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秋盛很小心的隐瞒着――或者说自以为自己隐瞒着相当日本新一代幕府将军的野心。所以一直以来他尽量以“宅文化爱好者”的面目出现。
在他的内心深处,十分希望保存日本传统的文化和语言,让日本在原有的历史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最好一直走到大正,然后就直接进入十分有爱的平成。昭和精神什么的就直接没有好了。
但是这个思路他从来没敢和任何人提起过,这多少有点“政治不正确”的意思在内。平秋盛很难琢磨元老院对日本的态度:既不是对待朝鲜、越南那样要干脆利落的“华夏化”,又不是对付东南亚那种毫不犹豫的“最终解决”――是一种暧昧的爱恨交加的感觉。
现在,日本的命运就掌握在我的手中了。
平秋盛就是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思,登上了前往济州岛的运输船。
运输船是一艘h800型和谐轮:“宅急送”。这船虽然不是威风凛凛的854或者901型蒸汽战舰,速度上略有欠缺,但是载重量800吨的船实际排水量是1400吨,只比854的满载排水量小一些。
越大的船坐着越不颠簸,因而除了海军元老和有急事的元老之外,多数前往香港、济州和台湾出差的元老都首选乘坐h800,较大的船体也能够布置较好的住舱:在艉舱内安排有类似火车软座布局的“高级包厢”。
和平秋盛同时去济州岛的,还有另外二名元老。分别是准备开战对后金贸易的黄骅和农委会的李幺儿。
黄骅自从从情报培训班毕业之后一直“待命”――也就是在机械总厂继续干活。每周到情报局去报个到,聊聊天听听讲座,对外情报局术语称之为“回汤”,意思就是免得时间久了忘记了培训内容。
他这么一等就是一年多,眼看着济州岛都陷落了n久,登州之乱也快画上了句号,外派还是遥遥无期,正在失望间,外派的任务突然就下达了――先随船到济州岛,再伺机进入满清的地盘开展贸易和情报工作。
这个黑龙江壮汉眼下正心潮澎湃,时常站在甲板上遥望大海,不时仰天长啸,颇有要在荒蛮中建功立业的意气风发,甚至表示为此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而李幺儿就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平秋盛见她相貌端正温婉,虽然年龄有二十七八岁的摸样,但是说起话来还是一副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子的摸样,不知道为何吴南海要派这么一个女孩子要去济州岛。
旅途漫长无聊,平秋盛和她聊天才知道她原本在财经口上班,是财经部门的会计,但是因为对会计不感兴趣,反而对园艺兴趣浓厚,又酷爱料理。就申请调到农委会工作去了――恰好五道口系统正大力推行货币化结算,各部门都需要专职会计,于是李幺儿就正式调到农委会任总会计师。
虽说到了农委会还是当会计,而且一上任就有多年来得账目需要清理,接着又有无数的核算要做,但是起码是换到了一个她感兴趣的地方,从农委会的办公室里推开窗户,窗外就是四季花开美丽园圃:载满了各种香草、草药和花卉。
在这里上班,怎么也比财经口那冷冰冰的充斥着“工业美”的包豪斯风格的办公楼强得多。闲暇之余,她还可以和吴初晴、刘三和他的徒弟符悟本等几个热爱园艺的人一起伺弄园圃,生活过得十分充实。于是便闹着要住到农场的农委会公寓里来。
李幺儿的丈夫梅法正在工能委上班,住到农场之后上班距离太远。夫妻两人进行了一昼夜的谈判之后,李幺儿以将丈夫可以购买的女仆数量从二人增加到四人为条件,终于取得了一致。于是夫妻两人就从百仞新城的公寓里搬了出来,入住了农委会的公寓“想不到你还真够大方的。”平秋盛在闲聊中听说叹道,允许买女仆就够不错了,还能允许买四个!
