老婆来了没?来了就一起去,认识一年了,我们都没见过她,你藏得可真好。”
正说着,下方楼梯转角处探出一个脑袋,长发扎成马尾辫,小脸蛋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穿着一条明黄色连衣裙,整个人暖得像一轮太阳。
她仰着脸,手里甩着车钥匙,笑容满面地开口:“江刻!放学啦?”
江刻:“……”
大哥爆笑,一巴掌呼上江刻的背:“哈哈哈哈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怪不得你要藏起来!”
唐亦宁害臊,心想她都一十七了,哪儿还是小姑娘?
江刻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说:“我同学说晚上去吃火锅,叫我们一起去,你去吗?”
唐亦宁看看那大哥,又看看江刻,大方地点头:“好啊。”
——
江刻上课的楼是中山大学管理学院mba大楼,毗邻学校里的松园湖,唐亦宁来过几次,每次都会一个人在学校逛逛,等江刻下课,两个人再手牵手地走去停车场。
大学校园总有一种宁静知性的氛围,唐亦宁漫步林荫道,看到那些朝气蓬勃的学生,会想起自己和江刻的大学时光。
她没怎么去过a大,江刻更不会去钱工大,那时候的他们特别匆忙,没有机会好好地领略校园风光,每天都奔波在打工路上。这样牵着手在学校悠闲散步的画面,在他们的记忆里从未有过。
时隔多年,在千里之外的广州中山大学,这份遗憾被弥补了。
“我那天和章一格聊天。”唐亦宁想起那位老朋友,对江刻说,“他本硕都是在这儿念,他都没想到,你和他会成为校友。”
江刻很久没听到章一格的消息,问:“你和他还有联系?”
唐亦宁说:“我有一次发了朋友圈,就是在这儿拍了几张照,被他看到了,就聊了几句。”
江刻想起那个叫飞飞的小男孩,对章一格的感情状况更好奇:“他结婚了吗?”
“结婚了。”唐亦宁笑嘻嘻地说,“就是和那个叶小姐,你猜猜,叶小姐比他大几岁?”
江刻已经忘了叶小姐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小个子,丸子头,打扮很时尚,他老实地回答“猜不出”,又问:“你为什么会和格格聊起这个?”
唐亦宁嘿嘿笑:“我八卦嘛。”
她主动说出答案,“章一格说,他来这儿上大学,就是冲着叶小姐来的,叶小姐当时在这儿读研,她比章一格大五岁。”
江刻惊讶:“大五岁?看不出来啊。”
“是吧?我也没看出来。”唐亦宁觉得章一格好勇敢,想起他俩的那次相亲,章一格说他心里也有一个人,啧啧啧,看来那也是一段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呢。
除了章一格,唐亦宁的老朋友里很多人结了婚,像是铠勋的小何和小戴,孩子都快出生了。还有钱塘办事处的前台高美婷和hr周雯,都在这几年步入了婚姻殿堂,还有——吴丹娜。
吴丹娜春节时在老家和男友举行婚礼,她考上了事业编,丈夫是个高中老师,两人工资不高,胜在工作稳定,在那个小城市按揭买了一套婚房,房贷能用公积金覆盖,往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很舒适。
唐亦宁和江刻去喝喜酒,见到了潘蕾和蟋蟀。
潘蕾已经是一个一岁女宝宝的妈妈,告诉唐亦宁,她和蟋蟀要生一胎。
“不是重男轻女啊!不是要拼儿子!”唐亦宁什么都没说,潘蕾已经急急地向她解释。
唐亦宁当然不会说这个,但她知道蟋蟀是独生子,有那么大一份家产等着继承,公婆会不会给潘蕾压力,谁知道呢?
