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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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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沈扶雪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许是昨日醉了酒的缘故,沈扶雪醒来后尤为迷蒙。

  沈扶雪睁开眼,发现陆时寒还在身侧,她迷迷糊糊地就钻到了陆时寒怀里。

  陆时寒已经苏醒好一会儿了,他见状揽住沈扶雪的腰肢:“浓浓,你睡醒了?”

  沈扶雪懵懵地应了一声:“嗯。”

  陆时寒问道:“浓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只是有一点晕晕的,”沈扶雪的声音有些低。

  昨天沈扶雪喝的酒并不多,所以酒后倒也没太不舒服,不似之前那般头疼欲裂,只有些浅浅的晕眩。

  陆时寒按住沈扶雪的乌发:“嗯,那你再躺一会儿。”

  沈扶雪又躺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神清气爽了。

  沈扶雪这会儿清醒了,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有哪里不对劲儿:“对了,夫君,你今天怎么没去忙啊?”

  陆时寒道:“今天事情不多。”

  昨晚上沈扶雪换完衣裳后,很快便睡着了,他便用这时间把公务处理的差不多了,今天才有了闲暇时间。

  沈扶雪闻言点了点头。

  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两人打算起来穿衣洗漱。

  待穿衣时,沈扶雪才恍然发现,她身上的小衣并不是昨天穿的那一件。

  沈扶雪有些疑惑,真是奇怪,是谁给她换的衣裳,她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陆时寒动作微顿:“浓浓,你还记得昨晚上的事吗?”

  昨晚上的事?

  沈扶雪努力的回忆,最后只回忆到了些隐约的片段,好像是陆时寒在榻上同她说话,但具体的内容却记不大清了。

  沈扶雪摇头:“不记得了。”

  小娘子懵的时候越发像只小兔子,陆时寒捏了捏沈扶雪的脸颊。

  嗯,他猜的不错,小娘子果然不记得了。

  沈扶雪瞪圆了眼睛:“夫君,我是不是酒后胡闹了?”

  她虽没怎么喝过酒,但还是知道喝醉之人酒后的形状的,她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耍酒疯了吧?

  如果是真的,那她岂不是又出糗了……

  陆时寒:“没有,浓浓你乖得很。”

  “真的吗?”

  “真的。”

  陆时寒倒也不算是撒谎,小娘子可不是异常的乖巧,简直是有问必答。

  不过这些具体的细节,就不必告诉小娘子了,要不然依着小娘子的性子,要是知道她醉酒后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怕是要羞怯的十天半月不搭理他。

  为了他们夫妻俩的关系着想,还是不必说了。

  沈扶雪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有胡闹就好。

  沈扶雪放下了心,继续穿衣裳。

  只不过许是到底醉了酒的缘故,再加上沈扶雪本就体弱,她今天格外没有力气,身子都软绵绵的,穿衣裳时也是慢条斯理的。

  陆时寒见状上前帮沈扶雪穿衣裳。

  两人时常如此相处,沈扶雪已经习惯了,还自觉地往陆时寒的方向凑了凑,好让陆时寒更方便些。

  陆时寒垂眸,给沈扶雪系衣襟上的系带。

  沈扶雪忍不住想,嗯,寻常人家都是妻子服侍丈夫穿衣梳洗,她和陆时寒好像反过来了。

  自打她和陆时寒成亲以来,就一直是陆时寒照顾她,陆时寒还一直不厌其烦地帮她穿衣裳。

  嗯,她家夫君真是太好了。

  这厢,陆时寒系好衣带,抬眼便见小娘子漂亮的眼睛转啊转的。

  “想什么呢?”陆时寒问。

  沈扶雪靠在陆时寒肩膀上:“在想早上吃什么呀?”

  陆时寒顺势揽住沈扶雪,“最近吃些清淡的,尤其是你,浓浓,千万不能挑嘴。”

  沈扶雪:“……”

  沈扶雪委委屈屈地应了,好吧。

  刚才还夸陆时寒是最好的夫君呢,这会儿夫君又变的凶巴巴了。

  …

  天气逐渐变暖。

  沈扶雪也换上了轻薄的衣衫。

  沈扶雪一边换衣衫,一边想着幸好是搬到畅音园里来了,要不然宫里的夏天不知道有多热。

  沈扶雪换好衣衫后问云枝:“云枝,令仪喜欢的瓜果糕点都准备好了吗?”

