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绎半夜才回家,早再出门时他还特地换了一辆车,去了早教班。
周淮正坐在早教班外面的小茶座里看卷卷学唱歌,林知绎哈欠走过去,尝了一口周淮的茶,啧啧两,表示不好喝,周淮去帮他倒白开水。
林知绎坐下来,瞥到周淮的手机页面,拿过来刷了刷,都是法制新闻和百度提问,最严重的一条是“过失杀人要判几年”。
林知绎张了张嘴,眯起眼睛望向周淮,警告道:“别吓我,卷卷可不能有个坐牢的爸爸。”
周淮失笑,“我没有那个想法。”
“都让不要担了,我会处理好的。”林知绎无所谓地。
周淮眼眸深沉,他伸手过来覆住了林知绎的手背,林知绎愣了愣,周淮的手掌粗糙,『摸』起来其实一点也不舒服,可是林知绎没有挣开,甚至反过手与他握。
卷卷一转身就看到了林知绎,他在唱歌和抱他的小爸爸之间犹豫了两秒钟,立即欢腾地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林知绎的怀里,委屈地控诉:“小爸爸,昨天都没有来。”
“对不起宝贝。”林知绎把卷卷抱到腿,低头哄了好一会儿。
卷卷在周淮面前是懂事听话的,但一到林知绎怀里,他立马就变得黏黏糊糊,整个人都贴在林知绎身,仰头眼巴巴地望,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他比失忆的林知绎还会撒娇,几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林知绎差点都招架不住。
“今天我请一天假,我陪孩子,去忙的事情吧。”周淮。
“不用,事情昨天已经处理完了。”林知绎朝卷卷扮鬼脸,然后赶周淮走:“快去吧,刚升职就迟到,小被老板骂。”
周淮想再坚持一下,林知绎已经背过身不看他了。
周淮只好起身,林知绎忽然喊住他:“周淮,去考个驾照吧,可以送卷卷去学校,也可以接送我下班。”
“好,我过几天就去学。”
周淮离开之后,林知绎朝卷卷眨眨眼睛,“卷卷想要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吗?”
“想!”
“那要听小爸爸的话,小爸爸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听到没有?”
卷卷认真点头,:“好!”
“怎么这么乖啊?”林知绎亲了亲他。
卷卷害羞得把脸埋在林知绎的颈窝里。
因早教班和旁边的玩具店有合作,快到中午的时候,玩具店的工作人员穿玩偶服,站在早教班的白『色』栅栏前朝小朋友们招呼,经理开栅栏,当玩偶们进来,林知绎和一众家长被员工请到休息区坐下,正好电话响起,林知绎一边从玩偶服的夹缝中和卷卷挥手,一边拿起手机接电话。
音乐响起,林知绎听不见电话里徐杨的音,只好走到离早教班七八米开外的地方,捂住左耳,“再一遍,刚刚没听清。”
“哦,就是重安的事,陈彦朗想把五年的合约改一年一签。”
“直接和他爸沟通,不用事事都经过他。”
“也是,他就是仗他爸的威风。”
林知绎又和徐杨聊了一会儿公司的状况,徐杨提到医疗产业的事,林知绎想了想:“等最近的事情忙完,就可以开始筹备了。”
“好嘞,知绎,下午来公司吗?”
“嗯,大概两点多到。”
徐杨挂了电话,林知绎转过身往早教班走,他忽然想起卷卷不能靠近那些『毛』绒材质的玩偶,刚想去把卷卷抱开,可在混『乱』中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卷卷的身影。
他让经理关了音乐,让所有穿玩偶服的人都出去。
只剩下十几个小孩,里面没有卷卷。
没有卷卷。
林知绎感觉自的脑袋“嗡”的一,他竭力让自冷静下来,他让经理调出监控,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终于发现,八分钟前,有一个穿白『色』运动服的人,跨过栅栏,混进人群中,抱走了被挤到最边的卷卷。
商场的员工迅速赶了过来,给林知绎指明了路线:“林先,那个人抱孩子从三号门出去的,坐了一辆黑『色』奔驰车,车牌号是688j,出了停车场,车子是朝南开的。”
林知绎立即报警,把情况一一汇报,警察联系交警门,检查商场附近路段的监控,寻找员工描述的那辆黑『色』奔驰车。
“车辆最后出现在富洋街,随后进入了馥丽园小区。”
那是顾念曾经住过的房子。
林知绎向警察明了情况,表示有一个两岁且身体虚弱的孩子在对方手里,不能轻举妄动。他慌『乱』地往外跑,边跑边拨通了林衍德的电话,可是林衍德没有接,他只好给周淮。
恐慌和愧疚瞬间袭来,他强忍哭腔:“周淮,卷卷在我爸手里,我爸住在馥丽园18号,对不起,快过来。”
周淮或许什么都做不了,但林知绎此时很需要他。
林知绎再次给林衍德,林衍德竟然很快就接通了,他的音沙哑,疯癫又得意,“我就知道很快就会过来,怎么样?当董事长的感觉怎么样?”
