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眠沙痛心疾首:“我小师叔才二十岁,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那些魔女多可怕!”
怎么你们修真界也有男人至死是孩子的说法?
“那也不能这么说。”诸长泱没忍住吐槽,“在凡人境,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生几个了。”
元眠沙被噎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捂住脸颊挠了起来,“啊呀,好痒好痒,小师叔又给我下奇奇怪怪的咒了……”
这个“又”字用得就很心酸。
诸长泱关切地问:“这怎么办?你能破解吗?”
“我哪能解得了小师叔的咒,他肯定是故意的,想逼我回去。”元眠沙哭丧着脸站起来,“诶,不行了,我得去找师父一趟,你们要是见到积金宗两位师兄,请帮我转达一声。”
诸长泱见他脸上越来越肿,赶忙点头:“哦哦,你去吧。”
元眠沙匆匆跑路,诸长泱看着满地狼藉的桌椅杯盏,不好意思地冲老板抱了抱拳:“抱歉,把你的东西打坏了。”
“不要紧。”茶寮老板对这些事见怪不怪,心态稳得一批,“赔钱就好。”
诸长泱拿出灵石赔了损失,想了想,又多塞给老板两块下品灵石,问:“对了,老板,你们这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那要看你想听什么事了。”老板收了灵石,顿时眉开眼笑,当即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大事是没有,怪事倒有一件。”
诸长泱“哦”了一声:“什么怪事?”
老板说:“就镇北的屠朝奉前些日子不知怎么中邪了,到现在大半个月了还没好。屠夫人把来来往往的仙师都请了一遍,谁都没办法。”
说到这,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我估计是好不了了,有个去给他看过的符师在我这喝过茶。我听他说,屠朝奉不是普通的中邪,而是丢了魂,除非能把魂找回来,不然就是长春楼的仙师都救不了他。”
“丢魂?”诸长泱顿时来了精神,“有说怎么丢的吗?”
“那就不清楚了。”茶寮老板毕竟只是道听途说,一应细节却不清楚。
诸长泱和君倏对视一眼,立刻达成默契,当即询问了屠朝奉家里的位置,一起赶了过去。
屠朝奉是个在本地经营了多年的商人,家资颇丰,在镇北有间大宅子。
诸长泱和君倏很快找到地方,递了拜帖,自称是碰巧路过的医修,听说屠朝奉身体有恙,特来看看。
若在寻常,这样突然到访并不容易取得主家信任。但屠朝奉家大约已经走投无路,听说有修士上门,屠朝奉的夫人立刻亲自出来迎接。
屠夫人面容憔悴,眼下两团青黑,看来这些日子应当受了不少煎熬。
她强打精神领着二人进门,边走边向他们讲述情况。
原来半个月前,屠朝奉从外地采买归来,途中不小心耽搁了点时间,还在镇外的山里时天就黑了。
屠朝奉大约是想着路途不远,不如趁夜赶回,便没停下休息,结果不知怎么走岔了路,一直到天亮都没出得山来。
诸长泱听得奇怪,问道:“屠朝奉在这里行商了许多年,怎么还会走岔路?”
“我也不知。”屠夫人咳了两声,说屠朝奉身上带有法器,一般妖邪奈何不得他。
而且他跟镇外那些劫匪打点过关系,那些人不会劫他,所以他多年都是从大路回来的。
但那日屠朝奉却是倒在了一处偏僻的山坳里,还是让猎户发现,才给送了回来。
诸长泱想起他们在山坳里看到的遍布四野的魔气,一时思虑重重。
屠朝奉被送回时整个人已神志不清,满口胡话。
屠夫人赶紧请人来看,都说是撞了邪,药石无用。
屠夫人无法,又将经行此地的医修和术士请了个遍,岂料个个束手无策。
只有一个符师断言屠朝奉是失了魂,且那魂魄全无踪迹,怕是凶多吉少了。
如此拖了大半个月,屠朝奉的情况越来越糟,先时还成天价地叫着,“有鬼,有鬼。”
到了这两日,已是满面发黑,连话都说不出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屠朝奉房前的院子里,这时天已黑了下来,房里点着灯,可以看到有道人影走来走去。
屠夫人拭去眼角的泪痕,说:“对了,眼下屋里还有一位符师,是前两日才来到镇上的,说是特别厉害,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将神魂给找回来,所以我特意请他来看看。两位若是介意,可在外间稍等一会。”
“没关系。”诸长泱摆摆手,好奇问,“那这位符师怎么说?”
屠夫人戚戚地摇了摇头,哽咽道,“仙师说什么当家的身上的气息有异,他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延缓一下……”
诸长泱闻言了然,想来也是,若这位符师能治好屠朝奉,屠夫人就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进门来了。
正要再问,忽然房里响起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靠靠靠,有病啊!”
