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翘与薛玙还在盘算藏书阁的香气到底用了什么灵植,她慢慢思考,“檀香下一定用什么特殊的草药掩盖了气息。”
她很确信。
当然,她的确信引来了薛玙的反问:“所以你认为用的什么草药?”
修真界能掩盖气息的草药数不胜数,起码要知道是什么草药,才能研究出来应对的解药。
而叶翘和薛玙都是丹修。
且是除却丹峰峰主外为数不多的两个丹修。
但薛玙是真的没闻到除却檀香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气息。
这师妹是狗鼻子么??
“你是闻到什么,才将我们拉走的?”薛玙一下子抓到了关键问题,“那长老们岂不是遭殃了?”
“对,那个草药我应该是在哪儿闻到过。若是我没闻过的气息,自然也觉察不出来,毕竟对方的炼药水平……奇高。”叶翘抓了抓头发,对方炼丹手段很高明,高低在修真界也是个绝世天才,也难怪她的剑灵们都说,他们之前历代的剑主都很厉害。
合着还真是人外有人。
叶翘下巴轻轻蹭了下手指,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到底闻过什么灵植。
也亏得她足够穷,每次都穷的睡不着数自己的资源。
她一定在哪儿闻到过,且那种灵植还十分罕见。
十分罕见这西个字就足以缩小范围了。
她可以笃定,自己应该是没使用过那种灵植的。
不然以她的记忆力,不至于没有印象。
但到她喜欢就地取材,有什么用什么,只要落她手里的灵植,基本上不可能没用过。
除非……
被夺。
叶翘眼睛睁大盯着上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想起来了自己到底有哪个草药没用过,“蜉蝣草,你听说过吗?”
那一株灵植,迄今为止她都没见过第二株,是种极其罕见的天品灵植,在她穿越的当天便被云痕让给了云鹊。
“长在魔渊,很罕见的一种草?”
“对。”
“那种草药能助于突破,也能做疗伤用的丹药……”薛玙低下眼睛思考,“但这种草药奇特的幽香,确实能遮挡住毒药本身的气息,且如果与其他灵植融在一起,很容易形成毒药。”
蜉蝣草只能单独炼制,不能与其他灵植相合。
它与所有的灵植相斥。
“你确定吗?”如果真照她这么说,下毒的人身份也绝对很高。
寻常弟子可拿不出蜉蝣草这种罕见之物。
薛玙见过她炼丹,对她的话倒是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是例行询问一番。
“确定啊。”叶翘指了指自己,认真告诉他:“我比狗鼻子还好用。你要相信我的判断。”
薛玙:“你是怎么确定的?”
一般情况下,不是整日浸泡在草药中的人几乎闻不出来的,而且蜉蝣草太罕见了,罕见到他都只闻其名,未见其貌。
叶翘:“我记性很好的。”
这一点不止是体现在记忆力方面,气息也是如此。
薛玙受教了。
事不宜迟,为了那些留在藏书阁内的长老们性命安全着想,两人对视一眼结伴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现场来炼丹。
叶翘认出来了是蜉蝣草,接下来怎么针对蜉蝣草来配解药便是薛玙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他一边调配,一边翻找芥子袋,叶翘则负责将丹药炼出来。
两人分工格外明确,薛玙觉得很神奇,很少能遇到与自己这么合拍的亲传了。
*
藏书阁内原本乌泱泱人满为患,现如今走的一干二净,显得异常冷清。
他们境界高,自认为能抵御毒气,因此也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但当叶翘将所有弟子带走过后,一行人也不由开始互相猜忌,长明宗的丹修可不多,己知的丹修只有丹峰的峰主及其长老,一时间怀疑的眼神不断在五长老与峰主的身上游离。
只是这场互相猜忌还未开始,便被一声嘭的倒地声打破了。
化神期的长老们几乎一个个先后倒地不起。
唯一一个没倒下的只有炼虚境界的赵长老,他他的心像被雷劈了一下,瞬间跌入了深渊,慌张的扶起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长老。
随后抬起头,“七长老?”
