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往回走,澹台凰一直在打哈欠,心情倒很是不错,其实她本来也以为独孤城死定了,所以心里其实有点感觉以后不好面对凌燕来着,所以前日才想着不管咋样,成功还是失败,也总归要去找他求个情,没想到就知道了独孤城不用死。
也就是那句,独孤城会死,但孤独不会。
以这妖孽的性子,应当是不会轻易做如此危险的事,的确是危险,留着独孤城,以后要是被人发现了,后患无穷但他偏偏这一次决定了留下,让她都惊艳了一把
这一路上,她哼着小曲儿,大猪头和杀猪的,太子爷在她对面闭目养神,也就在听她唱到动情处的时候,眉梢忽然挑起,或者扭曲一下。
显然即便太子殿下早已是一个波澜不起,点尘不惊的人,对她的歌声,也是很有点接受无能的。
澹台凰瞄了一眼他那痛苦的表情,把脸凑到他跟前,十分“天真可爱”的询问:“是不是唱的很好听”
他狭长魅眸睁开,像是有慑人的幽光闪过,又似在琢磨如何回答她这话,以免自己面临又被连同铺盖卷一起从房间扔出去的宿命。从在南海中她生气,一直到他说要在法场上将独孤城换掉,她才心情好了,允许他进房。
再如今即便逗弄她,也还是小心为妙。于是,他在心里斟酌了很一会儿尺度之后,方才有点小心翼翼地道:“太子妃,如果两个人真正相爱,是可以超越一切界限,并包容对方所有缺点,不给对方任何枷锁的而对方出于对这种包容的回报,就不当强人所难”
潜台词:虽然你唱得很难听,但是我还是能够勉强包容你,你可以接着唱,只是不要再问我了,因为指望我说出什么赞美的话来,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澹台凰秀眉皱起,貌似了解的点头,心下却暗笑不已,看来自己把这货从房间扫地出门的行为,已经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按照他往常那贱性,肯定会说:“虽然太子妃唱得很难听,但是爷勉强可以容忍,太子妃不必太感动,爷会不好意思的”
嗯,现在终于学会含蓄一点,拐弯抹角了虽然表达的意思一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听起来的感觉却很不相同,舒服多了。
但澹台凰即便得了这便宜,却犹为不满,状若不悦地道:“人哪,总是在得到了之后,就不珍惜了当初在东陵的时候,有人还说我的歌声如同天籁,希望能经常听到,这还没多久呢,就变了卦”
他薄唇一扯,有点哭笑不得,当初在东陵那番话,谁都知道是在说反话,与其说是赞美,倒不如说是讽刺,却没想到她竟然拿此说事。
但他心中也清楚,此刻说这是一句反话,恐怕她更要生气,若是如往常一样“嘴贱”,今日怕又要抱着被子宿在外头。
于是几经思索之后,终于十分识相的点头道:“嗯也许是爷的品味退化了,从前爷品味高雅,自然能听出太子妃歌声的优点,如今越发庸俗,于是竟也没体会出来此歌如同天籁,这都是爷的问题,太子妃不必往心里去”
太子妃不必往心里去但是俺们已经哭瞎了好吗东篱和凌羽,一人挂着两根面条泪在门口赶车我说爷,您至于吗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被太子妃从房里赶出来就算了,现下竟还学会了口是心非,为了讨好娘子,一个劲的自黑简直不能直视
澹台凰自己也听得想笑,但她还是很厚道的憋住了,原本是打算再为难他几句,他却徒然伸手,一把将她扯到怀里去。
冬天很冷,他怀中很暖。
再过一些时日,就要到过年了。她刁难的话还没出,他便先暖着她的手,平静的开口:“凌燕走了,会舍不得吗”还是先转移话题。
澹台凰想了一会儿,当初韦凤走的时候,她伤感了好一阵,如今凌燕走了,她却没那么伤感了,许是因为这一次有他陪在身边,所以很是不同。
但,更多的,应当是因为:“没什么舍不得的,虽然他们如今已经都不能轻易出现在我们面前。但若是想念,我们可以去看他们他们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倒是觉得我应该为他们高兴”
的确是这样,就如同死党,没结婚之前你们可以每天腻在一起,难不成因为闺蜜嫁人了,以后不能天天陪着自己了,就要伤春悲秋,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吗