  云枝回道:“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姜姑娘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沈扶雪刚说起姜令仪,姜令仪就来了。

  虽说两人现在身份变化,但还和从前一般相处交往,毕竟两人打小一起长大,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姜令仪一进了清韵馆,就道:“浓浓,还是你这里凉快。”

  方才她一路坐马车过来,在马车里可憋闷了。

  姜令仪说着坐下倒了杯汁水,将一整杯都饮尽了。

  沈扶雪道:“令仪,之前你不是说前天就过来吗,怎么今儿才过来?”

  姜令仪闻言眉梢挂上了一抹忧愁:“还不是我娘。”

  自打陆时寒成了太子以后,姜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姜家原本就是世家大族,在京中权势颇盛,而今陆时寒成了太子,之前又一向与姜家关系亲近,姜家的权势自然也一日盛过一日。

  姜母原本就惦记着给姜令仪寻个好夫家,现在更是卯着劲儿想给姜令仪寻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

  这段时间以来,姜母一直带着姜令仪赴各种各样的宴会,名为赴宴,实则是相看,姜令仪本就不同意,却又不得不听姜母的话,实在是身心俱疲。

  姜令仪摇了摇头,算了,她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可别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

  姜令仪就转了话题:“对了,浓浓,再过些日子就是端午节了,今年皇上还会在金明池畔举行端午宴吧?”

  沈扶雪点头:“嗯。”

  这也算是皇家历来的习惯了,现在她是太子妃了,可不能再像去年一样躲懒了,也得去端午大宴。

  这段时间宫里便在筹备着端午大宴,沈扶雪也一直跟在张皇后身边帮忙。

  当然,名为帮忙,但实则是跟在张皇后身边学习。

  这可比陆家一府的事复杂多了,是以这段时间沈扶雪一直忙的很,这两日才算是略略喘了口气。

  姜令仪道:“对了,浓浓,到时候你可别忘了给四叔编一条长命缕戴上。”

  和互赠香囊一样,编长命缕也是端午节的习俗之一,寓意着祈福挡灾、长寿健康。

  不过有一点不同,那便是长命缕只有亲近的人才能互赠。

  自然,也有许多男女在端午节的时候赠送对方长命缕,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心意。

  若是对方接受的话,就代表着接受了对方的心意。

  若是不接受的话,则算是一种婉拒,两人也不必再白费功夫了。

  去岁的时候,沈扶雪便只赠送了陆时寒香囊,今年姜令仪怕沈扶雪忘了,特意提醒了沈扶雪一下。

  沈扶雪眨了下眼睛,还别说,要不是姜令仪同她说,她还当真没想起这件事来。

  沈扶雪把这事暗暗记在心里,她可不能给忘了,在端午这天赠送长命缕可是个很好的意头呢。

  说过长命缕的事,两个小娘子又继续说起了旁的。

  两人本就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彼此熟悉的很,天南海北都能聊到一起去。

  说的差不多了,两人坐的也有些累了,便出了内殿去外院走走。

  清韵馆外的景致极好,姜令仪的心情都跟着开阔了许多。

  两人走着走着,前面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来人生的极是清俊,眉眼间虽然隐隐带着股阴郁,却愈发显出一股气韵来,正是曾经寄住在姜令仪家的祁远。

  对于祁远,沈扶雪倒是比从前熟悉多了。

  沈扶雪还是听陆时寒提起的,说是祁远虽出身寒门,但能力却极好,陆时寒便把祁远调到了他手下,替他办事。

  这段时间以来,祁远就经常出入清韵馆,沈扶雪也时不时地会看到祁远,对祁远可不是要比从前熟悉些。

  不必提,瞧着祁远来的方向,定是刚从书房里出来的,祁远应当是准备离开畅音园去办差。

  祁远脚步微顿,而后垂下眼睫行礼:“臣见过太子妃、姜姑娘。”

  沈扶雪道:“祁大人快请起。”