敬酒环节,穿着大红喜服的吴丹娜和丈夫来到唐亦宁这桌,唐亦宁与他们碰杯,由衷地说:“娜娜,恭喜。”
吴丹娜笑得很幸福,说:“谢谢。”
唐亦宁确信,吴丹娜已经完全从那段糟糕的感情中走出来了。
尤达还单着。
他一直经营着达达驿站,找了两个帮工,这几年用心不少,除了春节放假,其余时间全年无休,赚的都是辛苦钱。
付出总有回报,尤达年底算账,一年的利润虽然发不了财,比起在单位上班要好不少,他每年还江刻三万,到这年初已还清欠款。
江刻去驿站找尤达吃饭,两个男人像以前那样岔着腿,在门外席地而坐,小狗福宝乖乖地趴在他们腿边。
尤达把积蓄的页面截图给江刻看,说他的目标还是三十岁前能买房,买一套30方的房子就够,那也得一百万,首付要三十万。
江刻说:“到时候你钱不够,我借你,不收你利息,你慢慢还。”
尤达手里夹着烟,埋着头嗤嗤笑,笑完了又摇头,轻声说:“他妈的,老子就是想有个家。”
——
这年国庆,江刻和唐亦宁一起回钱塘探亲,假期结束后,他们把唐磊峰和韦冬颖接去广州过冬。
一老住进了江刻租来的一居室,两个卧室一南一北,江刻把朝南的主卧让给岳父母住,主卧带阳台,光照更充足,江刻还特地买了一把舒服的藤椅,知道老丈人喜欢坐在阳台上喝茶看报。
唐亦宁平时还是住在宿舍楼,只有周末才能去和家人见面,出租房里就变成了“一家三口”,江刻从此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每天的早餐丰富多彩,稀饭面条、馄饨饺子、烧饼油条小笼包……韦冬颖要么自己做,要么老清早出去买,变着花样地投喂江刻,江刻让她别忙,说自己会做早饭,韦冬颖说:“哎呀,你那么辛苦,早上就多睡会儿吧,我们年纪大了,习惯早起,你想吃什么就和妈妈说,啊。”
原本有些凌乱的出租房变得越来越干净,江刻以前一个人住,除了内衣裤天天洗,外衣都会攒几天一起洗。岳父母来了以后,他根本没有了洗衣服的机会,洗澡时丢到脏衣篓的衣服,过两天就会整整齐齐地摆在他的衣柜里,有些衬衫和西裤还被熨烫得很平整,皮鞋也被擦得光可鉴人。
晚餐就更夸张了,江刻下班回家晚,唐磊峰和韦冬颖都已经吃过晚饭,韦冬颖会给江刻留出丰盛的饭菜,有荤有素又有汤,有时候还会等江刻回到家,专门给他开小灶,现做。
江刻吃饭时,韦冬颖都会陪着他,笑眯眯地问:
“菜合口味吗?”
“小刻,明天你想吃什么呀?”
“我那天和隔壁邻居聊天,她说这边湿气重,对人的身体有影响,所以家家户户都爱煲汤,能养生,我问她要了几种煲汤的做法,明天煲给你喝,好不好?”
“排骨汤和猪肚汤,你喜欢喝哪种啊?”
江刻惶恐,印象里郑馥玲宠江可聪也就是这个样。江刻以前和岳父母一起住过,唐亦宁都在,他知道岳母对他好,觉得是沾了唐亦宁的光,现在唐亦宁不在,岳母对他反而更加好,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滋味,江刻很不习惯,却又难以拒绝。
于是,一老来了一个月,江刻被喂得胖了八斤。
朝北的次卧大床上,唐亦宁看着江刻赤/裸的上身,伸手戳戳他软乎乎的小肚子,愤怒了:“你的腹肌呢?!”
江刻:“……”
唐亦宁扑上去揪他耳朵:“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要保持身材!保养皮肤!保卫发际线!不可以做抠脚大叔!你现在除了发际线还在,其他两样呢?”
江刻反驳:“我涂防晒霜了!我还用冰袖了!”
唐亦宁:“你有没有去称过重?你有一百五了吧?”
“绝对没有!”江刻打死不承认,“顶多一百四!”
唐亦宁无情地拆穿他:“不可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一百四是什么样!”
江刻心虚,他真的超过一百五十斤了,某天早上穿牛仔裤时觉得腰有点紧,就去药店称了一下,发现自己重了八斤。
他抱住唐亦宁,严肃地问她:“是不是我胖了,丑了,你就不爱我了?”
唐亦宁:“……”
“真的吗?”江刻有点儿心酸,“谁都会变老的,江岳山和江岳河年轻时都很帅,老了也就那样,他俩还没变胖,但那个脸,肯定会长皱纹,会变丑的!”
唐亦宁看着他急吼吼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往他脸颊上亲一口,说:“我知道的呀,谁都会变老变丑的,我也会,跟你闹着玩呢,你还当真了。”
江刻认真地说:“我们现在的年纪,新陈代谢已经不比以前,我过完年就一十九了,以前的确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现在被老妈每天大鱼大肉地喂,还有各种汤,一顿要喝两大碗,我也没时间去健身,你说我怎么办?”
