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小房间里,蓝色的微光闪耀着,光芒里一串串代码像瀑布一样流泻出来,在房间里3d环绕。
“嘿,fork,你怎么想?叛徒的事。”
坐在代码瀑布中心叫作fork的男人抬起头,他的眼部贴着一圈黑色眼罩,像一头浣熊。
眼前一串代码褪去数字,组合成了一张立体画框,是达芬奇《最后的晚餐》。
有人在他们的群里发出了这样一张图片,现在全体thriller都要去[恶之都]中央会议厅开会,过时不到场的人会被自动革职。
“没想法。”
fork挥手将那张画打散,代码重新变成一串数据,他埋头其中,又开始编写新的程序。
“别这么无聊,你天天看着这些代码不想吐吗?”
一道银光闪过,这人举起左臂,狠狠劈下,他的手臂连接着并不是人类的五指手掌,而是一柄尖锐的钢刀。
刀斩落的气流刮过房间,空间里刚排列编好的三行代码被瞬间打散,破裂成一个个无意义的字符数据。
“knife”
写代码的fork出声警告他,语气像是有些生气。
“桀桀桀……”
叫作knife的钢刀男发出诡异的笑声:“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以前只听过thriller会换届,还从来没听说过thriller里还会出叛徒。”
只要有本事夺取thriller的权限代码,自己就能成为新的thriller,这种替换过程被称之为“换届”,每一位换届后的强者在得到这份特权之后都会选择加入他们,而不是背叛他们。
“这个人取得了thriller的权限,跟我们一样可以随意穿梭在虚拟和现实之间,可以摆脱人类的生老病死,永远年轻永远重生下去,在这个虚拟世界心想事成,爱干嘛干嘛,想要其他普通玩家死他们就得死。
“而这人享受了这样至高无上的特权,却依然不认同我们,想要背叛我们,把这里的事捅出去,甚至要置我们于死地!
“就算咱们不去找那家伙,那家伙说不定已经在找我们了,没等我们到会议厅,就会把你我一个接一个……”
钢刀男将自己的尖刀手放在脖子上,夸张地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并自己配音:咔嚓——
“统统杀光!”
“……”fork叹了一口气,“你想太多了,先老老实实去我开会听听大家怎么说吧。”
“呵呵,开会?”钢刀男狞笑:
“中央会议厅在[恶之都]城中心,达到那里需要穿过整个怪物之城,通知上给了我们七天时间,假如你是叛徒,在这七天里你会什么都不做,光等着去开会?
“而且那叛徒未必知道怎么穿过怪物之城,如果他不知道怎么去,七天之后他必然暴露,唯一的办法是在怪物之城时趁机多杀几个thriller,这样才好浑水摸鱼。”
“哦。”fork好像懂了,“你是来劝我尽早出发的吗?早点去会议厅就不会被杀了。”
“嗤——”
钢刀男嗤笑了一声,对这个浣熊程序宅男fork很不屑:
“你个窝囊废,叛徒只有一个人,你还会被他吓着跑?逃去会议厅也没用,万一那叛徒知道怎么穿过怪物之城,早早就在会议厅等着杀你呢?”
fork:“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呲啦,knife左臂上的钢刀弹出锯齿,像电锯一样转
动起来,发出滋滋令人牙酸的恐怖声音:
“我要把这个叛徒的头活活锯下来!”
knife病态地舔了下嘴唇,眼中冒出嗜血的贪婪:
“那家伙现在一定也跟我们一样到达怪物之城了,这里的代码据说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搞代码是你最擅长的领域,而杀人是我的领域,怎么样,合作吗?”
