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嘤咛一滞,还没想好说辞呢就被路敬辞转过来。
四目相对,鹿嘤咛不自觉垂眸,视线在他的嘴唇徘徊。
路敬辞醒了,却不急着起身,目不转睛的观察着鹿嘤咛,“看什么呢?”
“没什么。”鹿嘤咛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
“嗯?”鹿嘤咛语气微扬,逗弄藏不住心事的姑娘,“那咛咛为什么脸红?”
“热的。”鹿嘤咛用手往脸上扇风,旋即岔开话题:“赶紧起来吃饭,都快凉了。”
路敬辞很给面子的下了台阶,从善如流的坐在餐桌旁,舀了一勺粥入口,“你煮的?”
鹿嘤咛盯着路敬辞,身子前倾,“怎么样,还行吧?”
路敬辞笑着点点头,“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鹿嘤咛把菜碟往路敬辞面前推,吐舌头笑笑,“虽然这些都不是我做的,但是我买的。”
路敬辞夹起两片酱牛肉放进嘴里,语气宠溺,“行,四舍五入算你的。”
因为常年在剧组吃饭,路敬辞的速度比鹿嘤咛快很多,吃完饭后他也没起身,老父亲一般看着鹿嘤咛细嚼慢咽。
路敬辞撑着腮,好整以暇的问道:“鹿嘤咛,你刚才是不是偷亲我了?”
鹿嘤咛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装模作样说道:“我看你是累出幻觉了。”
“我分明感觉嘴唇触碰到了柔软。”路敬辞自言自语着,忽然眼神犀利,“还有,你表现的很心虚。”
“有么?”鹿嘤咛装光明磊落,“你少自作多情了。”
“承认一下有那么难么?”路敬辞幽幽叹口气,“我们将要有一年见不到面对不对?就不能让哥哥留点念想?”
暖黄灯光下,路敬辞清俊的面容也覆上一层温柔之意,神色看似无常,但双眸被半垂着,看不出是认真还是打趣。
可鹿嘤咛却经不起这般挑逗,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她不自然的用羹匙搅拌着粥,掩饰当下过于暧昧的心悸。
又喝了几口粥冲散羞涩,鹿嘤咛终于恢复正常。
她抬眸看向路敬辞,问出心里话:“哥哥,我飞美国那天你能来送我吧。”
“剧组的安排由不得我。”
觉察到鹿嘤咛失落的表情时,路敬辞心里也不舒服,“但是我会尽量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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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嘤咛启程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而路敬辞也遵守了约定,协调好了拍摄进程,特意从外地飞回北城送鹿嘤咛出国读书。
路敬辞到的时候,苏盛合与鹿景悦也来了。他们是专程来送鹿嘤咛的,毕竟女儿第一次在国外待那么长时间,为人父母的也不放心。
鹿嘤咛知道路敬辞能来就很开心了,但是看到真人兴奋感更甚,尤其是已经有一段时日没见到了。
待路敬辞向苏盛合夫妇问了好之后,鹿嘤咛稀奇的看着路敬辞配合角色剪成的寸头,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鹿景悦问道:“小路从剧组赶来也很辛苦吧。”
路敬辞礼貌回答:“事先跟剧组调整了进程,也还好。就是今早飞机有些晚点,耽误了点时间,担心赶不上。”
苏盛合对路敬辞挺满意,“小琛都没你上心,你太惯着咛咛了。”
路敬辞笑着说道:“阿琛比我忙得多。再说,咛咛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突然走这么远还真不放心。”
夫妇俩分别又对鹿嘤咛叮嘱了几句,就跟路敬辞聊起来。
鹿景悦打量着愈发沉稳英气的路敬辞,“小路啊,你看小琛都结婚了。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有看上的姑娘么?”
鹿嘤咛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大事不好,于是赶紧出声劝阻:“妈,您怎么催完我哥又催小路哥哥呢。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最讨厌催婚的么。”
鹿景悦白了鹿嘤咛一眼,“男大当婚,有什么不对么?”
鹿嘤咛扶额,“那都是老一辈的观念了。再说,小路哥哥是演员,哪个演员英年早婚的。”
“这你就说的不对了。”苏盛合打断鹿嘤咛,“事业跟家庭不冲突。你看余家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媳妇也有了,演艺事业也没耽误。”
路敬辞附和道:“那是余老师厉害,是我学习的榜样。”
学习的榜样?