  姜令仪却眼也不眨地看着祁远:“早就听闻祁大人高升了,如今祁大人在四叔手下办差,当真是忙的不得了,听说祁大人连回家的时间都没了。”

  祁远一直躲着姜令仪,前些日子姜令仪索性直接去了祁远家里等他。

  可没想到祁远竟然以公务忙为由,一整晚都没回家。

  姜令仪等了足足小半夜才回去。

  祁远当然能听出来姜令仪的意思,姜令仪是在讽刺他。

  不过祁远的神色却没有一丝改变:“臣还有事在身,就先告退了。”

  祁远说完便走了。

  姜令仪气的眼圈儿都红了,在沈扶雪面前,她也不必掩饰,姜令仪的眼泪倏地便掉了下来:“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喜欢他,他分明是在故意躲着我!”

  对于姜令仪和祁远之间的事,沈扶雪也知道的差不多,自然,都是姜令仪告诉她的。

  要不是因为祁远,姜令仪又怎会一直躲着姜母的相看。

  只不过对于两人之间具体如何,沈扶雪却并不大了解。

  说来,她虽然与陆时寒成亲这么久了,但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也并不大懂,更是无从得知姜令仪和祁远的纠葛。

  沈扶雪只好道:“令仪,你别哭了,要是哭肿了眼睛,姜伯母又会问你了。”

  还别说,沈扶雪这话确实很有作用,姜令仪一想起回到家里后姜母可能会怀疑,登时便不想哭了。

  姜令仪只好忍住眼泪。

  姜令仪有些不好意思,她来这儿本是为了陪沈扶雪的,没成想反倒让沈扶雪替她担心了。

  姜令仪又待了一会儿,待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以后才离开。

  晌午时分,陆时寒从书房回来用膳,结果就见沈扶雪坐在窗前的小榻上,微微仰着脸看窗外的花树,似是有些失神的模样。

  陆时寒皱眉:“浓浓,你怎么了?”

  小娘子每日都眉开眼笑的,尤其今儿姜令仪不是也过来了,两个小娘子一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往常都是欢欢笑笑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沈扶雪摇头:“没怎么,我就是想,感情的事可真复杂啊。”

  她真的弄不大懂姜令仪和祁远之间的事,她看着觉得祁远也是心悦姜令仪的,怎么祁远还一直躲着姜令仪呢?

  当真是太复杂了,沈扶雪想着叹了口气。

  陆时寒瞬间便猜到了,沈扶雪定是在想姜令仪的事。

  陆时寒失笑,心思单纯如小兔子一般的小娘子竟也会感叹感情的事了。

  陆时寒捏了捏沈扶雪挺翘的鼻尖:“别胡思乱想了。”

  就小娘子这样迷糊的性子,先能弄明白自己就不错了。

  沈扶雪一想也是。

  沈扶雪的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很快想起了端午节的事。

  沈扶雪抬眼:“夫君,今年的端午大宴结束后,你能不能陪我出宫走走呀?”

  沈扶雪还记得去年端午节时候的热闹,她惦记着再出去一趟。

  正好,她和陆时寒也许久没出畅音园了。

  小娘子的眼睛又大又圆,水润清澈,这般看着人的时候,几乎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陆时寒当然是无有不应。

  陆时寒点头:“好。”

  沈扶雪眉眼弯弯:“谢谢夫君。”

  沈扶雪忽然想起曾经陆时寒偷偷带她离开闺房去逛街的事。

  沈扶雪的眼睛亮晶晶的:“夫君,那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偷偷溜出去吗,你还是抱着我用轻功过去吗?”