房间里安静了良久。
坐在代码瀑布中心的fork摇了摇头:“我对叛徒的事没什么兴趣。”
虽然有先下手为强的说法,但也有枪打出头鸟的说法,fork不想做第一个去找叛徒的人。
这位叛徒既然能混进他们thriller当中,说明实力不凡,而混进他们中间后却不为这份超越生命的特权所心动,说明心性坚韧。这样的人,fork不想主动去招惹。
他的主要兴趣是研究代码,处理叛徒的事交给其他武力高强又好斗的thriller就好,如果有需要,他会在幕后帮帮腔,但要他去做打叛徒的前锋,他不想干。
“所以,你这次不打算和我一起合作了?”knife不悦道。
fork沉默以对。
说实话他们并没有那么熟,thriller之间各有各的任务安排,没必要有太紧密的联络。他们前几次合作互相连名字都不愿透露,只用knife、fork这样的单
词称呼彼此。
瀑布里分流出四道代码,化成四边长方形的门,咔哒,打开,下逐客令。
knife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左臂的钢刀将那扇代码门砍得粉碎:
“前几次我们都合作的好好的,怎么这次突然不肯了?”
fork皱眉:“你想干什么?”
“叛徒就在我们当中。”knife左臂抬起钢刀,右手召出空气屏,调出thriller群里发出的那张《最后的晚餐》:
“万一,你就是那个叛徒呢?””
fork:“这太荒谬了。”
“荒谬,但不是没可能。我也不是来找你商量的。”knife将钢刀的刀刃对准fork: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合作,那我可以合理推断你跟那位叛徒犹大有某种关联,我会先杀了你,而你知道自己的武力值。”
“……”
代码中央的fork叹了一口气,妥协道:
“你想怎么做?怪物之城这么大,去哪里找什么叛徒。”
knife:“现在几乎全体thriller都在这了,你只要帮我追踪所有thriller的代码,就能找到他。”
“那恐怕办不到。”fork露出一幅你没有常识的表情,“thriller的权限代码是不能追踪的,我们会这么傻吗?让别人追踪自己?”
knife病态地抖动着左臂的钢刀,跃跃欲试:“我当然知道,但是,所有thriller因为拥有权限代码,代码长度会比普通玩家更长吧?”
fork:“那又怎么样?”
knife露出一个得逞的狰狞笑容:“这不就简单了,找到目前处在怪物之城、并且代码长度比普通人长的所有玩家,给他们叠加上你上回开发的[厄运代码],他们就会不断遭到危险致命的事,直至死亡,桀桀桀桀多有趣?”
fork深深皱眉:“代码变长有很多原因,并不一定是因为拥有[权限代码],而且,我不认为跟我们一样的thriller会被区区[厄运代码]搞死,你只会弄死那些代码偏长的普通玩家,这是屠杀!你知道
会死多少人吗?”
“哈哈,你不会这么假慈悲吧?你以为现在在这里活着的人真的活着吗?”knife大笑起来:
“现实里的一分钟等于这里一年,现实里过一个小时,他们就衰老60岁,我们不过是提前一小时送他们上路罢了。
“上次开会的时候你提交过你开发的[厄运代码],以及解除厄运的方法,如果是真正的thriller并且上次开会有认真听的话,虽然我很怀疑有没有人会认真听,但不管怎样,这样的thriller遭遇到一连串倒霉事之后就会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可能被人叠加上了[厄运代码]。
“他会知道怎么解除,或者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可能还会来骂你几句,但是那个叛徒呢?
“叛徒根本没有参加过上次的会议,就算他再怎么厉害,面对一连串无法预知的厄运事件,再叠加上怪物之城本身就在随时变换的地形代码,再强的能力也很难招架得住吧?
“我们给所有代码偏长的人叠加上[厄运代码]之后,被弄死的就不用管了,都是弱鸡玩家,代码被立刻消解的也不用管了,说明对方是我们这边且上次开会很认真的thriller。
“而既没有解除厄运代码,也没有被弄死的玩家,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叛徒就在其中!”