鹿嘤咛盯着路敬辞,你前不久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没有结婚的打算呢。
苏盛合对路敬辞那是相当欣赏,“不必妄自菲薄,你也不差。如果有看上的女孩,一定告诉我们,我跟你阿姨出面帮你说。”
这两人怎么回事?
偷水晶都偷到自家了?
“爸?”鹿嘤咛扯着苏盛合的衣服不淡定了,“我才是你亲闺女吧,今天是我要启程啊。”
鹿景悦直摇头,“小路平时白疼你了,怎么还争宠呢。”
鹿嘤咛干笑两声,“妈?”
路敬辞全程憋笑看着一家三口的互动,可太有趣了。
尤其是鹿嘤咛,脸上大写着“我急了”!
路敬辞忍不住想逗她,于是毕恭毕敬的朝夫妇俩躬身,“到时候一定会请伯父伯母帮忙的,还请您二位竭力给予方便。”
他说的可是真心话,毕竟看上的姑娘是您们闺女,但愿两位能说话算话。
简直越说越离谱,鹿嘤咛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于是硬生生开启新话题:“哥哥,你这新发型真不错。越看越年轻,很有精神。”
路敬辞俯身凑近,“那咛咛仔细看看。”
鹿嘤咛忍不住上手,“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其实路敬辞还挺不习惯新发型的,但小姑娘好像很喜欢。
他笑着问鹿嘤咛:“要不以后哥哥就留这样的发型怎么样?”
鹿嘤咛则相当给面子,“哥哥无论什么发型,都是最帅的!”
两人的互动和谐有爱,苏盛合几次看时间才忍不住打断:“时间差不多了,咛咛快该登机了,咱们也该走了。”
路敬辞点点头,“我也该回剧组了。”
离别的情绪忽然变得浓厚,鹿嘤咛心情开始沉重。
她依依不舍的把三人送到休息室门口,强忍着酸涩的情绪。
鹿景悦鼻子有点酸,声音变的哽咽,“照顾好自己。那边有你刘阿姨在,有困难只管找她。”
妈妈哭了,其实鹿嘤咛也想哭,但她憋住了。
勉强扬起笑容,轻声安慰:“妈妈,我是去学习的,哪里能有什么困难。你们只要按时给我打钱就好了。”
鹿嘤咛这么说本是想逗趣的,结果苏盛合也禁不住难过,“要不咱不去了,清北大学也是顶呱呱的。”
苏盛合对苏林琛可是铁了心的狠,结果事情发生到闺女身上就不行了。
鹿嘤咛看着眼含热泪的父亲,觉得跟他平时的硬汉形象相当违和,忽然有点想笑。
“爸,不至于哈。我就交换一年都回来了,又不是常年定居。”
鹿嘤咛说完看向路敬辞,“哥哥,最后还有没有想要对我说的?”