“把我孩子带到哪里去了?”林知绎怒吼道。
“就在家里啊,哦,我的小孙子在玩玩具呢,他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一样惹人疼,我让听一听他的音。”
林衍德往某处走,林知绎只听见卷卷的哭越来越大,他猛地捶了方向盘一拳,威胁道:“林衍德,敢动我孩子!敢动我孩子一根汗『毛』,我会让死得很惨!”
“我已经被弄得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了,林知绎,知不知道,像这个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我就想掐死了,就不应该出,妈看不起我,外公一家都看不起我,我对妈那么好,好到连自尊都不要了,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只得到们所有人的白眼,连都看不起我,我这辈子最开的一天,就是妈停止呼吸的那一天……”林衍德笑了起来。
林知绎一路飞驰,到了馥丽园18号。
他一下车就冲去踹门,“林衍德!有本事冲我来!”
林衍德开门,怀里抱卷卷,卷卷哭得脸都涨红了,拼命地朝林知绎伸手。
可林衍德手里拿刀,一把锋利的不锈钢水果刀。
刀尖指卷卷,林衍德:“两件事,先去警察局撤案,再和媒体澄清道歉,做完了,我就把孩子还给。”
“好,我现在就电话。”林知绎颤抖把手机拿出来,拨通了号码,“喂,您好,我是之前报案的林知绎,我想撤案,对,那个故意杀人的案子,我要撤案,没有什么原因。”
林知绎一边电话,一边用余光扫林衍德,他知道,林衍德的要求绝不止这两个,他不能听之任之,后患无穷。
撤案的电话结束,林衍德看起来放松了一些,微微调转了刀刃的方向。
“底下做什么?”
林衍德催促他:“找媒体。”
“好,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完的,孩子有哮喘,这里许久没有人扫了,灰尘很多,我求不要待在这里。”
“别废话,快点!”
林知绎只好拨通了一个媒体朋友的电话,还没话,卷卷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很快就涨红了。
哮喘发作了,林衍德也吓了一跳,怕这孩子死在自手,他往后退,没注意到手的刀已经慢慢下垂,刀尖也不再指孩子。
卷卷需要立即服『药』。
“卷卷!”林知绎一秒也等不及,立即冲去用手挡开刀尖,然后夺走卷卷,再猛地抬脚踹在林衍德的膝盖处,林衍德虽然了年纪,反应力慢了半拍,但也不是没有防备,他死都没有松手,揪住了林知绎的后领,他的膝盖被踢中,一时没有站稳,倒地时,林知绎被他拽得向后倒,后脑重重地撞在地。
剧痛,炸裂,天旋地转,白茫茫一片中有点点『色』彩在浮现。
林衍德的刀悬在他眼前,即将落下。
“一起死,一起下去陪妈!”