所以她看得很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这般一说,他便也懒懒笑了声,的确如此,倒是他太杞人忧天了,担心她会心里难受。
澹台凰打了个哈欠,就往他怀里一倒:“挺累的,我先睡会儿”
怀孕之后,经常就容易累。
“嗯”他笑得宠溺,将她抱在怀中,用内力帮她暖身子,暖手。
澹台凰睡得极安稳,到了太子府也没醒,便被他直接抱入房中。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是被太子爷逼着起来用膳的。她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询问:“那些藩王的事情都怎么样了”
他没回话,就给了她一本奏折。上头很详细了写了这些藩王们的情况。
独孤城一“死”,那些早已失了先机的藩王,如今也没有理由再反叛,于是不少藩王已经自暴自弃,将手中的权势分给自己的儿子们,然后去后院颐养天年了。
随后这些藩王们,悲伤的发现掌握着权势也没那么好,一天到晚操心不完,就连逛个窑子,都总是动不动就在兴头上被叫回来处理突发事件,多么痛苦又扫兴。反倒是如今,好吃好喝好玩,幸福得很
反正做藩王的时候,做得也挺憋屈,要做事儿不说,还要被儿子们虎视眈眈的惦记手上的那点权势,搞得一个家里也乌烟瘴气的不如都分给自己的儿子们,儿子们心里一感恩,也将格外孝顺,自己不愁吃穿玩,悠闲又自在,还能体会一把王族从来体会不到的天伦之乐。
于是有一就有二,其他的藩王们也纷纷效仿。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心里有点想不开,还是想尝试一下和太子爷作对下场,但是王爷的公子们手下,出了很有见地的谋士,在那两个藩王的其他儿子们那里一番挑唆,说要是你爹造反成功了,得到的东西都是要传给你大哥的,你还是啥都分不到要是失败了,杀头的时候就带着你一起了。
这些儿子们听完之后心情甚忐忑,又觉得很不公平,为毛杀头就带着自己,传位什么的就传给自家大哥,分明他们是一母同胞,晚出生了就要倒这种霉吗
于是,太子爷还没出手,这些人就先窝里反了,平阳王的二儿子,三儿子联手宰了老爹和大哥,并献上了他们两人的头,送到王庭请罪,说他们意图谋反,而自己作为忠君爱国的臣子,不得不大义灭亲
这边出了这种事儿,原本还有点想谋反的江东王,当天晚上梦中就吓得尿了裤子,平阳王就三个儿子,就出了这种事儿,数一数自己那一窝儿子,十一个呢,随便一杀,自己说不准就变成了八段一下子也没有那个心情谋反了,赶紧上表给君惊澜,表示自己前几天只是为了练兵,并不是想谋反,并且马上就将自己手下的势力,平等划分给儿子们,飞一样的颐养天年去了
至此,北冥的藩王问题彻底解决
澹台凰看得好笑,于是也开口询问:“那个早已潜伏过去的谋士,是你事先就安排好的吧”不然怎么会如此有见地,随便一说,就说到了事情的重点
倒是让她想起了历史上的主父偃,似当初也这样挑拨过王爷的儿子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跟这一次不同,那是推恩令实行的初期,而这已经是尾期。不同的时代,历史总会有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
“平阳王不臣之心已久,从独孤献策,爷就料到了今日”他闲闲应了一声,似并不放在眼里,敲了敲桌案,示意她乖乖吃饭。
所以,早就布置好了暗线,在适当的时候,让那些早已潜伏好的谋士,去说适当的话。最终在利益的诱惑,和对死亡的惧怕之下,让那两个公子,走上了杀父弑兄的道路,也能震慑其他人
澹台凰叹息,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二王兄,澹台灭,似也是同类人物,皇家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历代以来就不少,如今如此,也并不奇怪只能说他善于抓握人心,而这些人又偏偏都被他算到了而已。