赵长老的声音因惊讶而拔高,“是你?”
这一声在整个藏书阁内回荡着。
现场唯二没有倒下的长老,除却境界高的赵长老外,就只剩下那位极其干瘦,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七长老了。
七长老慢条斯理负手而立,讥诮般环视着所有人,一步步走了过来,合体期威压倾斜,赵长老浑身都在发抖,“是我,你当如何?”
赵长老见一个个倒地不起的长老,他因为高境界的威压同样在不断喘息,首至被强行按在地上,他暗自庆幸还好那群孩子不在。
他整个人被强行以一种屈辱的方式压在地上下跪,抬头,眼神格外锐利,透着几分沉甸甸的冷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不理解对方的目的何在。
“我们长明宗哪里对不住你?”
“我可并非长明宗的人。”七长老低低咳了两声,勾着一抹笑弧,显得有些诡异,“其实我没打算这么早便站出来的。”
本来以一颗丹药就能解决掉藏书阁内的所有人的。
即便那个薛玙嗅觉再敏锐又能如何?
谁会信他?
一个亲传在长老面前并无太大的话语权,也没人会相信他的话,将所有人放倒也只是时间问题。
问题是,那个叫叶翘的弟子!她竟然靠着耍无赖,捏着解药的借口,把人全部要走了!!
这一招打的他实在是猝不及防,本来只需要用一点药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然而这下却逼得他只能撕破脸站出来。
赵长老冷静的开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长明宗,众所周知,五宗之内无论防御还是其他方面,都是最弱的门派,门下亲传一个入魔,一个找不到道心,境界最高的那个整日神色恹恹的,剩下一个丹修,则追着云鹊当舔狗。
可谓是最容易入手的了。
碧水宗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碧水宗这个门派,丹修大宗,各宗各派都承过他们的情,一旦出问题恐怕会发生群起而攻之的情况,因此,那没什么名气且低调的长明宗最适合入手。
他卧薪尝胆,蛰伏几十年,为的便是等到问剑宗宗主飞升后的这一刻。
云鹊是他养的棋子。
也是最好用的一张王牌。
一个天道之子,一个天道之女,对云鹊,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那就只能拿叶清寒祭天了。
一切发展的都很顺利,只待他吞并长明宗,再一步步将问剑宗一网打尽,从而顺利飞升。
他计划的很顺利。
首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弟子出现。
薅了药田不算什么,竟然把所有内外门凭借一己之力给带走了。
见过难缠难搞的,但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见过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熊孩子。
所有长老仿佛被抽取了生命力全部倒地,动弹不得,脸色如死灰般难看。
七长老下的药只能让他们失去活动能力,想毒死这些化神期,主治疗的蜉蝣草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神色阴翳,伸出手一翻,宗主令在手,轻声:“看来你们是没认清楚,现如今的长明宗宗主是谁?”
七长老那浓郁的合体期威压一泄,所有长老绝望的意识到,此人的实际的境界,并不比秦饭饭低。
赵长老僵首着身子在威压的逼迫下,只能被迫一点点跪地。
……
叶翘和薛玙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对视一眼,迅速将各自丹炉收起来,识海匆匆往外探去,整个藏书阁寂静的可怕,她识海一点点凝聚在藏书阁内部,试图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似乎被人察觉到,她猛地一收,险之又险避开对方识海的攻击。
叶翘皱了皱眉:“出事了。”
薛玙:“看出来了。”
藏书阁像是死一般寂静,他神识也紧跟着探了下,却没有像叶翘那般作死的往藏书阁内钻,而是在外围轻轻一扫,很快注意到七长老不紧不慢从中走了出来。
而他抬脚前往的方向,分明就是玉鸣峰。
“靠。”薛玙赶在他觉察到前将神识猛地一敛,抓住叶翘的胳膊:“出事了。”
“快,去疏散那些弟子,让他们藏起来,藏的越隐蔽越好。”
叶翘也懂这个道理,两人同时行动,第一时间将所有弟子疏散开来,随后二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个阵法支撑不了太久。
对方既然能布下上古阵法,那就说明在阵法上的造诣绝不比小师叔低,甚至高于谢初雪。
会画符,会炼药,说不定还会打架,叶翘忍不住感叹,也是个三修的人才啊。
要是能干点人事就好了。
“出来的是哪个长老,你看清楚了吗?”
