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抽出了湿哒哒的手指。
“嗯?怎么了?”孟欢立刻有点儿不知足和不知所措,继续向他靠近,像要发现他藏着的宝贝,眉眼疑惑:“老公,怎么不让亲了?”
他整张脸红透,呼吸也急促,目光湿润,看起来潮乎乎的。
蔺泊舟捏了捏他的下颌,垂下眼睫:“酒劲儿这么大?”
他的动作带了推拒,孟欢好像有些恼了,重重地一头撞在他怀里,磨蹭着,声音软腻:“你不是我老公吗?亲亲怎么了?”
蔺泊舟眼底闪过情绪,耐着性子:“老公是什么?”
“老公……”孟欢脑子里发热,重新换了个姿势,换得蔺泊舟眼神又是一暗。孟欢实在想不出来,“老公就是老公的意思。”
蔺泊舟唇角微挑;“夫君的意思?”
孟欢点头:“嗯!夫君的意思!”
孟欢喝醉了似乎比平日更率性,没有那么多顾及,性格也更娇气黏人。蔺泊舟好笑,“所以欢欢刚才叫来叫去,是叫夫君啊?”
孟欢真的有点儿懵,他喝醉了只有很少的意识,老公这个词在脑子里打转儿,老公,那就是很亲密的人,他仰头看着蔺泊舟:“对呀,叫夫君,夫君抱抱。”
声音可爱乖巧,蔺泊舟缓缓地抬了抬眉梢。
他倒是有点儿意外,没想到孟欢喝醉没有清醒时对他的疏远,反而这么黏人可爱。
黏人可爱的孟欢揉着额头,双手拽了拽衣裳,嘴里轻轻地嘟哝一声,随后用力将衣衫一扯,白皙泛红的肩膀顿时坦露出来,嘟哝说:“老公,好热啊。”
“……”
这是行驶在通衢大道的马车,侍从和马车夫就在几步开外,什么动静能听的一清二楚。蔺泊舟抬手拢紧他的衣衫,“欢欢乖,回去再解衣裳。”
可孟欢真的很热,他浑身血液涌动沸腾,不止一般的热,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劲头。他红着小脸,往蔺泊舟的怀里一躺,算是短暂的服软了:“那就回去脱……可我真的好热。”
而蔺泊舟身上凉。孟欢将额头轻轻往前,贴到了他的额头,汲取凉意似的,撅着唇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蔺泊舟眼皮微抬,和孟欢对视。
少年的双眸迷离起雾,热气混着酒意落到他唇瓣,红晕布满了整张脸,似乎备受热潮折磨,难受得不行:“老公,好热,好热……”
一边哼哼唧唧,一边还不忘撒娇,跟块小甜糕似的,快要融化在他身上。
姿势不雅,蔺泊舟探出手准备扶正他。他眉眼淡然,手刚碰到孟欢的肩膀,眼前忽然暗下来,唇瓣忽然被轻轻地舔了舔。
“唔……”
孟欢开始吻他。
在孟欢的意识里这是老公,是亲密无间的老公,那有什么是他不能干的?他吻了吻蔺泊舟冰凉的唇,顿时热意发散舒服了不少,便侧过了脸,将唇全部贴上他薄凉的唇。
“……”蔺泊舟垂眼,尝试避开,“欢欢——”
“嗯嗯嗯,老公老公,欢欢在~”孟欢一边开心地应着,一边不停啄吻他的唇瓣,亲一下笑一下,两眼弯弯的。
蔺泊舟有点儿应付不来,一时皱眉沉默。
马车上,侍奉蔺泊舟起坐的两位仆从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对这一切装作没看到,额头上冷汗直流。
蔺泊舟还从未带人上过马车,甚至像现在这般在大街干出这样不顾礼仪的事。这帘子哪怕被风吹起一角,透露一丝光,他们摄政王蔺泊舟的名声,就会变成一个不仅擅权独断还风流,放荡,□□的暴主!
蔺泊舟名声本来就很差了。
——要是再加上一条□□。
就!全!完!了!