接着房门“砰”的一声,无风自开,一道身影从门里蹿出来,边蹿边大叫,“屠夫人,屠朝奉身上有疫病你怎么不早说!”
屠夫人一愣:“什么疫病?”
那人没回答她,而是一瞪眼睛,惊讶地看着诸长泱和君倏二人:“怎么是你们?”
诸长泱也有些意外,挑眉道:“原来是你啊。”
眼前这符师正是下午刚在茶寮打过一架的澹台不弃。
“你们不是帮小元子来抓我的吧?”澹台不弃立刻抓出两道黄符护在身前,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你冷静点。”诸长泱赶紧解释,“我们是来看屠朝奉的情况的,跟你没关系。”
“是吗?”澹台不弃一脸怀疑地观察了一会,确定他们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附近也没有密山宗的人,这才把符放下,“姑且信你。”
诸长泱好笑,懒得再与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你刚刚说屠朝奉怎么了?”
“啊,差点忘了!”澹台不弃转向屠夫人,“屠夫人,屠朝奉身上染了疫病,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屠夫人茫然摇头,面露惊惶,“怎么会有疫病呢?”
“唉哟,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澹台不弃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贴了一道祛疫符,“不妙不妙,可别害我染上了。”
诸长泱和君倏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跨进房里。
房间颇大,床头摆了张小几子,几上点了几盏油灯,堪堪照亮屠朝奉的面孔。
屠朝奉是个四十上下的男子,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肉眼可见的进气少出气多。
诸长泱嫌光线太暗,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灯泡挂到床头,接通电源,灯光瞬间铺满全屋,把屠朝奉的样子照得清清楚楚。
屠夫人正在擦眼泪,眼前猝不及防就是一亮,吓得她动作就是一顿:??
“咦,什么东西这么亮?”澹台不弃本来离得远远的,见状又忍不住把脑袋往房里凑,“是法器吗?”
诸长泱没空搭理他,而是惊愕地转头看君倏:“小君,你看出来了吗?”
君倏点头,凛然道:“是君棺疫。”
只见屠朝奉的脚上手上,赫然长着一块块的黑斑。
这些黑斑对诸长泱来说并不陌生,约一年前,他曾经在尸胡村见过。
正是君棺疫的症状。
当初君棺疫在尸胡村爆发,幸好有灵力电饭锅炼化负雪容制成解药,总算没让疫病向更多地方扩散。
但当时只是治好了病患,并未找到疫病的源头。
过了这么久,诸长泱都快要忘记这回事了,怎么都没想到,这可怕的疫毒,居然会在这里再次出现。
诸长泱赶紧把屠夫人喊到灯下,让她露出手脚查看。
屠夫人初时不明所以,还有些不好意思,等在诸长泱的提示下,在脚的一侧发现一小块黑斑时,才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也长斑了?”
原来前几日,她给屠朝奉擦拭身子的时候,就发现他手脚长了些黑斑,但只以为是因为他久不行动,身上淤血不化,却哪里想过会是疫病。
别说她,前些日子来给屠朝奉诊治的那些修士,也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一点。
这也不奇怪,君棺疫本就是极为罕见的疫病,认识的人寥寥无几,且初时症状并不明显。当时那些术士都只关注他撞邪一事,自然很容易忽略这一点。
而澹台不弃是因为屠朝奉身上已经出现了症状,疫气变重,才惊觉不对。
诸长泱连忙安抚:“夫人不用担心,我们有可以治疗疫病的药方。”
屠夫人大喜过望:“当、当真?”
“当真。”诸长泱笑了笑,当即拿出铅笔纸张,刷刷抄了一个药方给屠夫人,让她照方抓药。
他给的是花广白根据尸胡村的病症改良后的一个延缓的方子,可以暂时让屠朝奉夫妇身上的疫毒不再蔓延,但要彻底根治,还得用灵力电饭锅炼制负雪容。
所以写好药方后,诸长泱又给花广白发了一封玉牒,说明此地的情况。
花广白得知此事十分惊讶,表示会立刻派人来一趟苦渡河,同时交代让接触过病患的人务必小心。
诸长泱将此话转达给屠夫人,要她联系这些天来看过屠朝奉的人,告知大家这是君棺疫,让所有人不要乱走,静待长春楼的医修过来。
屠夫人哪敢不听,连声应是,并表示会亲自抓好药方,给每个人送去。
所幸镇子不大,先前来看过屠朝奉的又都是修士,没有那么容易被感染,情况应该不会很严重。
澹台不弃听说这竟然是凶名赫赫的君棺疫,吓得赶紧又给自己贴了两道符。等看到诸长泱拿出药方,又迅速地把一切治疗事宜安排妥当,才松了口气,并把药方抄走。
末了擦了把冷汗,唏嘘道,“不知屠朝奉到底在山里碰到了什么,不但把魂丢了,还染上了这种疫病。”
“屠朝奉当真丢了魂?”诸长泱不解问,“怎么看起来不太像?”
