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他这副模样,徐平也可以理解。朝内去往南安的信使已经出发,隆圣帝迟迟没有下旨,是有些说不过去。
周信虽然可以快马赶回,但龙骁营开拔梁境需要数月,玉螭还需要屯粮,时间确实有点紧。
沉思片刻,徐平继续说道:“这两件事得分开。
使团先不论。周太师可先行回梁,出关的文书邦政司会尽快安排。”言罢,他余光看了眼司徒娴韵。
见状,司徒娴韵微微点头。“此事,我跟爷爷说。”
“至于龙骁营前往大梁的时日,还需综合考虑诸多因素。
雨季就快来临,行军的路途状况、随行军备、粮草辎重等等,都需要妥善安排。
至于联姻之事,缓缓亦是无妨。”话虽如此,徐平却是言不由衷。隆圣帝到底在想什么他也摸不清楚。
“徐将军,兵贵神速啊。南安狗贼早已屯于禅郡,只待元武出兵,他们便会进军武定关。
京城距离飞云关颇远,龙骁营入境,需要数月的脚程,不能再拖了。”言罢,周信从怀中掏出舆图。“在周某来神京之前,岳山王便已往甘州调兵。
待到龙骁营大军入境,你们还需商谈战略部署与粮草分拨,不能延误了战事啊。”
听他这么一说,徐平顿时心头一颤。姜安民分兵甘州了?那岳州的守备兵力岂不是远不如前。天助我也……
见徐平没有接话,周信眉头一皱。“徐将军,徐将军?”
“啊!我在听,在听。”徐平回过神来。
“依周某看,徐将军入宫一趟吧。这事只能你去请旨了。”周信着急之余,竟然忘了给众人看茶。“来人!上茶!”
“父皇的身体抱恙,就算你们去了也见不到的。”纪月华突然开口说道。
“陛下病了?”徐平瞳孔微微收紧。
“对啊!”纪月华点了点头。“昨日我去文德殿找父皇,是刘辟说的。”
这个时候病了?这个老毕登又在玩什么花样?看来是姜云裳之事让他心生怨怒。
想到此处,徐平反而松了口气。这种关乎国政的大事,纪凌不会耽误,无非就是撒个气而已。“明日我入宫一趟,周太师还请宽心。”
“如此甚好!一切有劳徐将军了。”话说到这,周信脸上的表情略微好了一些。“来来来,喝茶,喝茶!”
“这茶好苦!”纪月华轻抿了一口,黛眉微微皱起。
“公主殿下习惯就好!大梁的茶叶列国出名,虽有些苦涩,却是回味无穷啊!”周信为其再次续满。“徐将军,不光如此,还有联姻之事也不该久拖啊。”说着,他自顾自的饮下一口。“云裳公主乃先帝亲妹,万望将军以礼待之。
既然朝会已有定义,将军拖之不于,有失国礼了。”
大梁虽已四面兵戈,该有的国体,周信还是不想丢。姜云裳虽然与和亲公主有些相似,但归根结底,两者还是有些差别。
屋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屋内的气氛因为周信的话而变得紧张起来。
对于司徒娴韵而言,徐平纳不纳姜云裳为妃,她倒是不怎么在乎。除非造反,否则徐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娶她的,只要姜云裳没有歹念,她不会去管这样的闲事。
司徒娴韵会这样想,纪月华可不会。朝议之事,徐平是请旨将人赐下,而非请旨赐婚。若非如此,她早就砍人了。如今自己都尚未入门,她来凑什么热闹?就算真要论及嫁娶,那也得自己在先。
“周太师,大军马上就要出征了,哪有时间弄这些?贵国公主要是等不及,也可换个人选,反正和谁联姻不是联姻?
依本公主看,司徒少华也不错嘛!”说完之后,纪月华还侧目看了眼司徒娴韵。
这话倒也是扯犊子,姜云裳既然对徐平入梁驻军有用,她自己也不会阻碍。这期间的轻重纪月华还是分得清,多说几句,反正能拖多久算多久。总之,她肯定要第一个嫁入靖北王府。
听她这么说,周信心头微微有些不满。
纪月华是公主,姜云裳亦然。到了对方的嘴里,反而变成了货物一般。“月华公主还请注意言辞。我大梁虽是主动联姻,贵国难道就不该讲点礼数吗?”
闻言,纪月华嘴角一撇。“反正现在不行,前线都要打仗了,现在来纠结这些做甚?周太师,依本公主看,贵国未免本末倒置了吧。”
“两国联姻乃是大事,云裳公主嫁入靖北王府,这个草率不得。
倒不如先找人算个吉日,待到敲定了具体时间,再谈嫁娶也为时不晚。”司徒娴韵平淡的看了眼周信。
见状,徐平也跟着表态。“周太师,联姻自是大事。不过嘛,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待徐某入梁了再说吧。”什么时候纳入王府,他倒是不在意,先拖着总归没错,给这小霸王一点时间。
见三人如此说,周信冷哼一声。“徐将军这是在推脱吗?朝议之时,可不见你这般言语。
大军开拔在即,周某也不是不能理解。
便是如此,那先设宴通告,已订婚期总是可以吧?”
周信并不知晓徐平的心思,反而以为众人是在轻视姜云裳。轻视她,不就是轻视大梁吗。这一点,忍不了。
周信态度上的转变,徐平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不过几息,他便猜出是对方有所误会。姜云裳这个女人,对于谋夺梁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周信亦然,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周太师多虑了!徐某岂会怠慢了贵国公主?
既是婚嫁,自不可操之过急。至于订亲一事,亦然如此。
依徐某看,大军这几日便会出征,实在是太过仓促。不如到了梁境再议?”
“徐将军怎么想,那便怎么办。周太师不必强人所难。免得话说多了,还落人笑话。”周信正欲开口之际,姜云裳却是缓步入内,平淡的语气中还夹杂着几分冰冷与不屑。
旦见来人,纪月华骤然起身。“好,好漂亮的女子?”
近距离一观其人,就连司徒娴韵亦是心中有些诧异。此女,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