蔺泊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试图制止孟欢。
但少年唇瓣柔软,紧贴着他,胡乱无章法地厮磨着唇,喉头传来压抑的低息:“嗯……唔……”
真的粘人,像拼命要关注的小娇妻一样。
蔺泊舟侧过头,耳后泛了一点儿浅到看不出的红,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神色理智:“欢欢,这样不行。”
“不嘛,不嘛,”孟欢着急地贴他,“就要亲亲,就要亲。”
蔺泊舟轻轻磨了磨牙,短暂思索后下了命令:“来人,拖开夫人。”
侍从应了声“是”,连忙走上前来,跪着去拉孟欢的手臂。可孟欢乱七八糟亲完他的唇,又靠近吻着蔺泊舟的脸,气息热热的,从下颌到鼻尖,慢慢亲到了蔺泊舟纤薄的眼皮,说:“宝宝。”
眼皮沾上湿热那一瞬间,蔺泊舟绷紧的肩膀蓦地放松,手指无意识松开,转目,和孟欢漆黑的眸子对视。
孟欢眼神纯真无暇,贴着亲了亲,带着低低的笑意,好像亲着什么珍爱之物,亲完左边还在右边来了下,接着抬着蔺泊舟的下颌,将老公的整张脸抬起,姿态大爷地认真打量他。
“……”
被他的目光注视,蔺泊舟唇瓣动了动,竟然莫名转开了视线。
眼睛,是蔺泊舟的隐疾,他最脆弱的地方,没有人敢提及,没有人敢触碰。
而孟欢就这么轻易地靠近,在他的伤处烙下一吻。
孟欢要再亲他,被侍从拉住了手腕,发出吃痛的轻呼。蔺泊舟理智回笼,条件反射伸出手,将拉着孟欢的那只手掐紧。
“下去。”
侍从连忙退开。
“碰我干什么?”孟欢嘟嘟哝哝表达了不满后,趴回他怀里,下颌垫在他肩头,热的浑身冒汗:“老公,还要亲亲……”
他黏人得像个永动机,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动作甚至不是单纯的黏人,有意无意,将腿放到他的腰际。
察觉到了异常,蔺泊舟抬眼。一股劲儿泄不出来的孟欢浑身燥热,汗水将衣襟焐得潮热不堪,他委屈死了,仰头看蔺泊舟,发出细弱不堪的低音:“老公,摸摸我。”
蔺泊舟探指,抚摸他的脸:“这样?”
孟欢舔了舔唇,似乎并不满意。但他开口前警惕地看了看刚才想拖走他的侍从,然后,凑到蔺泊舟耳朵旁,喝出甜醉的气息,“不是哦。”
气息浅浅的,说悄悄话的姿势。
蔺泊舟搂他的腰,配合着他:“嗯?”
孟欢声音压得很轻,音调微哑,又乖又软:“老公,不是摸脸。”
“那摸什么地方?”
孟欢贴着他的耳垂,低音沙哑,又焦躁不堪地往下示意,“摸这里,老公,摸我这里。”
“…………”
孟欢以为自己的声音压低了,但其实不低,被他避开的两个侍从听到了,头汗如雨,局促得想从马车上跳下去,但不愧是跟随蔺泊舟多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自废听力。
大胆至极的话,蔺泊舟以为自己没听清,重复:“什么?”
孟欢神色迷乱,再道:“摸我——”
后两个字,被蔺泊舟掐回了喉头,他轻轻咬牙,咬得隐约出了点儿血腥味,喉头滚动,尽量平静地问:“很难受吗?”
孟欢点头,可怜巴巴:“难受,好痒。”
蔺泊舟:“一点儿都忍不了?”
“忍不了了。”孟欢紧抱住他。
说话嘟嘟哝哝的,似乎有些沮丧,手臂穿过他的脖颈,凑近轻轻咬了一口。咬得不疼,颇具调情性质,但是湿乎乎,明显少年在极力忍耐,可还是忍不住在他身上发泄。
孟欢声音黏成一团,快哭了:“老公什么时候摸我?”
面对孟欢的热情邀约,蔺泊舟启了启唇,眼神中闪过极复杂的情绪,他单手搂着人以免摔倒,终于侧过了头,问侍从:“喝醉了会这样吗?”