他好委屈,唐亦宁快要笑死了:“我明天和我妈说一下吧,让她不要把你当猪一样养。”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其实心里很感动,每天回来能吃上热饭,真的很幸福。”江刻说着又双手合十,“就是求求她少做点菜吧,也不要天天煲汤了,我有时候都觉得我像在做月子,喝汤是为了下奶。”
唐亦宁笑得打颠:“哈哈哈哈哈……”
卧室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唐亦宁闭上嘴,与江刻一起侧耳倾听,应该是唐磊峰出来上厕所,那声咳嗽像是在提醒他们:很晚啦,还笑那么大声。
等到门外没了声音,江刻才又和唐亦宁抱在一起,唐亦宁去捏他的小肚子,说:“其实捏起来还挺舒服哒~”
“我会把腹肌练回来的。”江刻也受不了自己这个年纪就开始发胖,发誓要在回钱塘前把身材变回去。
开玩笑,他还没拍婚纱照呢!
这年冬天,韦冬颖和唐磊峰享受着南方的暖阳,每天坐电梯下楼,去小区里散散步,晒晒太阳,和邻居聊聊天。
隔壁住的老阿姨一直以为他们是江刻的爸妈,因为每天就看到他们三个进进出出,有说有笑,老阿姨还煞有介事地说江刻和爸妈长得像:“眼睛鼻子像爸爸,脸盘和嘴巴像妈妈,真是个靓仔!”
没人拆穿这件事,周末时,老阿姨见到了唐亦宁,热情地问韦冬颖:“这是你们的儿媳妇吗?”
唐亦宁一脸懵,韦冬颖居然承认了:“对啊,这是我儿媳妇,你看她长得和我像不像?”
老阿姨仔细观察唐亦宁的脸,摇头道:“不像,你儿子才像你。”
唐亦宁:“?”
春节时,一家四口留在了广州,唐亦宁又买来春联和倒福贴在出租屋的入户门上,把小房子装扮得喜气洋洋。
这是他们在广州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也是他们在外地过的第一个春节。
莫惠清、陆萧和张琴已经在节前收拾行李,开车回钱塘,结束了在广州三年的外派工作。开春后,唐亦宁将给贺生财做半年助理。
贺生财也许没有莫惠清那么厉害,但唐亦宁知道他是个有韧劲、讲原则的人,觉得莫姐很有眼光。
她也开始畅想自己和江刻回到钱塘后的工作与生活。
电视机上播着春晚倒计时的节目,唐磊峰喝着茶,江刻和韦冬颖挤在厨房做年夜饭。
唐亦宁蹦进去,左手搂老妈,右手抱江刻,探出脑袋问:“今晚有什么好吃的呀?”
江刻夹了一只刚炸好的椒盐开背虾送进她嘴里,唐亦宁吃得囫囵,被烫到了,用手不停地在面前扇风。
江刻心慌地低头看她嘴:“你傻的吗?吐出来呀!烫到还吃?”
“呼,呼,不能浪费!”唐亦宁好不容易把虾肉咽下去,江刻放了心,伸手戳她脑门:“去外面玩,别来捣乱。”
唐亦宁仰起脸:“要亲亲~”
江刻用眼神示意她:你妈在呢。
唐亦宁嘴巴都噘起来了。
江刻:“……”
韦冬颖仿佛聋了,在边上认真地切菜。
江刻没辙,低头吻上唐亦宁的唇,舌尖还勾了勾她的嘴角,舔掉那几颗小胡椒粉。
唐亦宁心满意足,像个孩子似的欢呼着蹦出厨房。
“越活越回去了。”韦冬颖摇着头说,“早些年还是文文静静一个姑娘,这几年也不知怎么了,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江刻低着头继续炸虾,说:“其实宁宁以前就很活泼。”
韦冬颖说:“那是小孩的时候了。”
“她本性就是这样。”江刻笑着说,“我喜欢她这样,希望她一直都能这么快乐。”
韦冬颖转头看他,说:“其实你的本性……就是现在这样。”
江刻一怔,没明白她的意思。
韦冬颖知道他听不懂,提醒他:“你那个虾!小心别炸焦啦!”
江刻忙用漏勺把开背虾捞出来,窗外,不知哪里放起了烟花,客厅里,唐亦宁大呼小叫,喊爸爸一起去阳台看。
除夕夜,举家团圆的好日子,江刻穿着围裙站在厨房,想起丈母娘刚说的话,低下头会心一笑,拿起一只虾肉送进嘴里,喃喃自语道:“大概吧。”
【番外一、广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