她正用着早膳,门口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只是这声音很小,不一会儿就被控制住了,显然是因为太子府从来规矩严明,出了再大的事情,他们也能很快的控制住自己说太多话的。
有人敲门,是小琛子:“爷,出事儿了”
“说”君惊澜没回头,也没去开门,更没让他进来,凉凉的吐出了一个字,等着下文。
小琛子听到是指示,便很快的尖着嗓子开口:“爷,是漠北的那位娜琪雅王妃,她失足落水了在城外的清水河畔,今日一早,被人打捞到了尸体”
这话一出,澹台凰倒是愣了一下,娜琪雅死了还真觉得有点不敢置信,原本觉得那女人疯了,就是老天给她惩罚了,却没想到最终居然落水死了
倒是门口传来了韫慧的声音,她冷冷一笑,大声道:“报应”那种坏女人,早八百年就应该死了,如今生了孩子之后没多久死了,只能说是老天给她的报应,做了那么多错事,迟早是要遭天谴的
韫慧的这句话,澹台凰没有反驳,却总觉得娜琪雅死的不会如此简单。
君惊澜倒是没说什么,可以说听说娜琪雅死了,他眉头都没挑一下,若非是她心软留了那女人一命,又不喜欢他插手这群女人之间的事,娜琪雅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退下吧”闲闲吩咐了一声,小琛子应了一声“奴才告退”,就退下了。
澹台凰吃完了早膳之后,对君惊澜开了口:“你先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我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爷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拦她,只平静的嘱咐:“去吧,离她的尸体远些,别吓到”
“嗯”澹台凰起身,在下人的伺候下,梳洗完毕,就准备出门。而那坐在一旁,看奏折的太子爷,忽然抬了一下头,随后起身,在屏风上取下貂裘给她披上,系好,又往她手中塞了一个汤婆子,才准许她出门。
动作都是不经意的,澹台凰心里是满甜蜜的,但隐约觉得这货有点发展成保姆,一切都伺候得极好。
怀着一种逗比的心情,在韫慧的陪同下,一起去看娜琪雅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出了城楼,远远的就看见澹台戟坐在轮椅上,怀中抱着个襁褓,那是娜琪雅出生不久的孩子,而二十米之外,有一个担架,用一块白布盖着,想必是娜琪雅。
澹台凰走过来,澹台戟自然能听到,带着薄茧的手,触了触婴儿的小脸,头也不回地道:“别过去,尸体泡了太久,已经辨不清真面目,看了也没用”
澹台凰皱眉,看着澹台戟那淡然的模样,面色一片沉寂,恍然明白了点什么,又开始困惑,如果娜琪雅是昨夜的落水,今日怎么会连尸体的面目都看不清那怎么也该是泡了好几天才看不清。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王兄,你是不是放她走了”
娜琪雅的身份,是漠北的王妃,即便澹台灭已经死了,她也不再有再获得幸福可能,而且她已经疯了,谁会在意那些幸福不幸福但看王兄如此平静,到底是这孩子的母亲,就算王兄不为娜琪雅的死而动容,起码也会怜悯这孩子还在襁褓,就失去了双亲。
她如此敏锐,倒让澹台戟有些微微心惊,却也并不意外她的聪明,挥退了下人,让他们将孩子抱走。人都走后,他优雅华丽的声线方才响起:“娜琪雅起初是真的疯了,但在澹台灭死了之后,她清醒了过来,那之后,就一直在装疯我知道,但也没有戳破,因为没有必要”
澹台凰从娜琪雅疯了,就没再关注过这个女人,所以也并不晓得澹台戟说的这些事。
随后澹台戟道:“我清楚,她做过多少错事,恐怕真正的凰儿消失,也是她做的好事”
说到这里,澹台凰眼眸一凝,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她知道王兄一直怀疑她不是真正的澹台凰,但是到今日,王兄才说出这话来。
听她呼吸凝滞了半瞬,澹台戟薄唇微扯,却并未回头,只笑道:“我澹台家在她手中折了一条命,她也还了我们一条命,给二王弟留下了香火,就当扯平了吧而且她曾爱过我,若杀了她,我会想起画儿”
那个他没爱过,却亏欠了生生世世的女人。那个他永生唯一的妻