旁边,侍从夹缝里说了句话:“王爷,夫人应该是中药了。”
蔺泊舟:“什么药?”
“媚药。”
蔺泊舟:“你怎么确定的?”
“……”侍从的表情多少有些尴尬,“用过媚药的都知道。”
只有王爷这种老处男一直联想不上去,看着都他妈着急。
“怎么解?”蔺泊舟顿了顿,问。
“无药可解,只能泄出来。”
泄出来?
蔺泊舟说这话时,孟欢还坚持不懈地亲他,轻轻拨弄他的玉冠和头发,又捏了捏白净的耳垂,被不轻不重地挪开后又吻上来。同时,他轻轻拉着蔺泊舟的手,往自己的衣服下引:“老公,老公,现在就要摸……”
侍卫看得都脸红。
好一个磨人小妖精。
熟悉蔺泊舟的人知道他性格其实极为清正,不近美色。可这会儿,被孟欢缠着要吻,要摸,要抱抱,如此轻浮不堪,他蹙了下眉,没有极为不耻和厌恶地推开,反倒耐心又温和地低语:“好了,欢欢听话,再等等。”
“……”
蔺泊舟刚说完,又被孟欢堵住了唇索吻。
唇瓣微凉,被他舔的湿湿的。少年还挺委屈,为什么老公亲都不肯亲他?委屈得都急眼了,声音哽咽,眼眶发红:“老公……”
蔺泊舟让他叫得心口发疼。
可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头脑中的礼义廉耻作祟,皱紧了眉,似乎为难到了一种地步,目光转向侍从:“怎么做夫人才会好受一些?”
“王爷只要遵从夫人的意愿就好。夫人想要什么,王爷就给什么。”
“要亲……”
孟欢低声表达着诉求。
得到答案,蔺泊舟清俊从容的脸上头一次有点儿失神,片刻后他垂下眼睫,伸手勾住孟欢的后颈,侧过头,将唇紧紧地贴了上去。
孟欢眼前眩晕,腰被重重地搂住,想要的体温和柔软终于覆在自己的唇瓣。
男人的气味是沉郁的檀息混着热意,让人不觉得过于狂野,但吻却恒久绵长,显示出了充分的耐性和掌控感,试图引起他的愉悦。
“唔……”
舌尖钻进来时,孟欢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他小手紧紧抓住蔺泊舟的衣衫,别开头。
但刚别开,又被捏着下颌转回来,唇瓣再覆上。
蔺泊舟亲他亲的很慢,亲的缱绻撩人,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挑逗和吸引力,孟欢本来心里着急,光亲得得不到满足,反而忍不住,难忍地发出了一点声音。(就是亲,没有其他的)
“嗯……”
下一秒,帘子被拉开:“王爷——”
山行想询问马车内奇怪的动静是什么。
但当光线照到马车内的一瞬间,“刷”的一声,山行动作非常快,再次将帘子封死,封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透不进去。
唇瓣贴着,蔺泊舟转动视线瞟了眼马帘子,不语,手指扣紧了孟欢的头发,捏了捏他粉红的耳垂,并未停下这个漫长的吻。
马车内的空间也不算大,孟欢趴他怀里让他亲得直哼哼,软得要化成水了,而在几尺开外站着两个战战兢兢的侍从。
两位侍从面露绝望。
卧草。
好尴尬!
救命啊!
放我俩出去!
马车外响起挥鞭的声音,开始加速,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稳重速度驶向摄政王府。
终于结束这个吻,孟欢趴在他怀里,浑身脱力,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他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是一种比喝完酒还要眩晕的昏沉感,舌尖甚至有失去知觉的麻痹感,但实在很舒服。
蔺泊舟抚摸孟欢红肿的唇:“好点儿了吗?”
孟欢摇头,没有说话。
但他并不是不回答蔺泊舟的话,而是将小手缓慢地挪到下面,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
他只搞到一半,突然停住,回头看了看两个侍从。
侍从:“?”