“当初我就和他说过只要主次分明,我是不会在意的。不过丫鬟就是丫鬟,不许正式纳妾!”李幺儿毫不在意的说道,“反正要哪个女仆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一个指头就摁死她。”她泛着甜美可爱的笑容的嘴角边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让平秋盛脖颈一凉,意识到她说得绝不是什么笑话。
“再说了,就算我坚决不同意,他真要真要这么干,我拦得住他吗?”李幺儿说,“男人就这个德性!刘三直接就把他老婆给甩了――与其背上这个名声再被甩掉,不如有条件开放,可控性好得多了。”
李幺儿这番理论说得平秋盛无言以对,他重新找了个话题,“你到济州去做什么?”平秋盛对此很是好奇。
“去开发人参资源。”李幺儿说,“我对人参很有兴趣,也学得不少专业知识。朝鲜和辽东的特产不就是人参嘛。”
接着她滔滔不绝的谈起人参鉴别、种植和萃取方面的种种知识――冷门的很,也不知道她一个学会计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冷知识。
“济州岛的条件比较艰苦啊。”
“不要紧,我天性就喜欢旅游,不怕吃苦。大概继承了我爸爱冒险的基因。”李幺儿说得又急又快,“从前我可是资深驴友,去过很多荒山野岭的。”
她说着激动的站起身来:“一想到这个时空还有很多没被人类污染和改造过得大好河山,我就超兴奋!”
护航队在高雄短暂停泊,补充了食水,又卸下了一批货物,然后又往济州岛航行,终于在六月初顺利的驶入了朝天浦码头。
平秋盛上岸之后,马上就开始筹备起自己的日本之行的计划了。
开展对日贸易是元老院早就定下得的方针,过去由于缺少合适的出发港口和对郑芝龙、刘香和荷兰人三方实力的顾忌,所以这一贸易一直没有开展。眼下济州岛到手,荷兰人算是半个盟友,郑芝龙和刘香的势力相互死掐牵制,己方的海军实力又大涨,已经到了可以正式动手的的时候了――工能委和财经口对日本的白银和红铜早就垂涎三尺了。
司凯德给他的指令是除了要设法展开对日贸易之外,还要对日本的社会进行一定的渗透工作,建立贸易和情报网络,做好情报搜集。为下一步的对日工作做好准备。
“仅仅在平户搞个商馆那是不够的,幕府对华人的猜忌也很重。”司凯德说,“原本华人在平户可以租住散居在日本人住宅区,后来就被禁止了。要是只弄个商馆,我们就和广州十三行的外国人没什么区别了。”
司凯德原本还想叫他在日本搜购粮食以供应济州岛的难民营,不过平秋盛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本时空的整个东亚大陆的北部都因为小冰河气候受到影响,无论大明、朝鲜、还是日本的粮食都是连年减产,所以他当时就表示这不可能办到的――就算能搞到些粮食价格也不会便宜,幕府能否允许出口还是个问题。
好在自从农委会派遣万里辉去济州岛种土豆之后,济州岛的粮食供应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缓解。这事已经不算是急务了。
对日贸易,平秋盛认为依赖从临高输出商品是不可靠的――临高的工业产品本身就受到产能的限制,而且自用上的消耗很大,再加上需要千里迢迢的北上,成本这块就变得无法接受了。通过上海站在江南采购各种商品输出到日本是最理想的做法。毕竟这些商品在日本已经是久受欢迎了。在济州岛也可以建立起简单的加工业,制造一些初级澳洲货打开日本的市场。
至于对朝贸易,他的想法是从临高带去的成药换取朝鲜的人参和木棉布。本时空的朝鲜并不具备太大的消费力,但是大量的药品,包括临高开发出的防冻膏在当前的北方还是很有市场的。人参在日本和大明都是俏货,木棉布则是日朝贸易的大宗――当时日本对纺织品的需求量很大。
平秋盛给执委会递交过一份报告,建议对于建奴的贸易也应该以这类物品为主,一来建奴不缺银子,二来皇太极对奢侈品贸易十分抗拒。但是不管这些国家政策如何,药品总是需要的,特别是这种穷兵黩武,经济建立在战争抢劫的土匪式政权,对红药的需求特别巨大。要换取辽东的人口,又不能大规模粮食的话,成药就成了一种很好的产品。
成药的原材料可以直接从朝鲜就近获得,也可以从大明进口――济州岛的好处就是距离朝鲜、日本和大明都很近。一些成本较低的药品可以考虑在济州岛设厂制造。
贸易的航线上虽然上海到平户的航线既快又便捷,但是多了济州岛这个优越的中转站之后,贸易线路又有了多样性的选择,可以展开一定程度的三角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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