而且,他没说,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他固然从小就疼爱凰儿,可在怀疑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心中竟然有过庆幸,庆幸娜琪雅的行为,最终让她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这种一瞬而过的庆幸,便让他心里充满了罪恶感,他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真正的凰儿,怕是会怪他
澹台凰听完,也没敢吭声,不知道王兄打算怎么收拾自己这个冒牌货。
但澹台戟似也知道她的害怕,轻笑道:“你是凰儿也好,不是也罢,无论如何,也都是我的妹妹娜琪雅疯了的这段日子,一直有一名士兵在照顾她,尽管他一无所有,却愿意给她最好的。娜琪雅昨夜来求我,所以”
澹台凰知道王兄的性子,从来心软,再加上怕是在娜琪雅的身上,看到她曾经执着于他的影子,便也想起了陈轩画,最终决定放人。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娜琪雅是一个有运气的人,白莲花的真面目暴露,又爬上二王兄的床,做出那么无耻的事情,最终意图陷害自己反被逼疯,脸上被刺下“罪”字,这些事情世人都看在眼里,却还有人愿意待她好,愿意为她付出。
这恐怕,能算是真正的爱吧尽管那个人很普通,但终究是打动了她的心。
“有些人一生都在追求光鲜亮丽,追求站在灯光烟火笼罩之下的身影,却极少有人能明白,平平淡淡未必不是真爱幸福。而世上也总有人,哪怕你千夫所指,哪怕你真的极为不堪,却还是愿意爱你。娜琪雅做错很多事,但她得到的惩罚也已经够了,若王兄所说,她欠澹台家一条命,已经还了,她欺辱澹台凰,最终被我也整的够呛意图陷害,却逼疯了自己,后来也没少吃苦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澹台凰最终做了总结语。
娜琪雅,应该是彻底放下王兄了,也彻底决定摆脱在王室,和贵族的生活。不然不会不求带着孩子走,如果她要带走,她是孩子是母亲,王兄是一定会答应的
那么,就当是给犯过错的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她这话出了,澹台戟倒是偏过头,略有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凰儿,这一年王兄看着你走过来,你从来重情义,有仇必报,甚至锱铢必较,但也豁达包容,很多事情比男儿还有风范。但唯独少了宽容之心,如今倒也是学会了,也长大了”
澹台凰笑了笑,的确,她赞同王兄的决定,其实也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已经死了太多人了,能够活着的人,能够改过的人,给一次机会也不是不可以。或许她也慢慢能学会君惊澜的情怀,兼爱天下
“这是漠北的兵符,你自己拿着也好,交给君惊澜也罢接下来的事情,王兄就不管了”他说着,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魅上几分的脸,展现出些许疲惫,将虎符递给澹台凰。
澹台凰原本不想要,却在看见他一脸疲惫之后,接下了。
这一场谈话短暂,但兄妹二人却在外头待了良久。
平静的日子,毕竟很短。这两个月,慕容馥用尽了各种手段,试图挽回败局,然而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而北冥和漠北的联军,也一路打到了东陵的国门口。战争已经到了这一步,谁也没办法就此说收手,君惊澜从来志在天下,皇甫轩也并未打算停战,所以煌墷一统,已经是必然之事。
虽然就战况来看,北冥这边是占了上风,但君惊澜和澹台凰都并不得意,因为一直以来,出手的都是慕容馥的人,死伤的也大多是原来西武的士兵。
皇甫轩,到如今也未真正出手恐怕也只有到了他的国门口,西武彻底溃不成军,他才会出手。
果然,也就在大军驻扎衮州之时,便传来了皇甫轩将要御驾亲征的消息。而太子殿下,出于对对手的敬重,也必将应战亲自去会他。
澹台凰如今身怀六甲,按照日子算算,还有几天就要生了,临盆在即,自然是不能去凑这个热闹,所以这一战,就只能君惊澜前去。