不可以,他不能死。
林知绎用手握住刀尖,然后找准机会翻了个身,逃出了房子。
卷卷的哭已经变得微弱,林知绎往车子的方向跑,车的随身包里有哮喘『药』。
刚跑到车边,林衍德就追了来,他已经发了疯,丧病狂不顾一切,他现在只想同归于尽,他追到车边,林知绎正在车里翻找哮喘『药』,后背『露』在外面。
林衍德没有话,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正准备往下刺的时候,有人冲到了林知绎的身后。
利刃扎进皮肤,血把周淮的棉服浸骇人的红。
林知绎被推进车里,周淮关车门。
他把林衍德按在车门,一拳又一拳地往林衍德的脸砸,每一拳都下了狠手,好像后背的伤口不复存在,林衍德的血从嘴角流出来,滑到车窗。
那一瞬间,林知绎的头脑是空的,有很多画面从白『色』变线条,亟待连画面,可卷卷的哭惊醒了他。
他翻找出哮喘喷雾,开瓶盖,按压阀门,『药』『液』变雾状往卷卷的嘴里喷,卷卷的脸『色』已经发紫,幸好很快就有了好转。
他手的血把哮喘喷雾染红『色』,车窗外林衍德已经倒在地,周淮强撑开车门,俯身进来抱住车里的两个人。
再然后,警笛越来越近。
得救了。
林知绎终于卸下力气,他抱卷卷,把脸埋在周淮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阿淮,阿淮……”
周淮『摸』了『摸』他的头发,哄道:“没事了,知绎,没事了。”
救护车很快到来,周淮被搬到担架,林知绎寸步不离地跟他,握他的手,周淮脸『色』苍白,问:“卷卷呢?”
“卷卷已经醒过来了,一位女警察在照顾他。”
急救措施结束,周淮暂时没有大碍,医给林知绎包扎了手的伤,然后给他让了位置,林知绎的眼泪还没有流完,周淮用手背帮他擦了擦,“得过去抱抱他,他这个时候需要的信息素安抚。”
林知绎连连点头,“我马就去。”
他嘴这样,可眼神还是停留在周淮身,周淮『摸』『摸』他的脸,忽然问道:“还有一个卷卷呢?”
林知绎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握住周淮的手,哭:“我也没事,阿淮,我好像想起来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慢慢地在我脑海里有了轮廓。”
周淮眉头微蹙,看起来不是很林知绎高兴。
周淮的眼神晦暗不明,好像藏很复杂的事,他趴在床,本来想望向另一边,可林知绎不许他动,还俯下身在他的唇咬了一口。
亲完了林知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车子一停,他就冲下车去找卷卷了。
混『乱』结束,林衍德被逮捕归案,梁远山和田敏尧也被传唤。
鼎盛集团的诸多闹剧占了望城三天的头版头条,各大媒体蜂拥在大楼门口,但徐杨以负责人在医院休养名,一律拒绝采访。
股东大会在一月二十日下午三点正式召开,继承林衍德和顾念二人所有股份的林知绎当仁不让地了鼎胜的一大股东,任董事长。
他在大会宣布了拓展医疗产业的构想,对方案进行了解读,该议程得到了广泛的讨论,最后顺利通过。
开完会的林知绎还是没有接受采访,他从后门离开,驱车去了医院,周淮还没有完全康复,住在高级病房里,林知绎推门进去,二话没,就脱了外套和鞋子,爬了床,钻到周淮的怀里。
“知绎——”
“别话,我困了。”林知绎用脸颊蹭了蹭周淮的肩头。
他睡了很沉的一觉。
梦里他来到雁蒙山下,一转头就看见了雁蒙村村头的大石头,小全被他母亲带从镇剪头发回来,小全很不满意这个发型,气鼓鼓地走在前面,路过诊所,有老爷爷拄拐棍走出来,摇摇晃晃地差点摔倒,周淮连忙出来扶住他。
周淮抬起头,看到了林知绎,他朝林知绎笑了笑,“怎么又跑出来了?进来玩。”
画面一转,是周淮带他一间间地找出租屋。
接是发情期的时候,他把周淮的衣服全堆在床,围在自四周,筑巢一样地把自裹起来,等周淮回到家,他才委委屈屈地爬出来,哭:“阿淮,我都等好久了。”
最后是一束很耀眼的灯光,在类似酒吧的地方,玻璃杯里有方形冰块,酒很满,包厢里没有人,他躺在沙发,拨通了周淮的号码。
林知绎猛地睁开眼。
周淮连忙抬起身子,轻询问:“知绎,怎么了?”
林知绎拼命往被子里钻。
“到底怎么了知绎?”
林知绎缩在被子里,脏起伏不平,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周淮,有了卷卷的那天晚,从来都不是喝醉和被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