  言谈之间满是期待。

  沈扶雪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奇妙的夜晚,那也是她此生第一次真正见到外面的世界。

  陆时寒失笑。

  小娘子这是糊涂了,眼下小娘子已经不是闺阁女儿了,怎么还用偷偷溜出去,他这个东宫太子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带她出去。

  不过瞧小娘子这么期待的模样,陆时寒就配合地道:“好。”

  …

  很快就到了端午节那天。

  端午大宴后,陆时寒依着小娘子的心愿,“偷偷”带着小娘子去了朱雀大街上。

  朱雀大街还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热闹。

  沈扶雪也许久没有出来了,可算是逛了个尽兴,更是买了一马车的东西,还嘱咐小太监千万别弄丢了,一定要好生带回畅音园里去。

  逛完街市,沈扶雪还有些依依不舍。

  陆时寒看小娘子还没有尽兴,便道:“浓浓,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沈扶雪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同陆时寒离开了。

  陆时寒带她去了河岸旁的画舫。

  京城有一条绕城流过的河,这条河水流不浅,便有商家起了主意,在河上经营画舫,时常有公子或是小姐来画舫夜游赏景,颇是热闹。

  陆时寒交了钱以后,带沈扶雪上了其中一艘画舫。

  沈扶雪坐在软垫上,透着画舫的窗柩看外面的世界——

  漆黑的水流里是一艘艘的画舫,彼此相隔不远,画舫上又都点着灯,灯火璀璨,落入夜幕的河流里,像是天上银河落入凡间。

  有人在画舫上会友小聚、吟诗作赋,也有人饮酒作乐,还有人只是单纯地坐在画舫上欣赏外面的景致。

  这亦是个沈扶雪从未见过的世界。

  沈扶雪睁大了眼睛,把这一幕幕镌刻在心底。

  原来外面的世界,竟然这样多彩,夫君当真带她来了个好地方。

  沈扶雪弯唇,然后一点点凑近陆时寒,轻轻吻上陆时寒的脸颊:“谢谢夫君。”

  要不是陆时寒带她来,她肯定是不知道这样的地方的。

  陆时寒捏了捏沈扶雪的脸颊:“不必谢,浓浓。”

  沈扶雪忽而想起了她从前在闺中时的梦想,那时她盼着能看遍大周的山川河水、大好山河。

  只是因为体弱,一直不得行,所以她才会一直很喜欢看游记,似是能同书中人一般游历山河。

  沈扶雪仰起头看着陆时寒:“夫君,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能一起出去走走吗?”

  沈扶雪的眼睛里似是倒映着外面的璀璨灯火:“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漠北的雪、江南的雨。”

  陆时寒的心口一滞。

  他想起了曾经那个关于前世的梦境,梦境里小娘子就说过同样的话,一字不差。

  可具体的情状他却不知道,前世的小娘子又是在怎样的情形下说出这番话的呢?

  沈扶雪没发现陆时寒情绪的不对,因为她忽然间想起,马上就要到子时了,端午很快就要过去了,她得赶紧给陆时寒编长命缕。

  沈扶雪急急忙忙地道:“对了,夫君,我还没给你编长命缕呢。”

  沈扶雪说着取出了五色丝线。

  陆时寒声音低缓:“不急,你慢慢编。”

  沈扶雪低头,开始编起长命缕来。

  沈扶雪微微垂着头,神态极专注认真,她的手指纤长白皙,编起长命缕来,动作熟练又好看。

  还别说,沈扶雪虽然不怎么会刺绣,但很会编络子一类的东西。

  现在编个长命缕来,自是熟练。

  陆时寒垂眸看着沈扶雪。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小娘子鸦青的发鬓,还有白皙的脖颈,小娘子的眼睫轻轻颤动,像是蝶翼一般。

  沈扶雪全然没注意到陆时寒在看她,她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编长命缕。

  很快,沈扶雪就编好了,她握住陆时寒的手腕:“夫君,我帮你戴上。”

  “好。”

  沈扶雪绕过陆时寒的手腕,戴好长命缕。

  哦,对了,还有一个步骤,那便是在戴完长命缕后说些吉祥话。

  沈扶雪清澈水润的双眸轻眨:“希望夫君能岁岁无忧。”

  她的夫君哪哪都很厉害,似乎也没有什么无法得到的愿望,那她就祝夫君岁岁无忧吧,永远不要有忧愁。

  “谢谢浓浓,”陆时寒看着沈扶雪,一字一句道。

  沈扶雪眉眼弯弯:“不必谢,夫君。”

  陆时寒知道,小娘子这是促狭地重述他方才的话呢。

  沈扶雪自觉任务圆满完成了,便想要歪在软枕上躺一会儿,结果陆时寒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夫君?”沈扶雪有些疑惑,陆时寒这是要做什么。

  陆时寒从袖袍间缓缓拿出五色丝线:“只许你给我编长命缕?”