路敬辞盯着面前的姑娘看了好久,才缓缓嘱咐:“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一路平安。”
鹿嘤咛笑了,不煽情才是最好的。
如果他跟父母一样露出不舍,她一定舍不得走了。
离别的情绪还在弥漫,鹿嘤咛调整着心情,跟路敬辞开玩笑:“你的说辞真的好官方。”
本来她以为路敬辞会说点别的回应,没想到他竟直白说道:“我不喜欢煽情。”
他会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有很多的舍不得吧。
这句话说出口,就已经煽情了啊。
鹿嘤咛心里搅成了一团,如南方的梅雨天一样黏腻腻的,“我也是,煽情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一分别,将会是那两年之后最长的一次。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短的,但足以累积很多很多的思念。
此刻,鹿嘤咛多么想抱住面前的男人,说难受,说想他,说不舍。
可是她极力克制住了,不只是父母在,更怕藏在心底的感情外泄。
而路敬辞也是如此。
一年的时间见不到心爱的姑娘,他不敢保证工作这颗麻药能有多大的功效,唯独确定的是思念会伴随他很多个夜晚。
此刻,路敬辞多么想抱住眼前的女孩,说等她,说爱她,说不舍。
可他也极力克制住了,不只是长辈在,更怕抱住了就再不想放手。
苏盛合揽着鹿景悦说道:“我们走了。”
“嗯。”
鹿嘤咛垂眸应声,然后快步走向路敬辞拽住他衣摆,眼眶发烫,“哥哥,记得想我。”
路敬辞停住,伸手揉揉鹿嘤咛的头顶,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再次迈开腿的时候,鹿嘤咛也同时转身。
她不要目送他们的背影,独自伤神。
脚步渐远,鹿嘤咛这才缓缓转过身,用双手朝眼眶扇着风,做了几个深呼吸。
良久,她才调整好情绪。
鹿嘤咛再次把与路敬辞的合照调成手机壁纸,望着出神。她现在有些后悔了,遗憾的是应该给路敬辞一个拥抱。
路敬辞走出休息室就跟苏氏夫妇道别了,走去安检的途中,心里不是滋味。
鹿嘤咛最后那一扯,乘载了太多的不舍。道别的言语犹在耳边,却已经开始想念。
他觉得自己很差劲。
明明知晓鹿嘤咛的心意,却不给予回应,不能给她安全感,甚至连一个离别的拥抱都没有。
真的太不是人了!
路敬辞脚步一顿,旋即匆匆往回跑,那些鼎沸的人声变成模糊的背景音,耳边唯有清晰的风声在催促:他必须回去,哪怕误机也要回去,抱住那个因他受了不少委屈的姑娘。
路敬辞一把推开休息室的门,在鹿嘤咛诧异的眼神中,他有些微喘的念叨:“终于赶上了!”
鹿嘤咛费解,“赶上什么”
这句话还没问完,她就落入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只是这个拥抱携着凉风而来,隔着衬衣的胸膛却很滚烫。
路敬辞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低柔的呢喃:“赶上拥抱我的咛咛。”
这一刻,鹿嘤咛真的落泪了。
她觉得这六年的等待值了,并且心甘情愿的等更久,乃至一辈子。
路敬辞察觉到鹿嘤咛双肩微耸,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愧疚,“对不起,又让咛咛受委屈了。再等等哥哥好不好。”
登机预告在这时响起,路敬辞不得不放开。临走前,他替鹿嘤咛一点点抹去眼泪,眸光恋恋不舍,“咛咛也要记得想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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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的时间煎熬又飞快,路敬辞已经从剧组杀青,而鹿嘤咛也完全适应了异国生活。
转眼间又是新年,全球人民都忙着辞旧迎新。
路敬辞窝在家里,享受难得的假期,可是鹿嘤咛空旷的卧室让他的思想更难捱,于是拨通了视频电话。
鹿嘤咛很快就接通了,“哥哥,你今天不忙了?”
她的声音很欢快,似乎是被节日气氛感染。
路敬辞莫名跟着开心,“今天没课?”
“晚上当然没课。”鹿嘤咛把摄像头对准夜幕,“我们这边还在31号呢,这会儿准备和同学去看烟花迎新。”
路敬辞看着视频里武装严实的鹿嘤咛,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还能看见她说话的白气。
他把手机放在支架上,悠闲的问道:“有没有想我?”
鹿嘤咛那边的烟火声很响,于是她大声说道:“有,超想的!”
路敬辞漾起笑意,“真乖。”
就在这时,鹿嘤咛那边传来新年的钟响,她兴奋的对着屏幕尖叫:“哥哥,新年快乐!”
“咛咛也是!”路敬辞笑容更盛,“新年有什么愿望么?”
鹿嘤咛脱口而出:“早点见到你呀。”
路敬辞则隔着屏幕直勾勾的盯着鹿嘤咛,语气有些慵懒,“新的一年,希望我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还没等鹿嘤咛问个具体,就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凑近屏幕中,热情又好奇,“ningning,yourboyfriend”
还没等鹿嘤咛回答,只见那女孩在鹿嘤咛脸上“啪叽”亲了一口,然后得瑟的对路敬辞说道:“butnow,she’smine”
就在鹿嘤咛目瞪口呆,路敬辞极度无语时,妹子挑衅又臭屁的说到:“打不到我吧,哈哈哈哈”
这次,竟还是蹩脚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