这日一早,他一袭战袍,芝兰玉树般的身段,不似往日闲散,却极是狂傲凌厉,一双魅眸微微眯着,妖冶的波光令人一眼看去,就会心生惧意。他坐在骏马之上,于城墙之下望着澹台凰,仿若神祗。
看得澹台凰一阵心潮澎拜,原本想是不是跟去看看,但终究还是憋住了。皇甫轩挑的时机很好,澹台凰约莫还有十天就会生产,他挑了这样一个日子御驾亲征,是给君惊澜足够时间,回来陪着她生产。只是,谁都没料到,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南宫锦离家出走之后,也没往别处去,这会儿自然也就留下来照顾澹台凰,而两人也都算是对君惊澜比较放心,并不认为他会出什么事。故而也是闲得很,倒是想起不日之后,就是春节,所以这一对闲的蛋疼的婆媳,在太子府认真的准备起过年来。
这里张罗着挂灯笼,那里准备着鞭炮,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准备得乐此不疲。百里惊鸿也早就追来了,但是被侵犯了领导权限的南宫锦,一直没有搭理他
倒是传来一个消息,上官子风和楚七七的孩子,名字已经定下来了上官柒柒这名字里面还含着“七”字,明确的表达了上官子风对爱妻的感情
澹台凰一边张罗着挂灯笼,眉心却忽然蹙了一下眉心一蹙,正想说什么,却忽然感觉肚子一阵抽痛,比以往的胎动都来的强烈,这般巨大的动静,几乎令她有点站不稳。伸手就扶住了门框
南宫锦先是伸手,对着上头的下人们一阵指挥,有几秒钟没听到澹台凰的声音,于是就偏头看了澹台凰一眼,一见她的面色,便马上感觉到了异常,飞快的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诊脉,下一瞬脸色一变,开始高呼:“去请产婆要生了要生了”
尼玛要生了澹台凰有点想骂人,这不是早产了十天吗皇甫轩也真是会挑时间,君惊澜前脚出去打仗,她后脚就要生,真是蛋疼算了,君惊澜不在也好,免得他也跟上官子风一样,在门口瞎转悠,又帮不上什么忙
澹台凰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下,就有点痛苦的往南宫锦身上一倒,南宫锦赶紧扶着她,又高呼了一声:“快点速度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澹台凰今天就要生,尤其她前一会儿,还身壮如牛的指挥,结果下一秒就要生了所以南宫锦第一声叫,还有人懵着没反应过来,第二声高呼之后,整个府中登时就乱了套
所有人皆慌慌张张,对着门口狂奔而去,产婆早已请好,一直住在隔壁,防备不时之需但是要马上去准备担架,抬着太子妃进屋啊,哎呀,方向跑错了
还有人一个把控不住,站在梯子上挂灯笼,直接给摔了下来
倒是百里惊鸿淡淡道了一句:“镇定,速度。”仅仅四个字,也独有一份压迫感,让下人们很快的冷静下来,澹台凰在一阵一阵腹部剧烈抽痛之中,被人抬入了产房。
虽然只早了十天,但也的确算是早产了,整个太子府还啥都没准备,这会儿自然是手忙脚乱
稳婆大声高呼:“烧热水快,准备剪刀”
“是”侍婢们匆匆忙忙的奔出去
也就在这会儿,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快,快去通知太子殿下”
“啊”澹台凰疼得额头冒冷汗,听着身侧之人不断呼喊。一听见这话,原本已经疼懵了的脑袋,瞬息间清醒了半分猛然转过头,看向门口。
产婆一见她偏过头,以为她怕了,于是慌忙道:“太子妃,您放宽心不要怕,千万不要怕”
澹台凰怒喝一声:“我怕个屁快点,给我把东篱拦住”
在她说话之间,东篱已经仓皇的奔了出去,看样子是去通知君惊澜。南宫锦一听见这话,就明白了澹台凰在顾虑什么,于是马上跟了出去,结果东篱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了,轻功发挥失常,所以奔得超快南宫锦愣是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回来之后,有点无奈的看着澹台凰,眼神询问:怎么办
澹台凰额角早已出现了豆大的汗珠,这会儿却强撑着精神力,对着南宫锦开口:“干娘,你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南宫锦沉声应答。
