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只有一束光从天窗投下来,照亮了身着华服的青年。
他清瘦苍白,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但却并不显羸弱,唇角的弧度疏离而冷漠。
光影由明到暗,交织在林退脸上,呈现出一种令人惊叹的美感。
远方传来孩童们吟唱的诗歌声,天使一般纯净的嗓音,伴随着鸽子展翅飞翔的声音,林退身上的神性仿佛被放大。
观众席上集体噤声,全都怔怔看着林退。
哪怕他们看不到林退脸上的情绪,但舞台这一幕真是太美了,灯光、音效、演员展露出来的气质,都非常完美。
所有人沉浸在神圣的氛围,就连沈莫归都觉得心潮澎湃。
一直听那些流量小鲜肉的粉丝吹捧什么舞台发光,沈莫归觉得特别好笑,但今天他终于领悟到发光的含义。
他跟林退同在一个宿舍住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林退这一面。
虽然不是很懂艺术,但沈莫归隐约觉得这里的灯光把林退照得很美,让人神往。
坐在黑暗角落里的林竟殊,则不同于其他人的失神,他盯着林退,目光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像是锁定猎物的野兽。
林竟殊用指肚摩挲着自己的腕表,这个动作暴露了内心隐秘的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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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灯光营造的火光中林退丧身火海,他神情冰冷至极,面上不再有怜悯。
而耶稣雕像身后亮了一整场的光,随着林退的消亡慢慢熄灭,舞台彻底陷入了黑暗。
足足静了五秒钟,大厅所有的灯突然亮了。
所有人下意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现在的光线,睁开眼睛时舞台幕布正在缓缓拉上。
没一会儿虞薪带着全体演员上台鞠躬致敬。
在观众席上如潮的掌声下,演员们鞠了三次躬,然后回到舞台后面卸妆。
这次的公演非常成功,林退饰演的教皇是最出彩的。
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一个好的对手戏演员,虞怀宴难得贡献了一次虞薪看得过眼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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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退不是一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但最后站在舞台上听到那些掌声,多少生出一种被认可的感觉。
只不过他也很清楚的明白,这个角色成功只是因为跟他本身有契合之处,并不是他因为真的是天赋型演员。
所以演员这条路不适合他,不过林退现在不像前几天那么急于找事来填补内心的空白,心态放松了很多。
化妆师给林退卸了妆,他进换衣间把戏服脱下来。
等林退从里面走出来,林竟殊靠在化妆桌边,正把玩着林退刚才摘下来的饰带。
见林退出来了,林竟殊扬起笑容,“哥,祝福你演出成功,我买了花。”
他放下那条饰带,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朵玫瑰,放在鼻前闻了闻,挑着笑说,“虽然玫瑰很俗,但配你正合适。”
在林竟殊目光灼灼的注视下,林退神经性地反胃,厌弃地说,“你总是有本事让我一次比一次恶心。”
林竟记殊笑容不变,嘴角的弧度甚至更大了,“我还可以让你更恶心一些。”
这样的林竟殊看起来病态十足,像电视剧演的那种愉悦犯,以惹怒林退为乐。
化妆间的门从外面突然被人打开,虞怀宴走了进来。
看到林竟殊,虞怀宴挑了一下眉头,似乎没料到他会在这里。
只是看了一眼,虞怀宴就移开目光,像是没察觉这里微妙的气氛,转头问林退,“虞薪说票卖的不错,晚上要请客吃饭,你去不去?”
林退先前那点好心情在看见林竟殊后消失殆尽,他摇了下头,“帮我告诉虞薪,我不去了。”
虞怀宴却拉开房门,耸了一下肩,“我不帮你说,你自己去跟她去说。”
林退正好不想待在这里跟林竟殊大眼瞪小眼,朝虞怀宴走了过去。
即将要走出化妆间时,身后的林竟殊开口了,这次却是对虞怀宴说的。
“我很久没听我哥弹钢琴了,这次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登台呢。”
“哥。”林竟殊意味不明地说,“你猜,你这次弹的钢琴曲目,为什么跟那次青少年比赛一样?”
林退因为这句话顿住了。
虞怀宴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淡淡看向林竟殊,“我以为我们成年了,不会幼稚到还用挑拨离间这招。”
林竟殊反唇相讥,“我也以为成年人该做点成年人的事,既然你选择了我,那就不该两面三刀招惹我哥了吧。”
林退瞬间变了脸色,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看虞怀宴,然后又看看林竟殊。
“不是你想的那样。”意识到林退想歪了,虞怀宴无奈似的,“你先去找虞薪。”
虽然林竟殊有前科,虽然虞怀宴私生活混乱,但这两个人毕竟是alpha。
不过想起小说沈莫归在这所学校的遭遇,林退觉得这一些也不是不可理解了。
他不掺和这两个人的恩怨,谁都没看直接走出了化妆间。
林退离开后,虞怀宴关上了房门。
“这是什么意思?”林竟殊讥诮地扬唇,“在乎我哥的想法,怕他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事?”
面对林竟殊攻击性的言语,虞怀宴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看林竟殊的眼神像是在一个胡闹的孩子。
“就算你想引起他的注意,也没必要次次都激怒他,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这只能暴露你的缺点。”
“你还没看明白吗?”虞怀宴毫不留情地戳穿林竟殊的伪装,“你的情绪被他掌控着。”
这个他自然是指林退。
林竟殊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撕开伪装,露出最本性的阴鸷,“离他远一点。”
虞怀宴笑了,似乎有什么事让他感到好笑,从胸腔处发出低沉的笑声。
“这么跟你说吧,在事业上你很有野心,所以这次我选择跟你合作。你需要我站稳脚跟,我需要你为我增添业绩,你我是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至于我的私生活,我想我应该不用跟你报备。当然如果你管得住你哥,你可以跟他提这个意见。”
最后一句几乎算是赤果果的嘲讽了,不过是包裹在记温和的外表之下。
说完虞怀宴打开房门离开了。
林竟殊的脸色因为虞怀宴这些话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不过想到什么他又笑了起来。
看着桌上那朵火红的玫瑰,林竟殊面无表情拿起来,将花瓣一片一片撕下塞进嘴里。
他那些嚼着那些花,然后将它们咽进肚子里。
最后只剩下玫瑰的根茎,林竟殊扔进垃圾桶,重新戴上面具走出化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