  沈扶雪恍然,原来陆时寒也要给她编长命缕。

  也是她傻了,陆时寒怎么就不能给她编长命缕了,左右都是祈福祝愿,陆时寒当然也可以。

  沈扶雪还从未见过陆时寒的这一面,她很是期待地道:“那夫君你给我编。”

  也不知陆时寒编的好不好看,要是编出来的长命缕歪七扭八的怎么办。

  只不过等到看到陆时寒编出的长命缕以后,沈扶雪觉得她方才白担心了,陆时寒编的竟然比她还好!

  陆时寒编的不仅好看,连用的丝线也比她多,花样也比她的繁复。

  沈扶雪捧着脸看向陆时寒:“夫君,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呀?”

  她的夫君当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陆时寒动作轻滞,而后淡淡地道:“还好。”

  沈扶雪不知道,要是程周在这儿,肯定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说道起来。

  陆时寒便是再是文韬武略,也不会这些。

  陆时寒是特意找了宫中熟悉编络子的女官,从头学起的。

  陆时寒听说,编的长命缕花样越多,许下的愿望便越能实现,所以,他当真特意学了那些繁复的花样,且学了许久,才编的这样好。

  在这根长命缕之前,他编过了不知多少根长命缕。

  陆时寒握住沈扶雪细白的手腕,轻轻地帮沈扶雪戴好长命缕。

  沈扶雪的手腕细白又伶仃,戴上长命缕很是好看。

  沈扶雪抬起手腕,借着窗柩外的月光看了一眼,月华仿佛都停留在她手腕上,璀璨华然。

  这长命缕当真很衬她。

  陆时寒望着沈扶雪。

  曾经的他从来都是不信神佛的,也从不信所谓的许愿能成真。

  陆时寒一直坚信的是,事在人为,他也习惯于自己去实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这一切,在碰到小娘子后便改变了。

  这段时日以来,陆时寒一直没表现出对小娘子身子的担忧,但他一直都没放弃过寻找崔神医。

  只是,虽然他一直都有派人去寻找崔神医,也动用了身为太子的力量,可却一直没寻到崔神医的踪迹,就仿佛世间压根没有过崔神医整个人一样。

  陆时寒不知道,若是当真寻不到崔神医的话,小娘子会怎么样。

  还是说,这其实只是个传说,世上本没有崔神医这个人。

  亦或者,就算日后当真找到了传闻中的崔神医,要是崔神医也无法治疗小娘子的病的话,该怎么办。

  种种情状皆有可能,陆时寒如何能不担忧。

  方才小娘子说希望他岁岁无忧,可他忧虑的,只有小娘子一人。

  当人寻不到办法时,只能寄希望于神佛。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所谓的神佛,所谓的许愿。

  如果,愿望当真能成真的话,那么他希望,他的小娘子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长命百岁,平安到老。

  所以,即便是这样无稽的由头,陆时寒也愿意去相信,愿意去尝试,甚至亲自向宫女学习如何编长命缕。

  他所做的这一切,便是希望能把小娘子永远留在他身边。

  沈扶雪收回手腕,她道:“对了,夫君,你还没说吉祥话呢?”

  也不知陆时寒会祝她什么。

  陆时寒握住沈扶雪的手腕,沉声道:“我说完了。”

  说完了,什么时候说的?

  片刻后,沈扶雪才反应过来,陆时寒这是在心里说好了。

  她想问陆时寒说了些什么,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既然夫君没有说,那么肯定有他的道理,她就不必问了。

  她要当一个懂事、贤惠的小妻子。

  沈扶雪便道:“好吧,那也谢谢夫君。”

  窗外月华流转,透过画舫的窗柩透进来,将画舫里一切都映照的如梦境一般。

  陆时寒望着沈扶雪。

  他只有一个愿望——

  他希望能和小娘子年年都一起过端午。

  不只是端午,还有中秋、新年,每一个节日,和每一个普通寻常的日子。

  他希望小娘子能永远地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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