孟欢舔了下次唇,有点儿别扭地再背过身,似乎藏着什么,凑近蔺泊舟耳畔轻声道:“老公,给你看看……这里更难受了。”
“…………”
侍从们还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但他们看见向来冷静理智的蔺泊舟猛按住了他的手,紧绷的瘦削腕骨浮出青筋,可见肉眼可见的慌乱。
蔺泊舟此刻有种事物正拐向他无法掌控之处的紧张感,他深呼吸了一下,深褐色的眸子紧盯着孟欢,严厉且认真至极。
“欢欢,不能在马车里脱衣服和裤子。”
“喔。”被他凶了,孟欢乖乖的系好衣裳。
他只是想给老公看看,自己现在多不舒服。
既然老公说现在不看,那就不看叭。
孟欢系好了衣裳,凑到蔺泊舟身畔,弥漫着酒气的声音湿湿的:“那回去脱给老公看。”
声音可甜,染着醉意,乖巧又可爱,像是对他喜欢到不行,什么都愿意交给他。
要给他看的东西,的确是私密到不行的地方。
刚才蔺泊舟甚至已经看见了,跟孟欢说的一样,在等着他双手的抚摸。连那种地方都愿意给他看,事情已经不是简单两句能说清楚的了。
那道界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怎么还没到家啊。”孟欢焦虑地自言自语。
蔺泊舟垂头,轻轻搓捻着手指,终于发问,音色带了几分喑哑:“急着回府,欢欢想干什么?”
“啊?”孟欢凑近他耳畔,气息滚过耳廓,烫烫的,声音依然干净纯洁,“回去,当然是老公帮我。”
“帮欢欢怎么?”
孟欢声音更小,但那个简单的音节,很下流,很龌蹉,但他无比亲昵地说了出来:“——欢欢。”
蔺泊舟闭了闭眼,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沉静多年东西爆炸,水浪翻涌,涟漪再也无法平静。他睁开眼,和孟欢对视。
少年眼眸莹润,没有任何的虚伪和矫饰,鹿儿眼似的,他说的那个字也只有亲近,不掺杂着猥亵和狎昵。
他好像……那么信任他,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他。
蔺泊舟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万分诱人的情态。
他一向疑心病重,也怀疑过和卢南星许若林见面后的孟欢突然中药,变得如此娇气柔软,是在蓄意引诱,诱他沦陷。可此时,里面好像塌了一块儿,常年冰冻的心漾出了水意,难以抑制。
蔺泊舟胸口沉闷地呼吸,双眸紧紧盯着孟欢,送出来的气息升温,一字一句:“确定,要为夫帮欢欢?”
孟欢声音腻糊:“要,好想要。”
马车停下,思绪戛然而止。
蔺泊舟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裂,他眉眼染上阴影,熟悉的掠食感回到他脸上,弯唇笑了笑:“欢欢,现在的你大概率意识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许一清醒就会后悔,不过你既然做了决定……”
他眼底漫上驱之不散的黑雾,音色温和,又残酷。
“从今以后,再也别想逃了。”
-
车马不入王府是铁律,可今天马车驶入了王府,径直到蔺泊舟的寝殿,这是有摄政王府以来第一遭。
孟欢被蔺泊舟抱去了寝殿,临走前众人还听到他一声“总算到家啦!”的欢呼。剩下的侍从牵着马,解回马厩,一边跟山行说话:“山兄弟,唉。”
山行也“唉”,“唉”完说:“理解一下理解一下,王爷这都二十六了,从未娶妻碰过美色,一时把持不住在车里有些动静,也正常。”
几人对了对脸色,纷纷挠着下巴。
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寝殿里,孟欢被轻轻放到床上。
衣衫的扣子早解开了,是蔺泊舟替他拢着才不至于不整齐。而现在一放下,泛红的肩膀坦露,他轻轻抓着床单,望向蔺泊舟:“老公。”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叫这个陌生的称呼。
而不是叫夫君。
这证明,也许孟欢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可蔺泊舟也不想再顾及,他应了一声,解开象征他熏天权势的朝服,也褪下手上的扳指,他这双处理公文、书写漂亮的有力双手,找到了孟欢的身体。
他想要什么,他给什么。
直到孟欢不想要,他依然不停地给。
寝殿的天顶是雕着龙凤的梁柱,线条非常繁复,但当眼中被汗水浸湿什么都看不清时,在起伏和摇晃中时,却也能体会到一种头晕目眩的美。
孟欢的身子内的涟漪波动时,即使闭着眼,也能看到寝殿天顶的花纹。
王府的夜晚突然变长了。
夜深人静,往常亥时要来伺候蔺泊舟沐浴和睡觉的太监游锦进了寝殿,刚想进去,被下午在这寝殿值夜的太监挡住了去路。
游锦拿着帕子,他其实听说了下午王爷抱着夫人回来的事,问:“完了吗?”