一圈一圈黑色代码从瀑布中心冒出来,乌泱泱地环绕着房间。
“knife,这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fork被迫召出了他上次开发的[厄运代码],同时正在后台调取目前处在怪物之城的所有玩家id,探查他们的代码长度,筛选出比普通数值偏长的玩家名单。
一行行一列列的id名流泻而下,[厄运代码]fork眉头紧皱,脸上黑色的眼罩让他看起来像一头忧虑的浣熊:
“knife,这里有五百多人,只有一个是我们要找的。”
一旦叠加上[厄运代码],这五百多人里,绝大多数全部会死。
fork的手指放在[厄运代码]的start键上,有些颤抖:
“一定要这样做吗?等开会的时候从十三个里找一个叛徒更省事吧?或者给每个thriller发消息,让他们说出解除[厄运代码]的方法,说不出来就列为叛徒嫌疑人,有那么多不用死人的方法!knife,我看你…就是单纯想屠杀吧!”
“bgo!”
knife吹了一声兴奋的口哨,他舔了舔左臂的钢刀,穿过重重瀑布代码,走到中心位的fork身旁:
“万一那个叛徒胜利了,我们就都结束了,整个世界也都没有了。”
他放下左臂,左手上的钢刀尖戳在fork的手腕上,迫使他按下去:
“来吧,最后的狂欢节!”
[
厄运代码],start
“苏亦、苏亦。”
沉睡的精灵交叠着翅膀,躺在柔软得仿佛豌豆公主睡觉的宫廷大床上。
苏亦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睫毛颤了颤,翡翠绿的眼眸睁开——
白夜的脸出现在床边,不是一周目的雪狼白夜,是现在二十九岁的白夜,他温柔地笑了一下,揉了揉苏亦睡乱的柔软乌发:
“睡得好吗?起来吧,吃晚饭了。”
苏亦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睡了多久?”
“一个半小时吧。”白夜说着起身,去把窗户关好,窗帘拉上,夜晚凉,别把苏亦吹感冒了。
苏亦坐在床上,侧头望着白夜的背。
眼前的人已不再像十九岁时那样青春,做一只毛绒绒的雪狼甩着大尾巴,现在悍利宽阔的背影带着成熟的气息,性情也比原来沉稳多了。
拉帘时手掌宽大有力,苏亦知道那双手里带着怎样的枪茧,厚厚的,不知道这漫长的十年白夜是怎么度过的。
“…白夜。”
白夜听见身后的苏亦在叫他。
他以为是有什么事,赶紧走回床边,正要开口问,忽然一阵柔软的风拂过面颊——
苏亦从床上直起身,抬手揽住白夜的脖子,偷偷亲了他一下。
白夜一瞬错愕着。
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一样碰过他的嘴唇,很轻、很小心,像冬夜里的一根火柴,擦出一点的火星子,然后往他浇满火油的心田里扔。
“苏亦…”
白夜一手捏住苏亦瘦削的肩膀,另一手抄起他纤细的腿弯,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声音有些低地“警告”他:
“这里可是卧室,还有一张大大的床,像你这样的娇弱精灵,会很危险的。”
苏亦不说话,他相信白夜才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如果要做有引申含义的事情……
想到这个,苏亦一下有点羞,指尖攥紧了白夜的衣襟,脸蛋贴在白夜的胸膛上,任由他抱着自己。
他们是情侣,他也恢复了大多的记忆,即使做那样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咳咳!”
突然,心里响起一阵咳嗽声,是保命系统。
“真好。”这家伙酸溜溜地说:
“有身体可真好呢,是不是?可以亲来亲去,做这做那!”
苏亦被说的更害臊了,他也就之前在车上和二十九岁的白夜接了吻,刚才又亲了一下而已,哪有什么做这做那。
“你乱说。”苏亦在心里反驳道。
“乱说?你刚才不就在想,即使这只老白夜把你压到某个柔软的地方这样那样直到天亮,你也完全可以接受吗?