战场之上,君惊澜和皇甫轩两两相对,眸中俱是寒意,一个魅眸幽闪,一个寒眸淬冰。他们似乎天生就是夙敌,只要见面,就是不可停滞的斗智斗勇,抢天下,抢女人
皇甫轩灿金色的寒眸看向他,冷声道:“君惊澜,上次在楚国,你我比划拳脚,不过是平手而今日,朕想在战场上,跟你分出一个胜负”
君惊澜闻言,狭长魅眸微挑,不甚在意的笑了声,凉凉道:“乐意奉陪”
风扬起,两方杀气纵横随后
两人几乎同时抬手,也就这会儿,两方战鼓擂起,一方二十万兵马,在战鼓擂起之后,疯了一样向前冲杀,和敌军的人马,厮杀在一起
皇甫轩和君惊澜,被士兵们隔开,这是一场群架,并不是单打独斗,所以他们想就近厮杀一场,也得杀过一条将士们的血路才行而战争,也不是逞匹夫之勇的地方,所以这两人,就远远隔着杀敌,并无聚在一起对战的意图
艳色的血四溅,短短半个时辰,血色染红了半边天,士兵们的面上大多沾了血,或是别人的,或是自己的。
阵法四变,不仅仅是斗战力,也是斗兵法
君惊澜手中长刀,横扫而过,杀人于刀下,半点血迹不染,澄澈而凌厉。皇甫轩则是另外一种风格,凡他过处,血色绯丽,不留半丝敌人生存痕迹。
也就是如此,两人在厮杀之中,看对方的眼神,也都极为赞赏对对手的赞赏
慢慢的,涌到前方厮杀,意图除掉敌军主帅,立下头功的士兵越来越多,君惊澜和皇甫轩之间的距离也渐渐被拉开到了一定的距离,两人都只能横扫马下成千上万的士兵,不能再对视。
喊杀声震天,也再听不到旁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候,东篱飞马而来,他像是一支利箭,从队伍的后方,一路射入中心,面上俱是焦急,急匆匆的到君惊澜身边禀报:“爷,太子妃要生了”
“什么”泰山崩于顶,依旧笑意懒散的太子爷,生平第一次露出了愕然的神情,甚至身畔有人的血,溅到他的脸上,也忘了躲避,忘了擦去。
带着一种严重的呆愣,看着东篱。
东篱见此,以为他没听到,重复了一遍:“爷,属下说太子妃要生了”
君惊澜握着长刀的手,忽然紧了一紧,手背上的青筋也爆了起来,魅眸染上血色,要生了要生了明明该是十日之后,却偏偏是这时候
他偏头看了一眼战场上,无数士兵倒下,站立,复又倒下。这些都是他的子民,都是北冥的勇士如今与皇甫轩对战,他若就此离去,这二十多万兵马,势必全军倾覆即便他现下下令撤退,也会被敌人杀到片甲不留。
可若不走,若不走产子,女人一生最大的劫难,亦是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岂能不在尤其想起上次楚七七生产之痛,如此痛苦,怎能让她一人承担
一生里最难的抉择,就在此时她,和他对北冥责任。
他猩红了一双眼,看着眼前场景,几乎咬碎了银牙。终于敛下双眸,握着长刀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天下之重,不及她一人重要他必将回去,可舍弃这责任,疼痛锥心刺骨
终究,他敛了眸,复又看了一眼战场,最终道:“随爷回去”
说着,便调转马头而与此同时,南宫锦飞马而来,比东篱方才的速度更快,她还没到近前,就高声传来了澹台凰的话:“惊澜,站住凰儿让我告诉你,不许回去,好好打你的仗否则她会瞧不起你,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孩子也不会认你这个窝囊的爹”
这话一出,他募然红了眼眶。
她何其了解他,知道他抉择之难,便让干娘前来,由她为他做下抉择如此强硬的,不容他质疑的抉择可他真能听她的么真能留下,安然在这里打仗,任她一人去承受那痛么
他却觉得,留下,如此之难
在他几近崩溃之刻,南宫锦已经到了他的跟前,红着眼眶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女人生孩子有多痛我是知道的,她此刻需要你,但她明白你的责任。听她的,留下,这是她要给你的成全,你应了,也是对她的成全”
两人对视,他久久不言,手背上青筋也爆了起来。
最终南宫锦轻声吐出了澹台凰让她转达的最后一句话:“她说,你从来很听她的,她的心愿,你必须达成”
她的心愿,便是要他为自己的责任留下
她的心愿还有,她的成全