“没完。”小太监说。
游锦惊愕:“还没完,这都几个时辰了。”
小太监那表情,真是万分挣扎:“王爷,也太……”
“怎么?”游锦低声问。
“也太……”他试着形容了一下,“太过分了。夫人从回来到现在,叫了许久,又开始哭,可王爷就是不出来。”
游锦:“夫人哭,也未必是不愿意吧。”
小太监赞成:“对,不是不愿意那种哭。”
游锦有点儿娘地翘了一下兰花指,说:“真好,王爷身边真有人了,唉。”他说着,还抹了抹眼泪,“我们这些下人,偶尔能顾到王爷,可也不能全顾着。很多事情还得要枕头边的人来说。希望夫人是个心好的,能替咱们、替老王妃好好照顾王爷,咱们王爷,一向是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只有我们跟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王爷吃了多少苦——”
他话说着停了,蹲在屋檐下,等候蔺泊舟的召见。
古代就这不好,木头门,糊着纸,隔音不太好。也不能说是故意,但里面的声音总能传出来一点儿,高高低低,断断续续。
游锦听得直咧嘴:“咱家从小看着王爷长大,没想到还能看到今天。”
小太监:“…………”
你好变态啊。
没几时,送热水的也在外面候着。
等了一会儿,门里走出个太监:“送热水。”
大家进去,隔着屏风,床榻上隐约有两道身影,空气中弥漫着热气和檀香混合的热息,隐隐约约但又无处不在,证明着房中进行过激烈的交合。
往大木桶里倒热水,游锦在外面问:“王爷,要奴家伺候吗?”
“不用。”传来的男声低哑。
片刻,屏风半推开,蔺泊舟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袍走出来,虚虚地搭着,潮湿发缕垂到耳颈,他肩膀烙着几枚牙印和抓痕。
他神色慵懒,眉宇间的漆黑似乎更浓了些,显出一种经历过雨水滋养的润泽感,俊美无俦。他半垂着眼皮,思绪懒散地沉着,注意力在木桶的热水中。
游锦:“王爷,夫人……”
“夫人睡了。”
说得有点好听,主要是夫人晕了,而且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游锦点头:“那要不要奴家——”
“也不用。”
为什么伺候人的总是太监,太监是个悲哀的群体,折却了下半身,换来一个服侍天家的机会。没了男性的特征,他们才有资格得到信任。
不过,无论是任何人,蔺泊舟不愿别人靠近他在意的东西,这是王府里的共识。就像他任何政务都要亲力亲为一样。
显然,蔺泊舟现在也不想任何人触碰孟欢。
游锦领命:“是。”
热水倒满,蔺泊舟说:“都出去吧。”
游锦往外退,退到门口。
“站住。”蔺泊舟微哑的嗓音又叫住他。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去找陈安,”
蔺泊舟细长的手指揉着额头,有点儿困倦,但狭长的双眼眯起,心情似乎很不错,“找他,拟夫人晋妃的文书。”
晋妃?
晋为王妃?
王府终于有另一半主子了?
游锦手里的帕子差点儿掉在地上,一时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猛地点头:“是!”