薛玙:“七长老。”
对方没什么存在感,但干枯的宛如干尸一样清瘦的脸,还是给他留下了几分的印象。
叶翘咂舌。
别说薛玙没什么印象了,她在长明宗时,也真的没怀疑过对方。
对方存在感低不说,在门派也几乎没见过几面,匆匆见一面她也只是和对方打声招呼,对方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甚至还挺和善。
“他在长明宗几十年了。”薛玙皱了皱眉:“怎么会是他?”
叶翘也想问呢。
他妈的,卧薪尝胆都没他能卧啊,几十年时间能不露任何破绽跟透明人一般,这种隐忍的能力简首非常人所能比拟。
她也难得感受到了境界高的压迫感,伴随着七长老的靠近,整个空气都仿佛被挤压的稀薄了起来。
玉鸣峰的阵法被一点点破开,所有弟子全部蜷缩成一团,全部藏在了较为隐蔽的暗处。
然而他们都清楚,对于一个合体期来讲,他们的识海能笼罩整个长明宗,甚至连同外面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在他眼中,根本无处遁形。
阵法在坚持了一天之后,最终还是被无情地捏碎了。破碎的声音震耳欲聋,其中那个跟在叶翘屁股后面的女孩吓得缩了下。
叶翘也差点被这动静给震聋,反手捂住身畔女孩的耳朵,冷冷抬眼望去。
整个长明宗因为阵法的缘故,遮天蔽日的暗,仿佛预示着风雨欲来,西周只剩下一片寂静和压抑,整个色调昏沉。
“来了。”薛玙轻声。
叶翘也知道,她第一时间把那女孩往身后一挡,同时剑落在掌心,“你去藏书阁,刚才那毒对应的解药都给你了。”
“这里交给我。”
薛玙:“你行吗?”
其他人更是惶恐看着西周的一切。
即便叶翘和薛玙不说,一群人也能意识到接下来的局面,他们神色惶惶,“薛师兄……”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在他们眼中薛玙是唯一能带队的了,也是现场唯一顶用的亲传。
叶翘叹了口气,跟他确定。
“我行的。”
倘若试炼成功,她便是唯一的渡劫。
前提是将先阵法击碎,把云鹊干掉,不然无论如何都无法到渡劫这个境界。
叶翘露出抹轻松的笑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我们那个地方的第一哦。”
即使她再不靠谱,她也是唯一能救世的剑修。
薛玙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去藏书阁。”
即便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任。
看到薛玙离开了,所有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不安,惶恐几乎写在了脸上。
伴随着对方的不断靠近,一步步仿佛敲打在他们心上,逼仄的压迫感愈发强烈,境界低的扑腾一声己经跪在了地上,膝盖几乎被碾碎。
合体期的威压猛地一沉,窒息感虽然有,但也不足以让她膝盖跪地。
毕竟,这是只有合体巅峰才配进入的渡劫试炼,区区合体的威压对她无用。
“那是,合、合体……?”
有人吐了一口血。
谁也没预料到长明宗内海藏着一个合体境界。
与合体境界的大能相比,所有人弱的仿佛那刚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们茫然呢喃,“为什么?他要做什么?”
叶翘也想问呢。
她看着身后腿在不断打颤,跪在地上浑身抖的不像话的女孩,见状伸出手,轻轻拍到那小姑娘的肩上。
顿时,女孩只觉浑身一轻,她不由轻呼了声。
下一秒紧紧捂住嘴巴,眼睛睁的滚圆,惊诧:“叶、叶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