最终,他沉眸,重新冲入战场,再无杂念。只是那双魅眸,却染了泪光,她的心愿,却是他的歉疚。此番成全,他以何为报
终究,战场之上,他提刀,仿若自残一般,硬生生的在自己的胸口划了七十二刀,衣衫不乱,却是绯色蔓延,流血不止
既然不能陪着她渡过这劫难,那就陪着她一起痛吧
凰儿,。对不起,谢谢你
南宫锦远远的瞧着,看那小子自残,看得心疼,也知这般,他心中也能好受一些。这一对人啊,她瞧得分明,她若是不来,这小子就抛下几十万大军,就那样回去了。
而如澹台凰所言,她永远不会叫他为难,不会让他面临如此两难抉择。所以她为他选
她从前总觉得澹台凰对惊澜不够爱,到如今,她岂能还说不够
只是,她也好,澹台凰也罢,都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傻,竟然自残
“啊好痛,救命,啊”澹台凰嘴里在叫着什么,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太疼了,所以疯了一样的尖叫。而和楚七七生产当日一样,为了防止澹台凰因为疼痛而乱抓,此刻她的手被绑在床沿上,满头都是汗,疼得视线都模糊了几许。
从娜琪雅和楚七七生孩子那天,她大抵就能明白会疼成什么样子,这下子自己体会,更加不能忍
产婆高声道:“太子妃,用力,用力,头已经出来了用力”
“卧槽你说得那么轻巧,你自己用力看看”澹台凰一下子来了火气,也开始对这熊孩子充满了怨念,一下子生出来不好吗那样大家都解脱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她真是命苦
产婆嘴角一抽,她在皇宫接生多年,什么样恃宠而骄的宠妃没见过但是如澹台凰这般,疼到神智都不清了,还能骂她这个无辜之人的产妇,绝对是生平仅见也不知道是太子殿下喜欢这样的重口味,还是漠北人天生粗俗
“你发什么愣啊”韫慧在一旁看得一肚子火,一下就要拔剑了。
产婆吓了一跳,其实很想劝谏澹台凰,把骂人的力气拿出来生孩子,很快就成功了,但是她到底没那胆子,于是只得接着道:“太子妃,用力孩子真的出来半个头了,快”
澹台凰面容扭曲,在心中想着长短不如短痛,狠狠一个用力
“啊”一声长啸。
随之,又多次重重用力,长啸数声
终于,产婆惊喜的叫了起来:“哎呀,生了,生了是个男婴,我们的皇长孙”
产婆说完之后,将孩子倒提起来,一伸手,原本准备拍这孩子的屁股孩子被打醒了啼哭,就表示没有问题
随之,她刚刚抬起手,准备打,那孩子忽然睁开眼两只眼睛挣得老大,一看见产婆的手,扯起嗓子就嚎了起来
于是这孩子没挨打,就确定了没有问题,但是产婆已经懵了,隐约觉得这是个神童
澹台凰成功的把那一坨生了出去,此刻正有点迷蒙的躺在床上,只希望南宫锦能拦得住君惊澜。生个孩子罢了,她从来强悍,难道还能挺不过不成她不是那种脆弱到一定要他陪着的女子,没有他在身边,她更能说服自己坚强没有必要让他为了这个,丢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该承担的责任
听着产婆的声音,还有自己娃的啼哭声,澹台凰原本已经淡定,这会儿却有点纳闷的自言自语:“不是生了吗为毛肚子还是疼啊不行,我肚子疼”
产婆讶异扭头,飞快的过来看了一眼,随后惊呼:“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啊,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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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这个章节写得估计有人会骂我,先把锅盖顶着
然后,你们也明白了,这次女主不止生一胎,哥从来取名无能,就此向大家征集一下名字,大家直接在评论区说吧,只要是正版订阅的读者,取用了你们的名字,将有“520”奖励,不在银子,只是一起图个喜庆,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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