-
陷入昏沉中,孟欢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梦。
最开始是美梦,梦到自己在碧海青天的海面上行船,他自己随波逐流,身心被和煦的风和水浸泡着,像粉红色水母一样飘啊飘,又舒服又开心。
但慢慢的,天空变成了乌云密布的漆黑色,雨滴大颗大颗落下,劈头盖脸打在他脸上,身上,变将他浑身打湿,成了闷热不堪的潮湿气候。
他开始感觉到不舒服,猛烈地想挣脱开这份闷热感,可浑身却像被网束缚住,越收越紧。
线缠入他的皮肤,不断勒紧,孟欢在一阵窒息般的刺痛中醒了过来。
“……”
孟欢轻轻喘着气,睁大杏眼左右打量,发现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寝殿。
可他暂时想不起这是哪里,准备爬起身,腰刚挺直,猛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啊——”
门外匆匆跑来几个太监和侍女,“夫人,夫人醒了吗?”
孟欢确定了这是蔺泊舟的寝殿。他脸色苍白,张着的嘴没合拢,低头往下看。不知道谁给他换的崭新的睡衣,领口整齐交叠着,但能够看见锁骨被咬出的红点,再往下移了一些——
肿的,破皮了。
孟欢尝试着爬起身,但痛感让他直不起腰,刚蹬直了腿,猛地一头倒回了床上。
疼痛的来源清晰,孟欢趴在凌乱的被子里,背后侍女连忙跑来,他大喊了一声:“都出去!”
侍女脚步停下。
孟欢:“出去!”
孟欢才发现自己嗓音也嘶哑了,叫不出声音,喉头疼痛不堪。他脑子里浮起一个念头,后背冒出了寒意,胸腔里的心脏开始狂跳。
等人都出去后,孟欢拨弄衣衫的手指剧烈颤抖,哆嗦着解开低头看了下去。牙印和吻痕蔓延的地方比他想象得还要多。只要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被过度使用过的地方传来的疼痛。
所有的一切都在彰显着,他和蔺泊舟行房了。
昨晚酒楼饮酒的事情历历在目,喝醉了思绪完全断片前,孟欢记得自己被蔺泊舟牵着,说要回王府,后面就记不得了……
难道,他趁自己喝醉……强来了?
孟欢捏着衣袍,难以言喻的眩晕感充斥在脑海中,等有意识时,听到了无声的抽泣,哭声像是来自另一个人。
孟欢拼命扼制住了剧烈哭泣时的颤抖,眼泪大团大团掉在衣服,打湿了衣袍。
他捂着嘴以免哭出声,尝试着爬起来,可真的疼得受不了。越疼,越证明蔺泊舟对他侵占的肆无忌惮,眼里涌出的泪水就越多,打湿了手背,再落到被子上。
他等着缓过那阵疼痛,再站起身,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夫——王妃。”
他们说:“长史陈安请求拜见王妃。”
称呼换了。
蔺泊舟给他升职了?
不会真有人以为强睡一觉第二天赏点儿东西对方就会很开心吧?
孟欢咬紧牙关,声音破碎:“不见。”
他走到窗户边,发现已经正午,蔺泊舟现在应该上朝去了皇城。孟欢闭上眼,脑子里闪过昨天下午喝酒时的场景。一定是那个时间段,他喝醉了,跟蔺泊舟上了马车,然后失去意识……
孟欢再睁开眼,阳光照到脸上,肤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漆黑的瞳孔折射出了碎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打开门,说:“叫我院子里的人过来接我。”
侍女说:“王妃要不要再休息休息,王妃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如就待在王爷的寝殿,等王爷下朝回来——”
今早蔺泊舟上朝比平时出门晚了半个时辰,坐床头看了孟欢好一会儿,不停抚摸他的脸,天快亮了才出门。他们都知道,蔺泊舟想让王妃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孟欢摇头:“我不想待在这里。”
虽然蔺泊舟的寝殿比他的小院子豪华,服侍的人也多,甚至很多人晋升的梦想就是在这和他睡一觉,但孟欢现在很累,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钻到被子里,把自己藏起来,睡一觉或者哭一会儿。
侍女没有多加阻拦,道:“是。”
下人们抬着肩舆送孟欢回到院子,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站在院子里孟欢四下打量,这好像是他进入这本腥风血雨的书里唯一的避风港,唯一让他觉得有安全感的地方。
孟欢唇瓣轻轻往下一撇。
风枝端着盆,张嘴:“夫——”
但刚才晋孟欢为王妃的消息报了过来,她张着嘴改口,“王妃。”
孟欢垂着脑袋,摇了摇头,回自己的厢房后把门重重地关上反扣。
他想小解,但走到木桶边,尝试了一下,发现居然解手都解不出来了。
按孟欢看过的色图和黄文,昨晚要做得多狠,才会狼狈成现在这样!