“爱心提醒一下,如果你对某个白夜做过某事,为了以示公平,你对全体白夜都要做一遍哦,你数学好,你算算那一共会产生多少次?
“到时候你肯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路都走不了,肚子鼓鼓,一动就流出来……”
“呜!”苏亦叫了一声,立刻在心里打断,“别说了不许说了!变态系统!”
保命系统被骂了,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在笑:
“我这是把最坏的结果提前告诉你,作为保命系统要及时陈说厉害,帮助主人做出正确英明的决策。”
它顿了一会,又严正申明:
“不能让他吃独食,要吃大家都要吃!”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苏亦又恼又羞,可能是被保命系统那种涩情到夸张的瞎想给带歪了,他一下子脸热脖子热连耳垂都热起来:
“我不要跟你说这个了。”
苏亦在心里说完,然后就不理这个涩涩系统了。
此时,抱着苏亦去餐厅的白夜低下头,瞥了一眼苏亦羞恼泛红的模样,似乎就掌握了事态的发展,他淡淡地问:
“它又逗你了?”
苏亦怔住,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句话中这个它是指谁,脸蛋唰地通红通红。
他被白大少抱在怀里,又被保命系统用言语逗弄,还偏偏被看穿了,苏亦羞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年长十岁的白夜没多说什么,只是嘴角含着春风似的的笑意,意有所指道:
“它没身体,干什么都不行,只能在言
语上逞能。”
“这臭老狗说什么呢!谁不行!”苏亦听见心里的保命系统暴怒:
“我要有身体,第一个削死他!”
…哪有这样自己要削自己的,苏亦赶忙安抚道:
“你别气了,小心…把代码气扭曲了,他就是说说而已,故意刺激你的,别往心里去。”
保命系统闷不做声,似乎很生气,也似乎是真的因为没有身体而感到难过。
这一路走来,保命系统做了很多,是真正无时无刻的陪伴他,苏亦不忍心看到它这样。
心软又美丽的苏亦精灵想了想,决定不计较保命系统之前说的那些涩涩变态
话,反而安慰它,苏亦轻轻在心里啾了一下,像是亲亲它:
“这样可以了吧?不要生气了。”
滋滋……苏亦听见心里冒出一串机械杂音,他似乎从系统的机械音里听出了人的情绪,低哑又委屈:
“…不够。”
保命系统笃定又执拗地重复了一遍:“这样不够。”
苏亦:“那…等你有身体的时候,我也亲亲你。”
保命系统没有说话,像是在仔细思考这个提案,然后认真补充道:
“要伸舌头的那种。”
…!
突然提到这个,
苏亦一瞬间又回想起之前在劳斯莱斯车里跟白夜的热吻,那样胶着热烈的缠绵,热的让人招架不住,他脸蛋红红,还是轻轻在心里应了一声:
“…嗯,好。”
保命系统:“会被吸得麻麻的哟。”
苏亦羞死了:“好了你别得寸进尺,不许再说了!”
“嘻嘻。”保命系统一下子高兴起来了,非常简单地就被哄好了。
白夜抱着苏亦一路走,前方走廊尽头,视野里出现了一片金辉色。
苏亦看见一座金碧辉煌的餐厅,白夜抱着他踏上华丽的红丝绒地毯,走进去。
餐厅里有一张白玉色的宫廷长桌,两排高脚凳,桌上摆着一道道热气腾腾的饭菜,自助选餐,奢华得仿佛国王在用晚宴。
苏亦低头看桌上的菜式,都是他爱吃的中式菜肴,他最爱的糖醋排骨被摆在了最中间。
香气勾人的菜肴旁,是干净的白玉桌,桌面上倒映着白夜抱着他的身影,苏亦看着,看着,忽然在心里问起保命系统:
“你…会有身体的时候吗?”
心中一片沉默。
保命系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它顿了一会,只对苏亦说:
“别想了,去吃饭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