夏玦失魂之后,气息大弱,几乎跟死人无异,她还是大能都尚且如此。
但听屠夫人说,屠朝奉刚刚撞邪的时候,还是能说话的,现在虽然大为虚弱,也还能感受到气息出入。
所以诸长泱初时还以为丢魂只是讹传呢。
澹台不弃道:“因为有人给他注入了一道气息。”
说屠朝奉确实失了魂魄,且在丢魂当晚就该丧命,但有人往他脉中注了一息,硬生生保了他一命。
说着还赞了一声,“不知救他的人是谁,本事可真不小啊。”
能以一息让死人苟活至今,绝对算得上非同寻常的大能手笔。
君倏突然开口:“是夏玦。”
诸长泱讶然,回头看去,就见君倏的双指正点在屠朝奉的额心处,凝神探寻他体内的那道气息。
澹台不弃登时吃了一惊:“你们说的难道是积金宗的夏玦仙姑?”
这几天密山宗一直给他发消息,说积金宗有事请他们帮忙,让他过去一趟。
澹台不弃还以为是师门骗他回去的手段,通通已读不回,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诸长泱点头,问他:“既然有仙姑的气息,你能不能帮忙找到仙姑的下落?”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澹台不弃看了屠朝奉一眼,面露难色,“他现在就靠这道气息撑着,若将气息抽走,他立刻就要毙命的。”
君倏淡淡说道:“就算不抽走,过几日他也活不了。”
言下之意,反正屠朝奉早晚都要死,不如现在就把气息抽出,还能用来寻找夏玦。
澹台不弃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过于冷漠,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
诸长泱也下意识看了君倏一眼,想说点什么。
恰在这时,房间里蓦地响起传出一声震天的虎啸。
“啊啊啊,有老虎!!”澹台不弃大惊,手上瞬间变出两道符,“但我不怕——”
话音未落,一道小臂长的黑色影子从诸长泱的口袋中蹿出,闪电般奔向门外。
澹台不弃:?
等等,这是猫吧?
还在疑惑,诸长泱和君倏已经跟着出了房门,就见门外的院子里,赫然有一个隆起的小土包,正在飞快地向外移动。
开发商极其矫捷,在土包要移出院子之前,先一步奔到土包的行动路线前,尖利的爪子亮出扎到土包上,一下刨开一大块黑土。
再扬起时,可以看到爪子上已经带了血。
土包中传出一声闷闷的惨叫,立刻往下遁去,土包随之不见。
开发商找不到土包,气得原地狂刨:“喵喵喵喵喵——”
“是遁地术。”君倏说道,便要掐诀出剑,心神刚一动,脑中又是一阵剧痛,无数声音爆开,如蚂蚁般啃啮着他记忆。
剧痛使得他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没让自己表现出异常,再要出剑却是不能。
“哪来的宵小,竟敢在我面前放肆。”澹台不弃追了出来,手中抓着数道黄符,指诀一掐,黄符飞到院子中。
符纸落地的同时,天上劈下数道惊雷,“轰轰轰轰”把地面炸得泥土纷飞。
澹台不弃边劈边喊话,“大胆鼠辈,还不速速现身!”
那遁地之人却不肯就范,只越发着急地四处乱窜,正好院中有一口水井,就听“咕咚”一声,那人竟遁到了井里。
“哈哈,自投罗网!”澹台不弃面露喜色,眼疾手快地飞出两道符贴到井壁上,瞬间连成困阵,将那人封在了井中。
澹台不弃走到井边,得意喊道,“你跑不了了,识相的就自己出来。”
井中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有本事你就把我抓出来。”
澹台不弃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敢挑衅,当即扔了一张引雷符下去,“吃我一雷。”
惊雷落下,却只劈到井壁上。
这倒不是他符术不精,引雷符是贴哪劈哪,那人既在深井之中,又藏于水下,澹台不弃无法将符精准地贴到他身上,可不就劈歪了嘛。
井中“哈哈”大笑,“不过如此!”
澹台不弃顿时大怒,从芥子袋中掏出厚厚一叠引雷符,“我就不信劈不到你。”
直播间:
【????噗,这位哥的符太多了吧!】
【笑死,这么多符怕不是直接把院子都夷平了!】
诸长泱同样被澹台不弃的豪迈之举吓了一跳,赶紧拦了一把:“大兄弟,冷静一点,别把人家房子都炸了。”
澹台不弃很是不服:“不行,我一定要把他弄出来……”
“不就是要把人弄出来嘛。”诸长泱往井里看了一眼,“我有办法。”
澹台不弃怀疑:“什么办法?”
诸长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电线,“嘿嘿,通个电就好了。”
澹台不弃:?
直播间:
【……???】
【哈哈哈,长泱这招比符哥还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