孟欢咧了咧嘴,再次带上了哭腔。他趴回床上把被子盖到脸,直到被子里的空气被抽干变得燥热不堪,掀开被子露出小脸,眼泪又把脸打湿了。
蔺泊舟没有尊重他。
蔺泊舟把他当成玩物。
孟欢艰难地抽泣,闭着眼睡觉,半梦半醒时又做起了昨晚那个狂风骤雨似的梦,笼在他身上的黑雾和暴雨闷热肆虐,剧烈地包裹他,冲刷他,可烟雾尽头幻化出了蔺泊舟的脸。
孟欢睡都睡的不开心。
-
京城内下起了暴雨,将城中的暑气卷集一空,化成了微凉的雨气,迷蒙笼罩着整座皇城。
蔺泊舟的鞋履踏出午门,山行立刻撑伞,拢到他头顶,以免雨水打湿他的绯红蟒袍。
“王爷今天回府这么早。”山行说。
蔺泊舟嗯了声,望着淋漓的雨丝,问:“欢欢醒了吗?”
“啧,”果然第一句就是问王妃,山行说,“王妃醒了,在寝殿里待了会儿,回他的院子里去了。”
“看起来怎么样?”
山行说:“似乎心情不太好,陈安想要禀报王爷的封赏,王妃不见,径直走了,据侍奉的侍女说,王妃偷偷哭了很久。”
蔺泊舟眉眼沉静,心口似乎有一种被牵引的痛楚。他伸手,接住从伞撑垂落下来的雨滴。
冰凉,沿着他的指缝落下,汇入了大理石地的水纹中。
山行忙着招呼马车,回头对着侍从大喊:“到这儿来,王爷等着呢。”
耳畔,蔺泊舟开口:“平止。”
“啊?”山行被风吹得哆嗦,有点儿没懂蔺泊舟这突然沉静的语气,扭头跟看中邪了似的看他。
蔺泊舟唇角挑起很轻的弧度,笑了笑。
他思索着什么,语速很慢。
不过,眉眼显然是愉悦。
“我好像,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
雨声很大,那个梦又讨厌,孟欢突然睁开眼时,见屋子里暗无天光,窗柩没有光透入,已经到了傍晚。
孟欢舌尖有一阵苦味和干燥感,他撑着床铺爬起来,意识到喉咙像被火灼烧着,极度的口渴感涌上来。他四下望了望,屋子里没有水。
孟欢走路轻松许多了,只是脑子里还极端昏沉,像被扎进了一根针。他耷拉着红肿的眼皮拧开门锁,走出去,到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碗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
然后,孟欢闭着眼,感仭飃櫎仈受着水在胃里的滋润。
“咔嚓”,耳畔响起磕动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放在了桌面。
孟欢侧头,看到一袭玉白色的身影。蔺泊舟坐在椅子里,位置有些偏僻,孟欢刚才没注意到,但他显然坐了很久了。
气氛安静。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孟欢。
孟欢张了张嘴,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来,他本来想跟平常一样叫“王爷”。
但孟欢嘴又合拢了,说不清是为什么,他不想再喊蔺泊舟,只是无声地站在原地。
蔺泊舟起身走来:“睡饱了吗?”
孟欢说嗯,但没有发出声音。
他目光没看蔺泊舟,而是定在他身侧的地方,一动不动,表情似乎也没有恼怒,只是有些木然。
跟他衣服裤子脱光了滚过床单,孟欢没有印象,也不记得什么,没有那些缠绵和缱绻的回忆气氛,只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静,如古井水。
蔺泊舟视线落在他脸上:“身子好些了吗?”
孟欢缓慢点头。
“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蔺泊舟问。
昏黑中,孟欢的眸子转向他,十分明亮。
“记得。”
“嗯,那就好。欢欢和为夫行了房,算是圆满做成了夫妻,从今天起欢欢是府里的王妃,明天搬到正宫去,这府里&30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